海先生

作者:月小沂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旱灾2


      江南素有“江南水乡”的美誉,一指临水而居:拥有世界上淡水资源最丰富的河流——长江。它蜿蜒曲折,流经十多个省份,如母亲一般润泽着这片大地;二指降水丰沛,谓之“风调雨顺”,因此繁荣兴盛。所以水是生命之源,世间万物皆因得之而能萌发生长,代代不息。海拔高耸的山川地区虽未得长江之润泽,却自然茂盛,循环稳健,源源不断地提供着地下水,抚育着一方生灵。所以在南方,大多年景里,人们常担心的是发生涝害,极少会想到到出现干旱的状况。也因如此,便少有应对旱灾的策略准备。

      而这一年,怪异的现象出现了:毗邻水乡的岳州遭了旱灾。

      地处南方腹地的湖南路,算是京城的邻居。它拥有全国最险峻的峰岭山川,地势得天独厚,多地还无人踏足,所以自然资源未受侵扰,植被丰茂。它的四季不像其他地方一样准时,但晴雨也均衡。当地百姓世代会应着自家气候开展农事。

      岳州以北,气候一直是冬春多雨,夏秋干旱,季节变换总比别地早上一拍,因而在冬末春初,雪一化尽后人们便要开荒下种。而这年年尾,本应是倾盆的时节里却只零星地飘了几场雨点就停住了——土地只湿润了表面,未得深刻浸润。农人们心里疑惑,但还是会布下种子——若不是有那雪水润泽的底子,这入地的种子能不能发芽还真是令人担心。他们想着今年的雨水应是推迟了,因为这种状况以前也发生过;又或是气候开始和其他地方接轨,变得标准起来。没人想过他处。到了清明,当他地细雨绵绵之时这里却还是晴空万里,他们便知不大好了。果不其然,不多时,田地里的芽苗便因得不到沐泽而干萎起来,成片成片地死去……人们只好将干枯的棵苗拔掉,从新下种,而又因节气不应,补救也少有成效。到六七月他地插秧下苗的时候,他们的旱季却来了。

      一年的雨水不顺,便会将希望寄托到下一年,这是百姓普遍的想法。而气候又岂是会随人为的理想而变化的。到了下个年末,他们的祈愿又落空了——仍然滴雨未见!播下的种子再没反应,可见地层已无水分;前种的庄稼也慢慢枯死脆碎,变成纷飞的败叶。接着土地龟裂,缩出一道道口子,在风中不断泛起扬尘。人们不得不加倍节衣缩食,上山寻觅野菜草植辅助充饥。熬到第三年冬未见变天后,饥荒便全面到来!相邻闻得消息,虽有同情之意,却也不得不捏紧粮袋,不再借卖,生怕这旱情蔓延到家里。

      有能力逃荒的陆续离开,最后给村里剩下一堆的老弱病残,待能充饥的“食物”见了底,惨剧便来了。地方官员从上报到获得救济的时间需耗时数月,而在这一段时间里便有人不断饿死。

      世间的死亡大多狰狞,只有饿死是最安静的,因为机体已无处获取食粮,身体也没了能量去逃命或做任何行为,最后只好呆在某个地方——家里,路上,或某个希望的聚集地——慢慢气力衰竭而死。当你看到路旁一个嘴唇裂白的熟睡者时,他可能已经死了;孩子在长辈怀里未见吵闹,那也是死去了。

      这日,书礼夫妇到了灾区。他们一路看到了许多逃离的流民,而更多的是路边一个个瘫坐的人们——他们面黄肌瘦,眼神恍惚。

      城里县衙外,用于赈济的一排大桶已空空入也,可周围还有不少人聚坐在那里,期待着济粮的到来。不时人还会来到桶前,把桶子一番翻捣,一粒一粒把那夹缝中的漏粮收集起来。书礼近到县衙不远,便听到了一个男人嚎啕大哭的声音,他上前一看:竟时一个身着官服的官员。

      “大人,大人,”他旁边的百姓还试图安慰他。

      那人不理会,只管嚎啕——看他脸色灰瘪,可知也在挨饿。“大人,”书礼去到他面前。

      那人看了他一眼。“……书礼!”他停了下来,用袖口拭拭眼角。

      “大人……”书礼握住他的膀臂。

      “书礼,怎么办,怎么办?”那人又抓狂,“我没法子,只能看着他们饿死,我有罪!”他又嚎啕起来。

      “大人,在下理解您的心情,也相信百姓识得您这份情意。”书礼对他说。“走,咱得另想法子。”

      “该报的早报上去了,也不知粮食有没有来,”那人才抹了眼泪,带他们进了衙门。

      第二日早上,城里的富户们便让家仆凑了大米送来,将那些大桶装满。几个衙役将大桶围起,以防饥民因饿抢夺。灾民排好队后,一个衙役便拿着那饮酒的酒杯来到桶前,向每人的土碗或手心里倒入一杯——纵然每人仅得一杯,但这清粥的引子此时也是救命的。维持几天后,邻县便有粮车到来。半月后其他地方的也到了。都是抗饿的黍米。灾情得到丁点缓解,街上便陆续空荡起来,因为他们已得食粮,回家安顿了。

      过了一月,朝廷加急赈粮送到。

      “书礼,‘谢’字儿太轻,难表我心意!”这日县衙门口,县令润目,并用哽咽的声音握着书礼的手说。

      “大人不必客气,愿您爱民之心永远如此。”书礼说。

      “本官一定会的。”

      “大人……”

      “不碍事的,我扛得住。”

      月前,京城皇宫。

      “皇上,朝廷统一调拨粮食实在太慢,岳州已经有很多人饿死了。若那般下去,百姓会往金国去的,而金当下之策正是修养生息,广纳天下流民,如此可万万不行。”

      “……改,通知户部,全部都要改。”

      ……

      “臣遵旨。”

      北山,县城郊外的几个农村集镇,今年已无作物栽种,因为人们连日常的饮水都成问题了。道路通达的地方,百姓会赶着马车牛车拉着木桶,去有水的地儿采些回来。遥远的,便只能卖掉牲畜,带着盘缠外出谋生。此次灾情北山县城却未受到影响,所有的水井里都还有水。近三十年过去了,书礼当年植下的树苗们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每一株一人已抱不过来。也就是这片为了种地而植的大山,现在不但防风固土,更为全县百姓提供了宝贵的水源。

      “书礼,”回到老宅便看到了进宝和成文,让书礼十分高兴。

      “进宝,成文!”

      ……

      “书礼,那你歇着,我到商会筹钱去。”末了进宝说。

      “我知道衙门运作的规矩,那边我来办。”成文也道。

      “好。”

      第二日早晨,一个老头来到老宅门口,接应着商贩们送来的肉菜。书礼去到门口看了片刻,眼神湿润。

      “木新,”他叫道。

      老头回过脸来。“少爷,”那人撸起袖口抹了抹脸。

      “都当爷爷的人了,还哭!”

      “奴才是高兴。”

      吃过午饭,石山工人和麦大叔一家也来了。大家等了半个时辰后,县令大人也带着县承和文书两个助手赶到。时任县令姓张,约四十岁,也是北山书院夫子的学生,行事清正。

      “先生!”见到书礼后他们便抱手行礼。

      “大人客气了,请呼在下直名便是。”书礼回礼。众人去到桌前。

      “大人,当下的状况详细如何?”落座后书礼便问他。那人点头,然后对大家说:“受灾地区的当前状况就是没有水。当然,也不是说一点都没有,只是百姓要到很远很高的山里去才集,支撑非常困难。而粮食是没法种了,这才是长远最大的问题。没有粮食,就意味着会被饿死。所以你们也知道了,百姓为了活命,能走的都走了。

      “所以当务之急我等是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给他们找到水源,避□□动。至于粮食,衙门以后可以凑出来。我北山离京城数千里路,且岳州旱灾严重,只怕朝廷鞭长莫及,所以咱们得先自救。具体救济事宜本官已将信件送出,估计这几日就到京城了。”

      “那有水的村庄状况如何?”书礼又问。

      “人口倒是没有流动,还能支撑,”张大人答道。“但人口的不断涌入,不是长久之计。还有城里,现在虽不缺水,却没那么多地方安顿灾民。”

      形势听来严峻,让书礼的眉头暗了起来。县令面上泛起愧色:“各位,这事儿本官也的确做了一些打算……可衙门里没几个钱,束手束脚。说实在的,现在请各位来白白出力,本官心里其实羞愧得很。”

      “大人,灾难面前人人有责,不会在意这些。您只管说,我们只管去做就行了。”书礼对他说。

      那人听后便抱手道:“好,那就有劳各位了。”

      第二日,各村镇便看到了告示:节衣缩食;余粮低价出售到衙门,援助灾区。若有敢擅自抬高粮价或暗里外售者,严惩不贷。

      县衙里,县令伏案写报。

      “大人,刘书礼要您上奏给北山赦免农税五年,这是何意呀?奴才想不明白,当下不是应该要追救济吗?”文书给他端来茶盏。

      县令停手看他一笑。 “你呀,还是在北山这样的好地儿呆太久了,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严峻。我暂不告诉你他是何意,以后你就知道了。全县当前的食粮还够支撑,找到水源让灾民回家才是大事。我们只是小县,免个三五年的农税对朝廷没有影响的。既免了税,朝廷又怎会给多少救济呢?”

      “小的的确孤陋寡闻。”那文书愧色道,接着又说,“那户部会同意吗?五年会不会太久?”

      “会的。旱情要持续多久无人知晓,谁也不敢担这个责。所以我等现在就是全力协助他们,渡过灾难。”

      “是。”

      “那能找到水吗?在下心里打鼓呢。”

      “……本官相信他们。”

      县衙接下里的工作就是收购全县余粮分发灾村。几天后,润东带着两三部马车来了,他带来了黍米种,还要教大家种植。

      “麦大叔,这是西北耐旱的粮食作物,把能种的土地就种起来。你们只管种就是了,就像我们当年种植旱稻一样。”书礼对麦大叔说。“润东会和你们一起种的。”

      “好。”麦大叔应道。

      书礼又看向润东。“润东,麦大叔一家是北山种粮最好的大户,你务必要把他们教出来。他们会了,所有人就都会了。”

      “是。”润东也点头应道。众人便自忙自的。

      书礼心里其实非常着急,他牵挂着灾区的百姓——缺水的日子不好受,他了解那种心情。接下来他迅速置办了很多粮食、被褥和工具。这日,诸事办好后他在回家路上看到了空旷的泽园——围墙还好,因为是石头垒的,耐火!他不觉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已长满杂草,空旷旷的,只有水井还在。

      三天后,一队人马来到仓库。

      “……徐大哥!”书礼兴奋喊去。

      “书礼!”那为首的老人红光满面,也热烈地应着他——他是徐家村的徐大叔。

      “村里还好吗?”书礼立即问道。

      “好,非常好。”徐大叔说,“你说咱村种不出粮食就大力种树,所以现在我们卖木材、柴火,烧炭,做板车,已经安稳了。全村的男丁都是匠人,非常富裕。”

      “那真是太好了!”书礼高兴道。“哦,你们快歇着吧,我明日再来好了。”

      “书礼,”徐大叔道,“先生要的东西我全部带来了,明儿我们就得出工。”

      “好。”书礼点头

      他愉悦地回家了,远远看到家门口又来了一队马匹。他大喜过望。

      “清扬,胡达!”他看到的竟是儿子,还有先前那个小队。

      “……我们来了。”清扬说。

      “先生,”胡达对他抱手,又说,“边关安稳,我们无事可做,所以就来了!”

      “可岳州……”书礼说。

      “先生放心,自有人会去的。”

      第二日,全部人马从仓库出发……他们的队伍全了!先前没有专业的水官一直是书礼担心的问题,现在他放心了。他们带上粮食、水、工具、蓑顶,前往受灾的村庄。到了第一个灾情最严重的村庄后,书礼再一次见识了旱灾的可怕。

      村子里空荡荡的,连孩童都见不到,只有几个还能行动的老人聚在某处——看着他们这些陌生人。傍晚,他们便看到妇女和孩子们出现了。不,应该是回来了:她们都扛着锄头,身上竹篮里放着里沉重的水罐和一些绿色植物。尾随她们的几个孩子背上清一色是陶罐——小小的。

      几个汉子见到这场景已润目了,不停地眨巴着眼睛……一个小孩放下篮筐,取出里面的水罐递给书礼。“伯伯,给您喝吧!”他说。书礼看了看,里面最多一碗水。

      “不用。伯伯不渴!”书礼应他道。于是胡达带着他的小队上山了,天黑才回来。他们狼吞虎咽地吃了饭菜就去睡了。

      “爹,”清扬见他欲言又止,便道,“大伯说的对,这真的和战场一样严峻!”

      “是的。”书礼应道,又问, “你见到他了?”

      “嗯。”清扬道,“大伯还说你在他很放心。”书礼点了点头。

      “可有把握迅速找到水点?”

      “明天一定要找出来。”

      “好。”

      入夜,木新在厨房里做着糖粥烤饼,书礼则为他添着柴火。看着灶膛里熊熊的火苗他计划着未来的工作。五更时分,清扬他们起来吃过粥饼后走了,他则在纸上乱了一通后交给木新。接着他和徐大叔沿着村里原来的水道上山。两人一路跟着干涸的沟渠进入山林,可惜到处都干了,他们找不到任何源头。

      “书礼?”徐大叔看向他。

      那人看着那山,“只要树木还活着,就一定有水。”这时,他们看到半山腰有两三个农人似乎正拿着锄头在那里挖呀挖的。

      他们去到近前。“老乡,您这是……?”书礼问去。

      “挖水呢。”农人们停了下来,一人答道。

      “村里只有你们几个了吗?”书礼又问。

      “是的。”那人说,“也不怪大家,得赚钱过活。可总得有人得来干这个事儿,老弱妇孺还有一大堆呢。再没有水,有粮食又如何呢,得渴死!”

      “那你们……就是这样找的?”书礼又说。

      “哦,这里是以前的出水点,只是干了,所以咱想着要不挖得深一点,看看能不能出水来。”农人答道。

      “你们看到几个孩子上去了吗?”

      “是的。”

      “老乡,不如这样吧,你们暂且别挖了,等他们找到水道再说。”书礼说。

      “您是说他们是找水的?这里面还有引子?”那农人高兴问道。

      “是的。要不,你们就给我们当向导吧,我们还有很多事儿需要帮助。”

      “好啊。先生,在下姓龙,您就叫我老龙吧。”那人说。

      “好的。老龙。”书礼笑道。几个农人便背上一旁的竹篮,和书礼一起上山了。他们的竹篮里放的也是陶罐。

      几人看到清扬他们时,发现大家正围成一个圈在讨论,并依稀听到“山川”“低凹”“下游”等字眼。

      “胡达,怎么样?”书礼近前附身问去。

      “先生,我想就是这里了。”胡达对他说。接着他指向清扬画的图纸,“您看,这里应该就是最浅的水位了,也是平素出水的源头之一。”

      书礼看着那图纸:画的非常准确。一路上他就看了周围的山形地势,已在脑中形成了图像。

      “我们现在就挖。可接下来的问题是,一旦出了水来它根本到不了村里,一路上都落干净了。”胡达又说。

      “你确定在这里么?”书礼有问。

      “是的。此外还有三个出水点。”胡达答道。

      “得先把水道布起来。”

      书礼看向老龙。“老龙,你能找到多少人?”

      “需要做什么?”老龙问道。

      “搬石头!我们要布一条水道布出来,通下山去。”

      老龙想了想,“……我想办法!”

      “好,那你现在马上回去找人,并让村民们做好准备。”书礼说,然后又递给他一把艾草,“再安排一个人去找这个东西,山脚下,最好是樵夫,找到一处就做一个记号。我们现在要在这里挖,如果有水,三天之内就要把通下山的毛道给挖出来。”

      “好。”老龙说。他立即安排俩村民拿着艾草下山去了。“先生,那石头在哪儿呢,可要我们去寻?”他又问。

      “不用,石头已经在路上了。哦,把你的水罐留下,我们要用。”书礼说。

      “好。”老龙便从篮子里取出水罐后后就急急下山了。书礼和众人便开始挖了起来。对他们几个年轻壮汉而言,挖一个三四米深的大坑简直易如反掌。

      “张大人?”午后他们看到县令也一身粗衣的来了——还扛着锄头——吃了一惊。

      “我是父母官,自然要来的。”张大人笑道。文书立即放下篮子,给他们取出烧饼。

      “那衙门里?”书礼问去。

      “有成文和县丞在,可以理顺。”张大人答道。“怎么样,今儿可有发现?”

      书礼笑笑。那人也不确定是成是败,便急了起来。

      “到底如何呀?”他眼色一紧。

      “放心吧,只要有树木草植,就会有水的。”胡达对他说。

      那人大悟。“好,好,真是太好了。”

      这时,书礼的心就像被针刺了一下。一队人挖了三日,在各处弄出了几个大坑,待见到潮湿的土层后便停了下了。接着他们向山下捋出了一条毛道……这些事儿轻描淡写,却让那个叫“老龙”的村民看起来十分新鲜,他和村民们挖了好多个坑都没寻到湿润的泥土,可这些人几下下就找出来了,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卯窍,得学学;想到快有水了,他干活特别带劲。

      于是此后的休息时间里,胡达便看着大山的形状教他水源的原理,什么“山嘴”、“夹道”,“植物的爱好”等。

      待拖着沉重石块的马车到村里后,请来的邻村人便肩挑背负,将它们运上了山。石板不大,只是多。孩子们一路围着大人,看石匠将它们塑成一条火柴盒子,再用放过糯米和成的石灰泥巴将边缘糊得严实。老龙知道这应是将水源引进“盒子”再通下山去。

      “先生,这是不是就成了?”他高兴地问向书礼。

      “还没。”书礼说。“老龙,还有两件大事儿要你帮忙。”

      “您说吧,我一定做好。”老龙拍拍胸脯。一会儿他就跟着徐大叔他们去了。

      “盒子路”装好后,胡达等人就将先前潮湿的大坑继续挖开,待到两米深时,便看到了泥浆。他们就一边挖一边用石板将水坑的壁面砌上,以防它渗透了。忙碌了一整天后,清水便汩汩而出,积累在石头框子里。它到一定的水位后,就通过璧眼眼口流进石盒子里。盒子里面装有被打通链接的竹管。水源顺着这竹管,就通到了山下的大池子了。这个大池子更大更深,三面都备有出水口,以便多人取水。水源虽小——是刻意的——日夜不停却也不得了,所以一天之后,这池子就随时是满的。

      妇女们先带来了牲畜,让它们吃得饱饱交给孩童;然后又奔走想告,托人带消息告诉外出的男人这个好消息。于是,这个村的饮水问题便算是基本解决了。

      这事儿让张县令非常高兴,坦白说他在山里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倒有一大堆行政问题等着他去处理。此时,他和文书正发出消息,让附近的村民全来取水,又让文书往各村各寨跑,让村民前来参观,相同复制。想着从县城拉石板路途遥远,他又安排下去就地取材,让石匠们去准备,最后把收购的低价粮食分发给大家。

      “大人,小民看到县郊正在种植黍米和荞麦,我们何时可以种呢?”一前来的农人问他。

      “暂时不用,”张大人答道,“当下先把饮水理顺了再说。”

      “……这是为什么呢?”农人不解。

      “该种的时候会给你们安排的,听命就是了。把牲畜养好。”

      “是。”

      徐大叔留了下来,书礼则和胡达一队又往下个村去……

      日子这忙一下就过了小半年。仙国,豆腐店。这日早晨,丫丫去到院子挨着父亲坐下。“爹,我和娘想花一点钱,跟您说一声。”她对那人说。

      “花嘛。不用跟我说。”那人正在院里看着账本。

      “……那你以后可不能生气。”丫丫便道。

      “花吧,花吧。”那人对她笑笑。

      “谢谢爹。”

      过了几天,在一片连绵的阴雨迷蒙中,永福钱庄的马车停在了豆腐店门口。

      “兴盛,怎的你亲自来?”那人有些惊讶。

      “老爷,我们最近的汇兑比较繁杂,可能我要到南方去了,要呆两年时间。”那人说,“在走之前我要给您报一下账。”他说着就递上了账本。

      家豪阅后看向他,“家里怎么会有九十万两的开支?”

      “是的。”兴盛回答,“小姐和夫人日前提了五十万两出来。公子和二老爷各有二十万两的储蓄,都提出去了。”

      “那这些钱去哪了?”

      “去南方了。南方遭了旱灾,这笔钱在下觉得应该是赈灾用的。因为数目较大,所以一定要给您报一下。”兴盛说。

      家豪笑一个,“你看这些孩子……”

      晚上,玉冰便过来吃晚饭。其间他和玉笙发现那人满脸的不高兴。

      “大哥,”末了他们去到书房。

      “二叔,您怎么啦?”玉笙也问。

      “怎么?我很小气吗?”那人问他们。

      “没有啊。”他们回答。

      “那你们把储蓄用光了也不跟我说一声。”那人说。他看向玉笙,“该成家的人了一个子儿也没有,谁会嫁你?”又看向玉冰,“扛着那么一大家子人,没有一点储蓄可怎么行?”

      “大哥,这……”玉冰笑道。

      “二叔,没有就再赚呗。嫌我穷我还不要呢。”玉笙道。

      “哼!”那人瞪了他一眼。“那些钱我让兴盛给你们补上了,那一点钱我出就好了。你们虽然大了,可我还当着家呢。”

      “二叔……”玉笙竟感动得和他拥抱起来。

      “大哥,谢谢你!”

      在门口偷看的那娘俩见状也走了进来。那人又瞪去:“平素花三百两便就心疼了,今儿花五十万两眼都不眨一下。”

      “老爷……”珍遥笑道。

      “爹,我说过的,会有一点多,您当时也是答应了的。”丫丫也去挽着他。这时,门口的仆人来报:“老爷,鹏叔来了,还有公子。”

      “赶紧让他们进来。”

      他一到院子,就看到一个年轻人兴奋地跑进来,嘴里还一边喊着:“二叔,二叔!”

      “正扬!”他笑应去。

      “二叔,我回来了!”那年轻人说。看那慧睿的眼神,他可比书礼聪明多了。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3581808/119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