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离上歌

　　灰衣贼的事，楚南燕他们知道一切都是千面花郎设的局后，一行人在城北山栽了跟头后便直接回了铭录山庄。
　　自从从城北山回来，凌尘便一直心事重重的，整日都闷在房内发呆。
　　凌尘平日里最爱缠着凌潇肃，可自从凌尘从牧云城回来后便安静不少，一直都未去找他。
　　凌潇肃本还以为凌尘还在为那日离开拌嘴离开铭录山庄的事生气，可几天下来，凌潇肃才发现不光除了他之外，凌尘对云罗的事也不上心了。便觉得定是凌尘跟云罗他们在牧云城经历了什么闹了不愉快，可看云罗他们的表现又不像。
　　心中疑惑不已，便找来云罗问话。
　　只可惜云罗也不知道他们在城北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日他昏迷了，醒来后才知牧云城的一切都是千面花郎为了引诱他们而设的骗局，他醒来之后凌尘就这般模样了。
　　其实他跟凌潇肃一样，关于城北山的事他也是一头雾水，偏生楚南燕也是避重就轻的简单说了下经过，便回道：“师父，其实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能是千面花郎同师妹说了什么吧！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小师妹，让您担心了。”
　　凌潇肃叹着气。“牧云城的事我也听燕儿谈及过，怪不得你。我也只是随口问问，你也不必自责。”
　　云罗知道凌潇肃很担心凌尘，安抚道：“师父，您也不必忧心了，师妹平日里就喜欢我跟她玩，抽空我会去多陪陪小师妹的。您就放心吧！”
　　凌潇肃拍拍云罗的肩。“难为你了！”
　　“师父说的哪里话，师妹就是我的妹妹！我关心她照顾她都是应该的！”
　　“好孩子！”
　　沈潇湘见凌潇肃走了，这才偷偷凑到云罗身边道：“云罗大哥，凌尘那蔫样根本就与你无关。你不知道，那晚她可凶了，她……”
　　“潇湘！”
　　楚南燕一声厉喝过来，沈潇湘还来不及告诉云罗那晚他昏迷后凌尘如何震住千面花郎的详细细节就被楚南燕给阻止了，便又不服气地溜回了自己训练的岗位。
　　云罗心知沈潇湘是藏不住话的人，见她撇嘴离开，想来是那晚在城北山的确是发生了什么的。
　　又看向楚南燕，她虽面上含笑，大概也知道她有事瞒他。以他对楚南燕的了解，楚南燕既然不想让他知道，想来也是为了旁人好。
　　想起凌尘与千面花郎之前勾结的事来，他能猜到最坏的事也不过是凌尘同千面花郎他们又勾结到一块了。云罗担心自己知道后定然会一时气不过，便也忍住没有多问。
　　可是沈潇湘不经意吐出的话又不由让他疑惑。“凌尘为何能唬住千面花郎他们？”
　　思来想去，云罗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便也没什么心思训练了，决定还是要亲自去找凌尘问个明白。
　　一到凌尘住处，却见凌尘坐在窗前拨弄着降毒草发呆，待云罗近身也未察觉。
　　平日里的凌尘总是嬉皮笑脸的，身上自带三分邪气，如今这般安静模样，云罗竟有些不习惯。
　　“师妹。”
　　凌尘抬头看他，微愣，“师兄，你……你怎么来了？”
　　随即扫了眼这几日连夜发疯被自己弄得糟乱的房间，尴尬道：“你平日里都不怎么来我这，找我可是有事？”
　　云罗看着糟乱的房间，发现很多器皿都是缺胳膊断腿的，心知凌尘这几日躲在房间里乱发脾气了。便温和问她：“我知你这几日心情不好，可是发生了什么？”
　　凌尘安静回他：“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累了？哦，也对，从牧云城回来，旅途奔波多日，是有些累。”云罗顺着凌尘的话说。其实从牧云城回来，云罗有很多话想问凌尘跟楚南燕她们，看着他们几人都怪怪的，一路上便也没有多问。
　　那日在城北山石牢，云罗本答应凌尘取了钥匙就会带她出去，可他却中了迷药昏迷了，之后竟还是被凌尘所救，事后想来不禁惭愧。
　　本还想问凌尘那日在石牢是如何挣脱的，或是被何人所救，可看凌尘这般模样，心中纵有再多疑问，却有些耻于开口。
　　“那你……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来看你。”
　　云罗刚想走，却被凌尘唤住，“我知师兄心思，但师兄同我也不必生疏至此吧？”
　　？
　　云罗一愣。装傻道：“你在说什么啊？”
　　凌尘直接点穿云罗今日来意：“师兄今日来难道不是安慰我的吗？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云罗没想到凌尘这么直接，心中愧意更甚。回过神来，才艰涩开口：“师妹……对不起！”
　　“师兄这句对不起可是为了城北山石牢里扔下我的事？”
　　见云罗默然点头，凌尘低头，勉强笑了笑，“不过几个小毛贼，想要挣脱还难不倒我。其实师兄根本就无需自责。”
　　云罗很是纳闷，之前他跟杨久他们可都同那悍匪头目苦裘交过手，虽然苦裘用了诡计囚了他们，但还是不能否认那苦裘功夫确实厉害。不甘心道：“师妹，那苦裘真的没有为难你？”
　　“都说了没有。”
　　“那回来后你为何一直都闷闷不乐的？”
　　凌尘一脸伤情，闷闷道：“师兄，我陷入了无尽的深渊，起不来了！”
　　云罗不解。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凌尘受伤的样子，他感觉到了凌尘此刻的脆弱。心疼道：“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你！”
　　凌尘直接跑过去搂过云罗，偎在他的怀里。安静问道：“师兄，你可有被最亲最信任的人骗过？”
　　云罗没想到凌尘会突然这么问，也只任由凌尘抱着。
　　他知道在去牧云城之前，凌尘同凌潇肃大吵了一架，还以为凌尘一时想不通，在同凌潇肃置气。
　　看了怀中的人儿，宠溺道：“师妹，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我相信大家做的都是为了你好。”
　　“呵，为了我好？”
　　她知道云罗最亲的人就是凌潇肃，凌潇肃待他情同父子，所做一切自是为了他好。但她，是只没人要的小野猫，谁都会欺负她，谁都可以欺负她，没人会真的待她好！
　　眼前这个人也是，但至少，在初见她的第一眼，会冲她笑！那笑很暖，像太阳一样，只一眼，她就沦陷了！
　　只是太阳很暖，他要照耀的东西很多，有山川，有河流，还有鲜花！小野猫看出来了，自己很脏，太阳虽然会时不时投来耀眼的光芒，但终究不会是她的。
　　知道云罗误会了，也不怪云罗不懂她的心思。苦笑，“你不懂。”
　　明显感觉到凌尘的不对劲，云罗不想糊里糊涂地回凌尘的话，问得也干脆：“师妹，你到底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帮到你。”
　　凌尘搂着云罗的手不由紧了紧，之后才轻轻推开了他，巴巴地望着云罗道：“若是师兄被最亲的人欺骗了，师兄该怎么办？”
　　凌尘现在心里真的很乱，她急需一个人来开导她，不然她也不能保证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云罗看出凌尘眼中的迷茫，急需指点迷津，将凌尘往怀中搂了搂，安抚道：“不会，永远不会。有我跟师傅在，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的。”
　　“嗯。我信你！我信我爹！”
　　凌尘也抱紧了云罗，她真的好久没感受到温暖了。
　　一想到鬼手神医以前待她的好，便觉得每一根神经都受到了冲击，眼泪不自觉的流。“云罗师兄，我……我好怕！我现在只你跟爹了！你们……不要抛弃我！”
　　云罗虽不能理解凌尘这话的意思，但还是柔声安抚她：“放心！你是我师妹，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
　　“嗯。”凌尘安心点头。此刻她急需一个拥抱，而怀中的拥抱来得很及时，那双臂弯又恰到好处的温暖。听着世上最温柔的话，眼泪越发止不住的流……
　　云罗来看过凌尘之后，凌尘也逐渐振作起来。虽然凌尘还是时常发呆，但却不再时刻闷在房里，偶尔也会来后山走动。
　　这日，凌潇肃在后山教弟子们新的招式，凌尘只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一番指点下来，凌潇肃突然看向树上的凌尘。
　　凌尘忐忑不已，以为凌潇肃在怪她偷看。安分地从树上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道：“爹，我不是有意要看的。若您不喜欢，尘儿避开就是。”
　　“你躲什么？若尘儿有兴趣，我教尘儿便是。”
　　凌尘呆呆望着凌潇肃，以前每每授课，她都会远远避开的，今日凌潇肃主动问她，心中难免兴奋。
　　“可我不是您的徒弟，我担心爹会嫌弃？”
　　凌尘的声音很细，听上去极没底气。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想学铭录山庄的功夫，她只是想在最亲的人面前好好表现，不想再被嫌弃了。
　　别看凌尘年纪不大，但她所学很杂。除了以往鬼手神医教的那些功法跟东方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训练外，其余学的都是绝情门的功夫，主修的也是绝情门的功夫。
　　只可惜绝情门的功夫虽厉害，但却独特易辨，怕被人识出她的路数暴露身份，所以凌尘就算功法恢复也不敢轻易在人前显露。
　　凌潇肃笑道：“傻孩子，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不会嫌弃你。虽说门教有别，你师承鬼谷，但你也是铭录山庄的一份子，你光明正大的学，没有偷师一说。”
　　凌尘眼睛带着光，“真的……真的可以吗？”
　　“来，我教你。”
　　“好。”凌尘接过凌潇肃递过来的剑，欣然接受凌潇肃的细心指点。
　　众人看着一反常态的凌尘，皆纳闷不已。
　　沈潇湘撇嘴道：“装模作样。”
　　云罗怕沈潇湘打击到凌尘习武的决心，朝沈潇湘怪责道：“不要存有偏见，许是小师妹想通了，我觉得她这样子蛮好的。”
　　沈潇湘是见识过截然相反气势的凌尘的，撇嘴道：“云罗大哥，你怎么这么天真啊！可不要被她骗了。”
　　云罗不悦了：“你以前只是同师妹斗斗嘴，如今成见这般深，可是在城北山上的确发生了什么？”
　　“我……”
　　“潇湘！”
　　沈潇湘刚欲说城北山那晚的事，恰巧又被楚南燕喝止了。
　　楚南燕走过来道：“云罗，你想多了。城北山上是尘世妹救了我们，并未发生什么。”
　　关于城北山的事，楚南燕跟沈潇湘二人总是遮遮掩掩，生怕他知道了似的，云罗自是不信楚南燕所说，只是这些日子凌尘一直都闷闷不乐的，他是像受了很大的打击，所以他才没有执意追问。如今这会凌尘情绪好转，他才觉定问个明白。
　　见凌尘跟凌潇肃二人离他们有些远，这才朝沈潇湘道：“你们两个自从牧云城回来就一直不对劲，还说没发生什么？”
　　“燕姐姐没说谎，的确什么都没发生。”沈潇湘有些忐忑，小声道：“我只是……只是觉得凌尘那晚太凶了，不太喜欢她罢了！”
　　云罗分明不信：“真的只是这样？”
　　“嗯嗯。”沈潇湘连连点头，“我可以发誓的。云罗大哥，真的是你多想了！”
　　云罗好气道：“师妹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你们两个又遮遮掩掩的，我能不多想吗？五人出去，就我跟杨久兄到目前为止都还未搞清楚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能不急吗？”
　　沈潇湘朝一旁的杨久问道：“杨大哥，你也在为我们担心吗？”
　　杨久点头。“不过好在回来时听到牧云山庄捕获了灰衣贼的消息，这才没那么多心。”
　　云罗不解：“这跟灰衣贼有什么关系？”
　　杨久看了眼云罗，说：“难道你不知道这灰衣贼是萧策伙同凌尘一块抓到的吗？”
　　“这还真不知道。”
　　杨久说：“你们不知道也难怪。原本萧策对这事也是保密的，无奈萧腾全给抖出来了。”
　　沈潇湘稀奇道：“看不出来啊，这萧策竟也会抢功！”
　　“不是抢功！”
　　“那是……”
　　见楚南燕有些难以启齿，杨久索性一吐为快，“是……是那灰衣贼被动了宫刑。萧腾不想被外界质疑手段残忍，这才说出了两位抓捕主力！”
　　沈潇湘惊道：“被阉了！谁干的？该不会……”看大家反应，她立马反应过来，“是凌尘！”
　　大伙陷入一阵沉思。
　　“难怪萧策抓到小淫贼后这般低调，想来也是顾及了师妹的名声的。”一想到凌尘阉了小淫贼，云罗不由心惊。
　　虽说是惩奸除恶的好事，但手段实在偏激，况且凌尘还是个女孩子，这事要真传出去，对凌尘是极不利的，日后怕是也没有哪个男人敢要凌尘了。
　　嘱咐道：“此事师妹做的虽是有些过了，但那采花贼毕竟是罪有应得，此事不宜声张，日后大家便都不要再提了罢。”
　　“嗯。”众人也知云罗的顾忌，闻言，皆闷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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