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离上歌

　　这两天两夜的惩罚对凌尘来说无疑是最难熬的，好在平平安安的熬过来了。
　　推开罚堂的门，刺眼的阳光直射而来，凌尘并不觉得这与视线相冲的阳光有多不友好。她眯着眼，也未拿手去遮挡，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反倒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凌尘看得出来，凌潇肃那日是真的生气了。虽然这世上的对错难辨，那些侠义之士的高风亮节更是难懂，但凌尘真的很在意这份亲情，觉得现在首要的就是去凌潇肃面前卖乖认错，免得寒了凌潇肃的心。
　　凌尘这么想着，可找了一圈也未找到凌潇肃。想来定是闲不住去了后山督察去了，便泡了
　　壶上好的龙井朝后山去了。
　　“爹！”凌尘甜甜地唤着。凌潇肃果真在后山督练，她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嗯。”凌潇肃面无表情的应着，一副不大理睬凌尘神情，一心只顾着指点一旁的沈潇湘练剑。
　　“爹！”凌尘亲昵地唤着。
　　见凌潇肃不理睬她，凌尘死皮赖脸地拉着凌潇肃的胳膊撒娇道：“您还在生尘儿的气呢！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就原谅尘儿吧！爹～”
　　凌潇肃本就担心凌尘肆意妄为心狠手辣的性子，本打算将她晾在一旁不管，可他耳根子向来就软，对突然乍到的女人又心怀愧疚，哪经得住凌尘这般撒娇折腾，实在拗不过，便接过凌尘递过来的茶，道了句：“下不为例！”就算是消了这两日的气了。
　　“谢谢爹！”
　　忽而瞥见楚南燕正在一旁舞着乱天剑法，剑招精准，可惜气候却不够，本无甚看头，可楚南燕手中的长剑倒是引起了凌尘的注意，平日里未见其佩戴此剑，今日却是瞧见了。
　　凌尘本以为是律音十八所赠，便无意道了句，“剑不错！”
　　楚南燕未理会，只顾琢磨剑法。
　　一旁的沈潇湘听到却是一脸得意：“那当然！也不想想这剑是谁赠的，自是不错的。”
　　凌尘从不喜用武器，只是如今内力未恢复这才偶尔拿器物傍身。笑道：“哦？何人所赠？律音十八？楚南雄霸？还是玉面公子？”
　　说完便觉好笑，想来想去总不过是这几人了！当然东方续是不可能的！
　　沈潇湘还没来得及炫耀，就听到一个声音道：“小师妹有所不知，此剑乃师父所赠。”
　　凌潇肃？
　　凌尘微诧，她如何也想不到会是凌潇肃。她现在武功薄弱，按理来说，此等好武器凌潇肃第一时间应该想到赠与她才是。
　　回头看去，回话的竟是林天。云罗低喝了声林天，示意他别多言。
　　谁知这时沈潇湘故意截过云罗的话茬炫耀道：“云罗师兄，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楚南姐姐天资聪颖，极具慧根，凌世伯对她的期望大着呢！哪向她啊，烂泥扶不上墙。切！”
　　云罗本以为凌尘会生气。谁知凌尘眯眼笑了：“你不用激怒我。”见沈潇湘一时僵愣，凌尘不屑道：“区区一把冰魄剑，还入不得我的眼。就算凭武器傍身，一个月后的青年论剑赛她也夺不了榜首。”
　　沈潇湘气道：“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有数！”她瞥了眼不服气的沈潇湘继续说道：“楚南燕虽然被你们这些江湖小辈抬举成江湖第一才女，可真论起资质来，她还不够资格。武陵牌与铭录山庄同属一脉，名望虽大，但牧云城也不差。据我所知，上次牧云城主动放弃了参赛，不然你以为，凭你燕姐姐的资质能夺得榜首？”
　　“我看你就是酸的！你自己是个下三滥还嫉妒人家！”
　　“呵~不过一柄破剑，真当谁稀罕！我若要出风头，有的是手段，何须一柄武器替我争面子！”
　　“不要脸！”
　　一旁的云罗没有吱声，他看得出来凌尘是真的很介意！
　　其实凌尘什么兵器都擅用，只是显少用杀伤力太大的兵器。以前内力还在，对付的又是些小啰啰就觉得没必要，现在她中了无品香，动手的机会少，就更觉是累赘。其实她真正在意的，不是剑，也不是赠剑的人，而是凌潇肃对待她跟楚南燕的不同态度。
　　虽然凌潇肃因为愧疚，因为责任很宠她，但那种不被重视，不被视为骄傲的悬殊却是根茎分明。最终，她也不过是他突然乍到已成定局的女儿罢了。
　　她太懂这些正义规矩的正派，为了坚定的正义原则，像她这样邪恶的存在总有一天注定就是他们证道的牺牲品。
　　她本就是个没德没品的怪物，她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亲情，所以没有资格，也不敢去问凌潇肃。她就是嫉妒！也不吱声。
　　云罗见凌尘神色不大对，怕她多想。讪笑道：“呵呵，师妹竟识得这剑，好厉害！”
　　凌尘闷声回他，“不过是鬼谷的入门知识，算不得本事。冰魄剑可清心静气，威力与其主人的心性共通，与她很配！”
　　云罗趁机安抚：“师父也是这么说的，其实他也是斟酌过后才赠予燕姑娘的，你别生气！”
　　“我才不会。”
　　一旁的沈潇湘嗤之以鼻：“呦，奉承你一句就开始嘚瑟了，真想通了怎么不当尼姑去。”
　　“潇湘！”
　　“俗世未尽，佛祖未必肯收。”凌尘一把推开云罗，坏笑着看向沈潇湘，“沈世妹若哪日想不开的话，菩萨怜悯，怕是会勉为其难的收了你。”
　　“你个妖女，你才想不开，你才要去当尼姑呢！”沈潇湘气得一跺脚，转身不理凌尘。
　　众人偷笑。唯独楚南燕一人不语，似乎只有关于东方续的事外，才能挑起她的情绪。凌尘不禁感慨，“撇去东方续，去庵里当尼姑她当真都不用修了。”
　　随即问云罗：“爹去哪了？”
　　云罗愣然：“去了湖泊那里了吧！武蚩师弟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勤学苦练，想来师父前去指点去了。”
　　“指点？不对啊，这可不像他啊！之前他都未去监督过武蚩师兄，自前两日落霞阁遭贼以来，爹怎么就变得这么反常了！”
　　凌尘不解地看向云罗：“还有你们，自我早上来，就看到你们在研究乱天剑法，可是跟乱天剑谱有关？”
　　云罗有些忐忑：“也算是吧！”
　　凌尘没好气道：“什么叫也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说得这么含糊，好像很难回答似的。”
　　这时齐柏凑上来道：“师妹怕是还不。今年的少林寺论剑提前了！听说是少林寺怕错不开时间来，这才提前了。”
　　“这是好事啊！”随即想想又觉不对，“可这跟落霞阁失窃又有何关系？”
　　齐柏神秘兮兮地：“这你可有所不知了，听说这次青苍派也会参加。那口气大的，丝毫不把我们这些门派放在眼里。你说气不气人！”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一个个的都奋发图强的！不过我倒是觉着这青苍派后辈不足为惧，再呢就是一些下九流货色。小孩子闹着玩玩，也别太当真了！”
　　“小师妹好大的口气啊！”这时林天盛气凌人地走了过来：“青苍派入主江湖多年，势力不容小觑。此番更是派出霹雳陀螺借机挑衅，怎能不惧！”
　　“霹雳陀螺。呵呵，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凌尘看向林天，没好气说：“林天师兄平日里对自己人总是趾高气昂的，如今面对外人，倒是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
　　“小师妹。我知你对我素有成见。可这次我可是实话实说，无半分吹捧他人之意的，你也莫不服气！”
　　“难得你有自知之明。”凌尘大致明白沈潇湘那句凌潇肃对楚南燕期望大着是何意思了，想来这次论剑凌潇肃是将所有的期望寄托在她身上了。
　　看向林天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明明我也会乱天剑法，青苍派的奸细却不找我，而非要冒险去落霞阁偷。现在想来是明白了。”
　　“小师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天不解，众人也不解。
　　“不懂不要紧。”凌尘似笑非笑地凑近林天耳边道：“你帮我告诉她！鬼谷不凑这热闹！”
　　林天微怔，随即暴躁起来，指着凌尘就嚷道：“小师妹，你实在太过分了，你怎么还怀疑我呢！我可是从小在师父身边长大的，都说了我不是青苍派的奸细！”
　　凌尘反正已经认定了林天是奸细，也不想听他狡辩。说：“是与不是，你自己有数！”
　　林天这一吼，场合非常的对，巧妙地引来了众人好气的目光，不禁让众人回想起闹贼那晚，凌尘对林天所做的那些荒唐行径，私底下皆是津津乐道。
　　凌尘听力极好，纵使大家再小声凌尘还是听得见私底下大家是如何添油加醋地描述她是如何找林天的茬，伺机观摩林天的身子的。
　　“八卦精！”凌尘郁闷不已，想来没有证据也解释不清楚，便也懒得理会。
　　接近午时，凌尘去了湖泊处，凌潇肃果真还在一丝不苟地指点武蚩剑法，似乎对这次少林寺的青年比试格外上心。
　　凌尘看到瞿笑柔，见她面色似乎不大好，想是那晚入魔时震伤了她并未恢复，便随手扔了颗药丸给她道：“吃了它！”
　　凌尘当真是毫不吝啬，那是东方续昨晚离开时留下的，总共才两颗。可不知东方续白日练这两颗药丸花费了多少心血，便就这么随手一扔就给送人了。
　　“爹！”
　　尘儿朝着湖心上认真教学的凌潇肃就甜甜招呼。
　　“可是有事？”凌潇肃回过头来看向凌尘，神情中虽有复杂之色，却又不失温和。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您啊！爹那么厉害，教弟子又那么认真，尘儿可是很想学的！要不，您也顺带教练我吧？我当候选，绝不给爹丢脸的！”
　　凌潇肃笑着揉了揉凌尘的脑袋，“你啊，心浮气躁的，又毫无内力，不适合！”
　　凌尘打掉凌潇肃的手，生气道：“我看你就是偏心！你就是嫌我不是你带大的，不放心！再说铭录山庄的名声是我搞臭的，我本就该负责，你拦着我，不就是不看好我吗？就连那剑，头一个考虑的也是别人家的女儿，尘儿并非毫无道理可讲之人。可爹您什么事都背着我，可免不得我会多想啊！我才是您的女儿！我才是啊！”
　　一想起楚南燕手中的冰魄剑，想起凌潇肃指点楚南燕习武时的认真。凌尘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嫉妒得要死！她认真表现，她也想博得凌潇肃的关注，希望他也能指点她，她都会听的。
　　凌潇肃没想到凌尘反应竟这般大，半晌，才道：“冰魄剑的事，抱歉！”
　　“您抱歉什么？难道您就没有什么跟我说的，你说，我都懂的。”她盯着凌潇肃，眼中尽是期待。想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偏激了，怕又惹得凌潇肃生气，忙收敛了情绪，低头沉默。
　　凌潇肃见凌尘低着头，一副我错了的乖顺模样。觉得自己也不好，没顾及到凌尘的感受。拍拍凌尘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乖，冰魄剑不适合你！下次爹定给你物色个合适的武器补偿你好不好？”
　　凌潇肃愿意哄她？极度渴望关怀的凌尘的心登时就像是刚喝了苦药再吃了颗蜜糖似的，她的失落立马得到满足，情绪马上雨转多云，“这可是您说的！可不许反悔！”
　　凌潇肃没想到凌尘的脾性竟小孩子一般好哄，笑笑道：“不反悔！”
　　武蚩见父女二人又眉开眼笑的，没再闹不愉快，挠了挠脑袋，与瞿笑柔相视一笑，便又继续在木桩上操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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