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离上歌

　　“大师兄，你回来啦？”
　　慕容孠刚离开凌潇肃的房间，便被一弟子唤住。
　　慕容孠回头。“怎么？你找我有事？”
　　那弟子略显紧张道：“不是我找你有事，而是……而是……”
　　见那弟子一脸难色，慕容孠不耐烦道：“到底怎么了？”
　　那弟子揶揄半天才说：“是……是明宣公子跟楚南姑娘来了！”
　　“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好紧张的。他们现在到哪了？”
　　那弟子回道：“已经到大门了！”
　　“这么快！”
　　慕容孠似想起什么，朝那弟子嘱咐道：“对了，师父染了风寒，你去问东方姑娘讨点药，我去会会他们。”
　　那弟子面露难色，“可服侍东方姑娘的王婆婆说东方姑娘近日身子不好，见不得风，所以这两日一直都呆在牡丹园里，不见人的。”
　　“牡丹园？”慕容孠一惊。他记得那里曾是凌尘刚来铭录山庄时亲自挑选的住处，位置也比较偏，虽然一直空着，但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命人打扫，保持着跟以前一样的摆设。只因凌尘素爱牡丹，他才给院子提名为牡丹园的。
　　“是啊！是师父特意让她住进去的。看来师父真是将她当做师妹来看了的。不过我看这东方姑娘也是作得很，明明身子弱的跟纸片人似的，却还能四处寻她那失踪的丈夫，怪的是她时常还要用燕窝之类的补品吊命，所以大家都觉得她的家底就是被她给掏空的，她那丈夫八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吓跑的！”
　　“别胡说！”云罗最讨厌弟子们背后道人是非。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你先替我招呼好明宣他们，我亲自去牡丹园看看。”
　　那弟子被吼的瑟瑟闭嘴，只得点头应“是。”
　　牡丹园。
　　一着素服的女子坐在石桌上挑理着素材，身形婀娜窈窕，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
　　慕容孠近身，那素服女子却像看得见一般异常警觉，她回头防备看他：“你是谁？”
　　慕容孠打量着眼前的素服女子，虽然眼前之人是看向他的，眼中却是无半点亮光。若非事先被告知眼前之人是个盲女，他或许以为她是看得见的。
　　客气道：“在下慕容孠，是凌庄主的大弟子，方才惊到姑娘，实在抱歉。”
　　“慕容孠！”
　　那素衣女子手指微动，似乎有些紧张。
　　慕容孠问道：“怎么了？你听说过我？”
　　“慕容公子的大名自是听过的，只是一直未见真人，如今见着，不由激动了些。”
　　素衣女子礼貌地朝慕容孠福了福身子。“村妇东方小蝶，见过慕容公子。慕容公子，坐！”
　　说着，她忙摸索着将桌上那些不知名的药材全都收至一处，好给客人腾出空来。做完这一切后，紧接着就给慕容孠倒了一杯茶。“慕容公子，我是个盲人，礼数不周之处，莫要见怪！”
　　“怎么会。”
　　慕容孠顺着一旁的石凳坐下。看着方才东方小蝶将茶壶搁放在桌上倒茶的举动，不由想起凌尘临死前之前给他倒茶时的情景。
　　他说：“我看东方姑娘正值妙龄，也不过桃李年华，怎以村妇自称？东方姑娘你眉目清秀，看着倒不像乡野村妇。”
　　东方小蝶揉捏着小指头道：“慕容公子说笑了。我已嫁作人妇，来自乡野，见识浅薄，不是村妇又是什么。对了，慕容公子今日突然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慕容孠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我师父他这两日偶感风寒，听说小蝶姑娘这两日见不得风，我便亲自来看看，不知小蝶姑娘这里是否有药？”
　　“有的，有的！只是王妈妈不在，我看不见，怕是抓药要花些时间。你要是赶时间，我现在就帮你配。”
　　“不急，不过一剂伤寒药，若你有药材，你只管列个单子，要是不嫌弃我弄乱姑娘药棚，我可以亲自抓药的。”
　　“怎么会嫌弃，既然如此，你随我来！”
　　说着，她领着慕容孠就朝药棚去了。
　　原本慕容孠还担心东方小蝶走路需要摸索一番，却没想到她方向感极好，像看得见似的，一路都不需要搀扶，很是顺畅，心中暗自称奇。
　　慕容孠不由问她：“小蝶姑娘以前习过武吗？”
　　东方小蝶一怔，神情略不自然：“没……没有。我从娘胎里出来就得了软骨病，常年体弱，根本就习不了武。我爹是名铁匠，为帮我治病，便常年劳累打铁器，有一次，他寻了个宝贝，高兴了许久，我便偷偷跑去看，最后见了铸铁时的强光，之后眼睛就这样了！”
　　“那可真是命运弄人。”
　　慕容孠不由替东方小蝶惋惜。“对了，那你看清楚那宝贝什么样子了吗？”
　　东方小蝶摇头。“当时光太强，我没看清。后来我爹死了，宝贝也没了。”
　　慕容孠不禁同情。“抱歉，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了！”
　　东方小蝶摇头：“这些都是很久远的事了，我早就释怀了。再说说出来反倒舒坦些，你觉得呢？”
　　“那倒也是。”
　　来了药棚，满屋子的都是摆挂着的药材，慕容孠见东方小蝶在药房里顺着抽屉摸索着，不放心说：“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
　　东方小蝶将取出的药材一样样放入包扎的纸中放好。她解释道：“其实药架上的药材我大致都知道摆放在哪里的。只不过于行医的我而言，嗅觉失灵，拿出来容易，若是将药材分类放进去时就有点难了！”
　　嗅觉失灵！
　　慕容孠不由质疑。“难道王妈妈也识得药材？”
　　东方小蝶说：“王妈妈当然不识得。只不过她以前服侍过秦娘，秦娘见她细心，这才割爱让王妈妈来服侍我的。而这些药材其实是我相公摆放的，我相公平日里最爱捣弄这些。只是他突然失踪了，我寄住来了这里，这才命人一并搬来了。”
　　“你对你相公还真是情深义重。”慕容孠拿过药道：“那你觉得你相公会去哪里？”
　　“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他！”
　　“不错！夫妻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云罗！”
　　慕容孠一惊，回头，却见内敛光华的明宣同楚南燕二人已然立在屋外。
　　惊道：“你们怎么来了？”
　　见东方小蝶静静立在那里，慕容孠朝她介绍道：“小蝶姑娘，这位是储宝阁沈追的关门弟子明宣，他旁边这位是武灵牌牌主的千金楚南燕。”
　　感觉到二人入内，东方小蝶朝二人礼貌地福了福身子。
　　明宣打量了眼东方小蝶，朝一旁的慕容孠道：“云罗，五六年未见，你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啊！但凡是个女的，你都能套上近乎。”
　　慕容孠知道因为潇湘的事明宣看见他就要找些事讥讽几句给他找点不痛快，虽然他是习惯了，可顾及东方小蝶的感受，怕她尴尬。便回怼了：“你胡说什么呢！师父染了伤寒，我今日只不过是来拿药的！潇湘的事我知道你很生气，可你也别将气谁便撒到无关的人身上。再说，小蝶姑娘她有相公，你可别因一时痛快损坏了她的名声。”
　　明宣看了眼略显紧张的东方小蝶，依旧没什么好语气：“你从不识人好歹，就怕你们一来二往关系就不一般了吧！”
　　慕容孠一听，顿时怒了。“明宣，你够了！”
　　楚南燕看了眼一旁的明宣，也觉得他过份了，劝道：“好了。逝者如斯，别忘了，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正事的。”
　　说完，朝一旁的东方小蝶致歉说：“小蝶姑娘，我为明宣的失言向你道歉！他只是心里不大痛快，他说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东方小蝶点头。
　　慕容孠颔首致歉：“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就直接拉着明宣他们离开了。
　　见他们走远，东方小蝶这才松了口气。
　　“姑娘，我见明宣公子他们都来了，没什么事吧？”
　　王妈妈一回来就碰到慕容孠三人离开，三人脸色看上去似乎不大好看，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东方小蝶摇头。“王妈妈，你认识这个明宣公子吗？”
　　王妈妈说：“当然认识。在他没闭关之前，他可是经常带沈小姐去厨宝斋吃点心的。你别看他面色严肃，同龄人里头可就数他最细心，他对他那个师妹可宠得紧呢！”
　　东方小蝶闷了一会：“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闭关这么久吗？沈庄主可是爱放养的，可舍不得对唯一的弟子这么严苛的。”
　　“那可是有内幕的！”
　　见东方小蝶也难得爱听八卦，便直接将她拉至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就开始闲侃起来。
　　“那次我刚好在厨宝斋碰到了。当时沈小姐正在跟明宣公子吵架，具体为什么事争起来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明宣公子当时生了很大的气，当时就当众表态了。说是要打败玉面公子，当什么盖世英雄，然后风风光光地娶沈小姐。当时大家也只当是年轻人的戏言，谁知几日后他便闭关了，这一关就是六年啊！”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呢！不过潇湘这个粗心大意的丫头只当好玩，未必会真懂吧！”
　　见东方小蝶说得好想很了解沈潇湘似的，不由问道：“姑娘这话说的，莫不是与那沈大小姐认识？”
　　东方小蝶摇头：“不认识。不过之前随着我家相公去储宝镇时有幸见过。”
　　“那也是。沈小姐性子娇纵着呢！认识了也未必是好事。”
　　王妈妈说着，忽的像忘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道：“对了，姑娘，燕窝我给你买回来了，现在就去给你炖。现在天寒，吃完燕窝就开始泡药浴，可别累着了！”
　　“嗯。”
　　“外头风大，你也别在外头呆久了！我先扶你回房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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