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离上歌

　　回到房中，东方续扶着凌尘坐下。知道她爱多想，便宽慰她：“今日的事，你也不要想太多了。这几日，我哪都不去，只管一心一意陪着你。”
　　凌尘了解自己的身体，此番死里逃生，能活到现在，还能这么精神，东方续定是输了很多内力给她的。大婚在即，如今待她好，说不定就是看她时日无多了才会施舍柔情。
　　此等恩情，她无以为报，也不知拿什么去报。
　　凌尘清楚自己的身份，如今，也只能做着微不足道的小事回报他。伸手，颤颤巍巍地便欲为东方续倒茶，“东方。”
　　凌尘讨好的举动让东方续心头一抽，一把抓住凌尘的手：“我不缺侍女，缺你！以后这些琐事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凌尘一副娇羞模样，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那般，东方续的情话让她心里甜甜的。她现在真的觉得高兴，竟还能博得东方续怜惜，以前她可是要哄好久才能哄到他的，她想她现在无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即使她现在毫无利用价值，但东方续还是愿意骗骗她哄她开心的啊！
　　凌尘忽然觉着享受着东方续的好有些心虚，也闲不住，既然不让她倒茶那她便帮他捏肩吧，如此想着便起身开始帮东方续捏肩。“东方，你待我真好。可我不值得你这样！”
　　东方续一把将凌尘揽入怀中，“我说你值得就值得。”说着便朝着那两片芳唇亲了去。
　　凌尘闭眼，认真享受着东方续的爱抚。她已经决定了，就算是自私也好，她也想要陪着他到最后，什么都不想，只管开开心心地陪他过最后的日子。
　　次日，凌尘醒来时，发现身边空荡荡的，不由失落。明明昨日还说会陪着她的啊！
　　刚起身，阿冰他们直接拥了过来。
　　“姑娘，您醒啦？”
　　凌尘点头。“东方他……他是不是又有事去了？”
　　阿清偷笑道：“那当然！我们公子啊今天要做的可是人生中最大的大事！”
　　“人生中最大的大事！”
　　凌尘忽然有点嫉妒。人生中最大的事莫过于婚姻嫁娶了！昨天东方续还愿意同她深情款款，今天怎么转身就去娶其他的女子。
　　原来，她终是他人生中的过客！来去匆匆，落地微尘，风一吹就散了！
　　看出凌尘的沮丧，阿冰忙改口道：“好啦，尘姑娘！不给你打哑谜了，公子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他现在正在正院等你呢！”
　　凌尘一愣。“等我？”
　　阿清嬉笑道：“不然你以为呢？”
　　阿冰端来大红的喜服给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才道：“放心吧，姑娘！我们公子既然说永远陪你就绝不会食言的！”
　　凌尘这才安心下来。“他……他等我做什么？”
　　小洁也开口调侃：“当然是想约你一起风花雪月啦！”
　　“胡说什么呢！”
　　凌尘嗔怪着随即就娇羞的低下头去，口中却暗自嘀咕：“该不会是要带我去厨宝斋吧？”
　　想着，又不由懊恼。昨日东方续那么温柔，她怎么突然在那个时候跟他提起秦氏夫妇啊！她不过是说羡慕秦氏夫妇的恩爱深情，也难怪东方续会误以为她贪食的。
　　真是的，明明知道东方续马上就要举行婚宴事宜，她还劳烦他亲自陪自己。
　　小玉拿过喜服，提醒道：“姑娘，我们赶快梳洗吧！不然公子要等急了！”
　　凌尘这才回过神来，点头应道：“好！”
　　一番梳洗打扮后。凌尘说：“阿清，你们折腾了这么久，是不是将我打扮得太夸张了？公子喜欢素雅些的，可别打扮得太繁琐了！”
　　阿清笑道：“放心吧！公子特意等你，姑娘自是要盛装打扮的。难不成姑娘不想打扮漂亮些？”
　　“当然不是。”凌尘腼腆笑道：“我自是希望打扮得漂亮些的，就是怕你们过分装扮会弄巧成拙罢了。”
　　“好了，姑娘，自信点！其实你怎样公子都会喜欢。公子现在怕是也等急了，走，我们现在就带你去找他。”
　　“嗯。”凌尘欣喜应着。
　　随即，冰清玉洁四人便偷笑着领着凌尘朝正院去了。
　　正院，所有人都在。
　　当大家看着冰清玉洁领着大红喜服的凌尘一步步踏入正院之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刚欲有人出声发对，所有参加酒宴的人却都被绝情门的人拿剑架在了脖子上。
　　凌尘边走边道：“阿冰，怎么今日这么安静？”
　　阿冰扫了眼被提前制住的那些人，说：“姑娘，你忘了，今日是月底了，铭录山庄所有弟子都在后山考核，所以，正院这边才会比往日安静些的。”
　　看着穿着大红喜服的凌尘，楚南燕紧紧握拳，眼中尽是恨意跟难以置信。“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
　　听到楚南燕的声音，凌尘微微一笑，“楚南姑娘，原来你也在啊！”
　　说着便朝东方续嗔怪道：“公子，你也真是的，约了楚南姑娘怎么也不事先同我说一声，害我紧张许久。”
　　云罗也没想到东方续的新娘子竟会是凌尘，就连在场所有人也都震惊了。
　　秋华拿剑的手往楚南燕的脖子紧了紧，警告她别乱说话。
　　东方续温和笑着：“尘儿，你很紧张吗？”
　　凌尘点头，踌躇不安道：“公子，我会不会妨碍到你们两个了？”
　　东方续迫不及待走过来，牵过凌尘的手，“尘儿又在胡说了！我跟楚南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之前在储宝阁我是故意气你的，其实我同她之间清清白白。”
　　“你……你说什么？”凌尘惊了。楚南燕其实很好，家世清白，性格也好，她一个将死之人可不想破坏他们两个。
　　可东方续哪在乎这些啊，直接将凌尘拥入怀中，深情款款道：“我前两日跟你说的重要的事就是想请整个江湖中人做个见证，我东方续今日在此正式迎娶铭录山庄的千金凌尘为妻。”
　　“为妻？”
　　凌尘震惊不已，抬头看向东方续，激动得半晌没反应过来。随后，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推开东方续，连连后退道：“公子，你胡说什么呢？什么东方续，你什么时候成了东方续了！我……我才不陪你闹笑话呢！”
　　说完便欲走。
　　东方续毫不在意自己当众撕掉面具，扬声道：“尘儿，你到底还想瞒到什么时候。我今日就是要昭告天下，我就是绝情门的少主东方续。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从未在乎过世俗怎么看待你我，我只在乎你。我东方续希望同你共结连理，喜欢同你纠扯不清，我们两个从来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绝情门众人全体请愿。“请圣女三思！”
　　凌尘一惊，她被这场面吓到了。不光整个江湖的人，就连绝情门的人都在。
　　她恼了，疾言厉色道：“好啊！原来你们大家都在。你们现在是不是觉得合伙欺弄我这个瞎子很好玩啊？”
　　“尘儿！”
　　听到东方续唤她，凌尘一顿。
　　东方续在她身后继续说：“我知道你拒绝我、掩护我的身份是怕世俗中伤我，可是我不在乎。我说过，你是我东方续毕生所求的女子，我此生只愿娶你一人为妻，也只爱你一人，其他人我都不要。”
　　凌尘踌躇。“可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
　　东方续走了过来，抓过凌尘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其实尘儿的心意，我一直都懂。今天，也换你好好感受一下我的心。你既认我是主，那今天我说了算，你得听我的。尘儿，当我妻子好不好？反正现在我的身份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们两个半斤八两，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都阻止不了。”
　　凌尘鼻子一酸：“傻瓜！”
　　“从遇见你那一刻起，我就是傻瓜了！”
　　东方续直接将凌尘拉入怀中，眼中尽是柔情：“你知道吗？十四岁那年，雾湖初见，我便认定你是我理想中的妻子了！那时，我就暗自发誓，有朝一日我东方续必当会正大光明的娶你。虽然，后来我们发生了很多不愉快，此间，我爱过你，也恨过你，但我却从不后悔认识你！”
　　“……”
　　“我也一样。恨过，也爱过，所有的爱恨都是真实的。”凌尘默默闭眼。“怕你，却忍不住想靠近你。我每天都在担心我哪天跟不上你你就跑远了，那段时间你生气了好久，真的好难哄！”
　　感觉到凌尘的身体没了力气，东方续直接护着她蹲下。“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被仇恨蒙了眼，要是我听你的话，你也不会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不怪你！你别难过！我、我只怪我从前太过任性，总去揣度你的用心！后来真的……好后悔！”
　　凌尘抬手，轻轻抚摸着东方续的脸。“不过，能死在心爱的人的怀里的感觉真好。只可惜，看不见你穿喜服的样子了！也不能陪你共饮合卺酒了。”
　　“傻瓜！”
　　东方续抓过凌尘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他眼中含泪：“你难道忘了，我们两个是喝过合巹酒的。还记不记得你跟云罗大婚那次，是我逼着你喝的，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可不能忘了。你知道吗？那次我真的好生气，也好嫉妒，那天我喝了好多酒，还是不甘心，麻痹不了自己，气你眼瞎，明明我那么爱你，一直都在你身边，你却怎么都看不到。你要是喜欢看我穿喜服，以后我每天都穿给你看。”
　　“东方……”
　　凌尘幸福的笑着，她无力地靠在东方续的怀里。“你知道吗？有些事藏在我心底好久了，是关于我们两个的。其实……幼时初见，我就喜欢上你了！那时见你你就不爱笑，我当时就在想，明明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哥哥怎么就不爱笑呢？我就误以为你讨厌我，为了跟你做朋友，便一直想着逗你开心，可我不知道怎么样你才会开心，所以就带你去了鬼谷，本以为可以吓吓你，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博学多识，还……还自讨了个没趣。想想那时……我们真的……都好天真呢！”
　　“只可惜好景不长，你成了少主。虽然一开始我也介意过你的身份，但我还是在意你。怕你觉得我无聊，怕你嫌弃我笨，怕你生气，久而久之，习惯了有你，心底的在乎也就忘了！”
　　一手慢慢垂下，她说：“我们说过，要一起去雾湖放灯的！只可惜，灯灭了，雾湖的雾，也散了……我们，我们……”
　　一手落地，东方续泣不成声。“我陪你！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陪你看云卷云舒，风穿过隙。你不是喜欢厨宝斋的菜肴吗？酸甜苦辣，我都做给你吃！尘儿，你听到了吗？”
　　“别睡！答应我千万别睡！”东方续颤抖着，开始疯了似的朝凌尘身上运气，可凌尘一动不动，依旧没有一丝人气。
　　静静看着这一幕，众人都惊呆了。看着款款深情的玉面公子，大家万没想到从未露面的绝情门少主东方续竟然就是他。而且还是个痴情种！
　　阿冰不忍心看东方续这样，默然上前劝他：“公子，节哀！”
　　昨日相见，凌尘身上的气息明显有回光返照现象，与正常人无异，想来这几日一直都是东方续用内力吊着的。若不是亲眼看到凌尘断气，云罗怎么也不敢相信以前那个活泼跳动的小师妹竟真的死了。
　　他心中不由闷的难受，惊的半晌才回过神来。“师妹，师妹她……怎么会这样？”
　　秋华默然松开了架在楚南燕脖子上的剑。回道：“圣女她被人吸了精元，消失这一个月受尽折磨屈辱。这一个月我们绝情门也一直在寻她，没想到她……”
　　忍住悲痛，默然上前。“少主，您节哀！圣女她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她怎么可以死！不是说要一直守着我的吗？她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东方续低吼出声，一拳重重击在地上，像极了一头发怒的雄狮。
　　“真没想到，玉面公子竟然就是绝情门的少主。唉！这都什么事啊！”
　　“你说这么完美的人他怎么就看上凌尘这妖女了呢？”
　　“难不成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有关吧？毕竟他也消失了这么久，也有足够的实力。”
　　“不知道啊！”
　　那些想着讨伐凌尘的人，见凌尘已死，东方续一时也沉浸在悲痛之中，怕绝情门的人发难，不知全貌前，除了小声议论外，也不敢随意骚动。
　　东方续当众坦诚身份，最震惊的莫过于楚南燕。虽然一时间难以置信，但她始终相信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相信他至始至终都是干净的。
　　怕东方续深陷囫囵，遭人诟病。便道：“玉面，就算你是绝情门的少主，我也相信所有的事都与你无关。我知道凌尘对你用情至深，既然她已经死了，你对她也算仁至义尽，喜宴上不宜悲痛，就让她入土为安吧！”
　　东方续冷冷看着楚南燕，指节咯咯作响：“你是不是觉得，尘儿死了，你就有机会了？”
　　楚南燕被盯得背脊发凉，她不过是不想东方续同凌尘纠缠太深，怕江湖上那些事同他扯上关系罢了，却不料被东方续毫不留情面的给训了。一时哑口，待反应过来随即羞着脸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东方续说：“最好没这个意思。我知道你想护着我，不过大可不必。我东方续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从来不在乎什么名声。前尘过往，所行所为，不过是在为内人赎罪罢了！”
　　楚南燕不由气愤，不甘心道：“东方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凌尘她是妖女，她做的错事只有她自己才能承担！”
　　“那你告我凭什么她一做错事你们一个两个都要伸张正义？那她之前救你们的时候你们怎么就不提了？选择性眼瞎吗？还是说一起举旗呐喊才能显得你们有多高尚？在我看来，你们的所言所行不过是为了显现你们有多愚笨罢了！”
　　言毕，他抱起凌尘，朝支吾半晌的所有人扬言道：“我东方续娶妻，礼制不能少。大喜之日我不喜欢太闹腾。洞房！”
　　“是！”
　　冰清玉洁会意，随即给秋华使了个眼色。秋华了然，直接朝门下弟子摆了个撤退的手势，门下弟子这才退下。她朝云罗抱拳致歉道：“云罗掌门，抱歉！让您受惊了！”
　　随即看向众人，“今日我们少主大婚，普天同庆。诸位掌门肯赏脸，我绝情门甚感荣幸。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诸位莫要见怪。”
　　众人尴尬笑笑。方才那阵仗，他们这些年轻掌门哪敢见怪啊！
　　“好了，云罗掌门。洞房花烛夜，我们少主可不喜欢旁人打扰。我们开席吧！”
　　云罗也是被弄得一愣一愣的，凌尘走了，他现在心里也很不好受，哪还有什么心情吃席啊。但他好歹也是一派掌门，不能这般镇不住场，只得魂不守舍地敷衍缓和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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