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离上歌

　　见大家并未出声指责，反应同外面那群小子截然相反，凌尘反倒不自在了。朝佟晚晴道：“佟晚晴，既然你要搞事情，又何必拐弯抹角的。直接点不好吗？”
　　佟晚晴恨恨看向凌尘，将手一招，便见十几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还是你了解我。不错！我今天就是要搞事情。”
　　说着，她将事先别在腰间的铜铃取下，拿在手上一摇。
　　那十几名男子就像是被摄了魂似的，行尸似的朝凌尘的牢房木讷地走去。
　　他们目光呆滞，面上蜡黄，到了牢门处，就不知疼痛地朝着那牢门就是一顿猛烈撞击，不消片刻，木质的牢门就被“啪”地撞开了。
　　如此憨傻笨拙的行为怎么看都不对劲。
　　“尘儿！”
　　凌潇肃夫妇不由替她担心。
　　看着那些呆滞的行尸摇摇摆摆的进了牢房凌尘也不惧，见他们抬手攻击，直接一个飞身，一道紫光拂过，就将那些看起来魁梧的人全都击飞了。
　　但那些人却像没有知觉一般，不知疼痛，继续爬起战斗，反反复复，不知倦怠，若未得令，似乎可以永久这般下去……
　　凌尘看出不对，也不想再继续打下去，待那些人靠近，掌中紫气汇聚，抬手一挥，那些人就全都不动了。
　　佟晚晴把玩着手中的铃铛，满脸玩味：“凌尘，火魅术对他们可是没用的呢！”
　　“你好卑鄙，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同时对这么多无辜之人下蛊。”
　　佟晚晴呵呵笑道：“他们无辜不无辜我不知道，不过你若是心慈手软的话，你倒是会很无辜哦！”
　　“你……”
　　“叮铃铃～”
　　铃铛声起，被凌尘控住的那些人立马又不安分了，不一会就冲开了火魅术的束缚，继续朝凌尘攻去。
　　凌尘一惊，直接一个飞身攀住墙壁。她怒向佟晚晴，却见她笑得诡异。
　　朝下看去，却惊讶地发现那些人的头顶发间都被人扎有一枚细小的钉子。
　　“他们……他们……”
　　凌尘看得头皮发麻，原来这些人早就死了！之所以能动，只是因为这些人，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尸体，除了被种了蛊虫外还被人动了其他的手脚。他们头顶的钉子只是为了防止灌入的某种能量渗出，这才使得他们不至于像其他被吸尽精元的人一般萎缩。
　　她惊道：“不死人！”
　　“好玩吗？”
　　“一点都不好玩！”
　　凌尘飞身落下，反手一挥，地上的那些稻草便直接如利刃一般朝那些人的太阳穴处射去。
　　幽绿色的液体从太阳穴处流出，那些“人”也不哼声，一个个就像提线木偶被砍断了操纵线一般歪斜倒地。
　　她悠悠扫向佟晚晴，面色凌厉阴冷，她真的很生气。
　　佟晚晴登时收了玩味，她将手中铜铃放至身后，理直气壮的朝凌尘道：“你看我干什么？你身后那些人可都是你杀的。”
　　“杀了就杀了。只是我没想到，你竟助纣为虐，帮东方陵操练此等邪术！”
　　“什么邪术！我可听不懂。”
　　“少在我面前装糊涂。义父曾跟我提起过，医谱残卷并非真的残卷，只是因为它里面记载了一些有违自然规则的邪术，这才被销毁的。不死人就是残卷中记录的一种。”
　　“东方陵吸□□元除了提升修为外，提炼药液不过是当中必不可少的步骤。只可惜医谱残卷残缺不全，丢了其中最重要的环节，他这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利用你的蛊术，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佟晚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跟我装糊涂！你也知道，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修复残卷，改编功法却极有天赋。只要我愿意，不死人我也会造，能道出其中奥秘不足为奇。”
　　佟晚晴自是了解凌尘，也知她说的话不假，却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情。她哼道：“凌尘，我知道你天赋极高，可那又怎么样？你现在还不是沦为了阶下囚。既来之，则安之，我知道你不会弃这些人而去的。”
　　“但我想对付你还是轻而易举！”
　　凌尘神色一凛，一个闪身过去，还不待佟晚晴拿起手中白瓷伞反击，就被凌尘直接扣住了喉颈。
　　“义父死后，青鸾鸟也失踪了。说！这件事是不是也跟你有关？”说着，她不忘加大了手上力道。
　　佟晚晴被掐得一哼，但依旧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悠着道：“你猜。”
　　凌尘眼中露出凜凛杀意。“义父都死了，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佟晚晴冷笑：“活阎王要不想给谁面子就不会给，我当然知道你敢。为了这些人，为了顾全大局，你心狠一次又何防。”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她眼睛一眯，刚欲动手，却听得一声“住手！”
　　众人朝牢门处看去，却是杨久。
　　“你怎么在这里？”
　　凌尘收手，直接将佟晚晴推至一旁。
　　杨久道：“你早应该猜到我为何会在这了，不是吗？”
　　难道……
　　看凌尘愣杵在那，杨久道：“看来你已经心中有数了！”
　　是云罗出卖了她！
　　凌尘紧紧捏拳，暗自低语。“不可能！师兄他明明就答应过我的。”
　　佟晚晴扫了眼二人神情，立马猜出大概，嘲笑道：“哈哈，凌尘，枉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你明知你师兄不信你，却还傻傻选择信他！你说要不是他将你出卖了，你怎么会来到这？还关在我特意替你留着的牢房里！”
　　杨久知道佟晚晴素来爱跟凌尘作对，凌尘刚遭背叛，也不想有人惹得她心里烦，便直接喝退佟晚晴。“好了，还嫌不够乱么？快退下！”
　　佟晚晴看凌尘这样，报复心得到慰藉，登时心情大好，这才洋洋得意地离开了。
　　见佟晚晴离开，杨久心中惭愧，便放柔了语气，“委屈你了。”
　　凌尘没好气道：“你现在这关心还有诚意吗？”
　　杨久知道凌尘怪他，多少自责，“我知道你怪我。不过你真想走，以你的修为，这里没谁能拦得住你。”
　　“你这话说得倒不假。”
　　凌尘静静看着杨久：“不过你也清楚外面的情况，只要我一出去外面那些人保准就喊打喊杀的，早已无藏身之处。与其出去平端掀起风浪，还不如安心待在这。既然你都请我来这了，我就暂且不走了。”
　　说着便自觉朝自己的牢房去了。
　　杨久暗自叹气。“你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云罗身上的！”
　　凌尘背对着他，“所以你气不过，故意放我离开，然后不费辛劳，特意让我认清现实？还是说只是单纯为了告诉我自负轻敌的后果！”
　　杨久太了解凌尘，也了解铭录山庄的每一个人，他腹黑老成的外在素养足以让人信服，玩弄人心自是游刃有余的。他知道只要他跟楚南燕一起逼问云罗，云罗立志不坚、左右动摇之下必会说出实情。
　　看着牢房内那些横七竖八的不死人，杨久也不答凌尘的话，只道：“我命人处理一下。来人！”
　　“不必了！”
　　说着，凌尘将手一挥，一道厉光过去，地上那些不死人就都自燃了起来。
　　看着那些被燃烧的尸体，凌尘说：“不过我很好奇，你们造这么多不死人，到底想干嘛？”
　　杨久道：“所以你才想着一把火烧了干净？”
　　“之前妙水宫外投放了那么多，是怕一时间烧不干净吧？”
　　“不错！所以你最好别有其他心思，也别妄想着将这些人从这里带出去。”
　　“放心，我没那么爱多管闲事。这些人听到我做的那些事，心中早就将我视为邪魔外道，我才不会自找麻烦！不过我很好奇，东方陵到底是你什么人，能让你如此帮他？”
　　杨久无声叹气：“你会知道的。”
　　“让我见他。”
　　“我劝你最好还是别见了。你若要走，我不拦你，也不会对绝情门动手。”
　　“你对我还真是温柔呢！”
　　她看向杨久，一脸鄙夷：“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随便受人威胁之人，不过就算你不说，我大致也能猜出东方陵究竟是谁了。只是我的命门被你抓在手上，你让我走，我做不到。”
　　说话间，地上那些不死人已在烈火中燃尽，只余零星光火。
　　凌尘的目光落在那些不死人身上流出的幽绿色液体上，忽然道：“你们抓这么多人，无非是为了研究长生之法，这事我可以帮你，我们来做笔交易，你觉得怎么样？”
　　“你这是与虎谋皮。”
　　凌尘笑了，“你是觉得我能力不足，还是觉得我看起来真的如你所说的那么傻？”
　　她看着杨久，“东方陵背后搞了那么多事，不难看出他对医谱执念的深沉，只可惜他始终参不透长生之法。虽然他练成了神医鬼手，也造了那么多不死人，只可惜他吸了太多精元，依然没有达到长生的目的。我说得对不对？”
　　见杨久没有说话，继续道：“既然你关心他，我来帮你岂不是更好？”
　　杨久闷了半晌才开口：“你说错了！他不是为了长生。”
　　凌尘显然不信他，“你杀了青鸾，夺了阿灵的蛇珠，现在跟我说这个岂不此地无银？”
　　杨久道：“我知道你不信。但这里真的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还有，这些人你也别想着带走，他们现在毫无气力，如同废人，仅凭你一人，根本就带不走他们 。”
　　他也不想同凌尘说太多，说完便离开了牢房。
　　看着那些燃尽的尸体残渣，牢房里的诸位老掌门早已惊骇不已。凌潇肃大致明白东方陵的目的了，这才道：“尘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凌尘靠在牢房的栅栏上，完全没有解释的耐心，也没有父女重逢后的喜悦。
　　“爹，方才我杀这些人的时候你不是还觉得残忍么？怎么这会反倒有心思关心这个了？”
　　凌潇肃方才看凌尘杀这些不死人时的确有那么一瞬气氛，怪她太过心狠手辣！想着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也懒得理会凌尘的小情绪，正色道：“你刚才说这些人是不死人，到底怎么回事？”
　　凌尘似乎存心要让凌潇肃不痛快，歪头看向凌潇肃夫妇：“我觉得您现在更应该关心司元大师的死才是？还有，佟晚晴方才忘了跟你讲了，我不光杀了司元大师，还杀了律音十八跟沈潇湘。”
　　“什么？湘儿死了？你杀了湘儿……这……这……”
　　“是不是觉得难以相信？是不是很气愤？”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讲明白？”凌潇肃无力地扶在牢房的栏杆上像看怪物似地盯着凌尘，要说他方才还在为误会凌尘感到歉疚，这会怕是早就荡然无存了。相反的，他还特别激动。
　　不想父女二人一见面就吵架，花想容轻声安抚他：“凌大哥，你先别激动！我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凌尘直认不讳。“没有误会。的确是我杀的。”
　　她用已经模糊的眸子看向花想容，勉强不让眼泪落下。“娘，你应该高兴才是啊！我，如你所愿，什么都没了，爱而不得，活的一塌糊涂，众人口中的妖女，人人喊打。”
　　凌潇肃指节捏的咯咯响，恨恨盯着凌尘道：“孽畜！明明就是你心术不正，意志不坚，到现在你还有脸怪你娘！”
　　凌尘声嘶力竭地吼出积蓄在心底长久以来的不满：“心术不正那也是她教的！现在怪我意志不坚，你们夫妇俩推卸得倒干净。凌潇肃，你现在到底是拿什么底气来指责我的？就因为你是我爹？”
　　她本委屈，凌潇肃一开口无疑让她更委屈了！她一步步至此，全是拜花想容所赐，这会凌潇肃为护花想容倒是将他们做父母的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或许他们两个至始至终打心底都没有承认过她的，甚至还觉得她是他们毕生的污点。如今污点放大，他们一个两个都想要急着同她撇清，之所以表露出的那一丝慈爱和善也不过是因为可怜她。
　　呵~真的好悲哀呢！
　　凌尘紧紧握拳。她好不甘心，也好恨！意识里，她的父母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才是啊！他们应该互相仇视，然后相爱相杀！如今抱团取暖似的碍她眼又算怎么回事？
　　凌尘现在只觉得窝火，一想到东方续还在杨久手上，她就心烦意乱的心糟到不行，真的无力再同他们置辩了！
　　“我乏了！你们自便。”
　　“孽障！孽障！”凌潇肃因凌尘的无视更是气得直抖。
　　凌尘本不是爱暴露真实情绪的人，可在在乎的人面前总是莫名破功，也意识到自己的偏激了，便强忍着不予理会。独子蹲在牢房中，不再理会所有人所有事。
　　时间慢慢消逝，凌尘只知道自己在那里蹲了许久，待她再次睁眼，地牢里依旧亮堂，凌尘才知道在这里面是分不清白昼与黑夜的。
　　这时，听得有人朝地牢来了，听声音是一男一女。待他们入了牢门，才知道是千面花郎跟沈如夕。
　　入了地牢，二人直接朝着凌尘的方向而去。
　　凌尘也未抬头去看二人，直接开口：“你们看犯人倒是很频繁。我来了不到两日，该见的差不多都见全了。”
　　千面花郎习惯性笑道：“凌尘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沈如夕轻轻福了福身子。“见过圣女！”
　　凌尘沉闷地看向二人，“怎么？难不成你们两个是特意来看我的？”
　　千面花郎道：“凌尘姑娘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这般聪慧，小生佩服。不过今日我不是来看你的，而是来传话的。我们主子有请。”
　　“主子？呵～”凌尘不由好笑。“大名鼎鼎的邪面书生都开始认主子了，看来我的确是不识时务。”
　　说话间，牢门已被沈如夕打开。她客气地作了个相迎的姿势：“请～”
　　凌尘幽幽扫了眼沈如夕，从牢房内走出，“走吧！”
　　二人相视一眼，也不怠慢，直接在前头领路。
　　出了牢房，外头白晃晃一片，空旷又亮堂，周围就像是施了幻术一般，所闻所见都很不真实。
　　凌尘走了几步，才发现这里所有的布景都是真的。想来东方陵为了建造此处是下了很一番功夫的。
　　经过几条弯绕的廊道，凌尘就到了一处殿堂。堂内一人负手而立，凌尘知道那人就是东方陵，此刻他就负在那里安静地等着她。
　　千面花郎跟佟晚晴识相退去。凌尘直接朝东方陵走了过去，却听得这殿堂之上似有水流游动的声音，联想到以前误入杨久在湖心小筑的房中之况，便隐隐猜出此处定是在湖心小筑之下。
　　“听说是先生主动想见我？”
　　“听说你天赋极高，有办法修复残谱？”
　　“不假。就是不知道前辈想要修复的残谱具体指的是什么？”
　　东方陵回头。“神医鬼谱。”
　　“果然……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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