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离上歌

　　义诊这天，人山人海，就诊的病患远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但凡是有一点陈年旧疾的病患一听说是玉面公子前来义诊，一大早便都赶来排好了队。

　　“好多人啊！我看三天也看不完啊！”

　　由于大家都跑来石榴巷帮忙，并无人保护凌尘，云罗便也直接将凌尘从客栈拉了过来。

　　来了义诊处，大家都跑过去帮忙，派药的派药，打包的打包，忙得不可开交，唯独凌尘一人像没事人似的杵在那。

　　沈潇湘一听凌尘说话就莫名恼火，道：“我说凌尘，你好歹也是鬼谷弟子，不帮忙就算了，说什么风凉话呢！”

　　凌尘道：“你忙你的，我看热闹！”

　　“哼！”

　　“病患多，无病shenyin的人也不少，何时是个头啊！唉！”

　　武蚩不解道：“师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尘随手指了指人群中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示意武蚩去看，“哝！哪是看病啊，分明是看人来了！”

　　阿清偷偷看了眼东方续，噗嗤一笑，“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们慕名而来，觊觎公子的美色无可厚非啊！”

　　“搞不懂！看他还不如看月亮呢！冷冰冰的，有什么好看的！”凌尘嘴上虽这么说着，眼睛却是不老实，忍不住也偷偷朝一旁给人认真把脉的东方续看去，发现他确实是长得挺好看的。

　　“看够了吗？”东方续突然抬头，将口是心非的凌尘抓个现行。

　　“谁看你了！我是在看我师兄。”凌尘脸颊微红，转而就看向一旁正在帮忙打包药材的云罗。

　　云罗一愣，随即打趣道：“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月亮。”

　　刺杀的事，虽然昨晚之后直接没了后文，但正面对上东方续凌尘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她缓解着尴尬，朝云罗呵呵笑道：“当然不是看你，是看你包药材啦！认真点！”

　　见武蚩等人都在那里手忙脚乱的帮忙，凌尘看得心烦，直接走了过去，一把夺过武蚩手中的方子，嫌弃道：“看你们一个个的，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懂，都跟着瞎添什么乱呢！”

　　“我……我……”武蚩脸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支吾了半天才说道：“我是来帮忙的，怎么就添乱了！”

　　凌尘扫了眼手中的方子，往桌上一扔，朝瞿笑柔道：“愣着做什么？铺纸！”

　　“是是！”瞿笑柔知道凌尘要来帮忙了，眼神一亮，忙应声照做。

　　“站一旁！别挡着！”

　　凌尘毫不客气地推开楚南燕跟沈潇湘等人，将药材一通乱抓后放在铺好的纸上就直接让瞿笑柔包好。

　　“又没人求你帮忙，哪那么大架子啊！”

　　沈潇湘本就看不惯凌尘，被她一推就更生气了。刚欲发作，却被楚南燕劝住。“好啦！我们都是来帮忙的，你就收收性子，别添乱了。”

　　沈潇湘撇嘴道：“我哪有添乱，分明就是凌尘她在添乱。”

　　说着硬拉着楚南燕去看凌尘，“你看凌尘，她的药都是乱抓的，抓的那些药都没过称就给包起来了，分明就是乱来嘛！”

　　云罗也有些担心:“是啊，小师妹，这……这……”

　　一旁的阿清解释道:“尘姑娘使毒多年，用量多少都是很严格的，你们可别看她这随手一抓，可比过称精准多了，不信你们可以称称看。”

　　“切，我才不信呢！”沈潇湘本就爱与凌尘唱反调:“毕竟这药是治病的，可马虎不得。”

　　凌尘哼笑一声：“像你们这样子太慢了，就算是忙到天黑也忙不完。沈大小姐若是质疑，不妨自己拿去称。”

　　沈潇湘当即就说:“称就称。难不成你随手一抓还能精准过称？”

　　凌尘也没有同沈潇湘计较的打算，扫了眼方子，嘱咐其他人说：“时间紧迫，我抓，你们都拿着称杆子称，若无误差，你们都只管铺纸打包就行，免得弄得一团糟。”

　　“好！”

　　大家说干就干，果真凌尘一连抓的几个药方都是准确的，分量不多也不少。

　　之后众人也不再质疑，按照凌尘说的都只管打包起来。几乎酉时不到，便将东方续所有开的方子的药都抓好了。

　　凌尘松了口气，伸伸懒腰，看向还在替人把脉治病的东方续，提议道：“公子，病患还有这么多，要不要现在收工，明天再继续啊？大家都累了一天了！”

　　“你累了？”东方续抬头看向凌尘，本也未指望凌尘会出手帮忙的，没想到竟也出手了。

　　凌尘被盯得怪异，忙转移了视线：“我是看其他人累了！我们大家都还没有吃饭呢！”

　　东方续看着凌尘，虽然知道她在狡辩，但在她眼中的确看到一丝疲态。

　　打发走手中的客人后，道：“既然如此，今晚我便请大家用膳吧！”

　　凌尘一听东方续要请大家吃饭，顿时不自在了，连忙拒绝：“不用，我跟师兄他们直接回客栈便好！”

　　沈潇湘一心想着给楚南燕牵红线，怎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一听凌尘说要回客栈，立马就不乐意了，“我说凌尘，你自己想回客栈就回去，拉着我们干什么？你自己做了亏心事不敢留下来还非得让我们陪你啊！我们才不跟你回去呢！”

　　凌尘朝沈潇湘急道：“我说沈大小姐，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这里是青苍城，我们这么招摇，你就不怕青苍派的人找来给人家添麻烦吗？”

　　东方续道：“尘儿大可放心！义诊之前，我会过青苍派陆远了。陆掌门向我保证过会维持这三日的秩序。所以今晚大家就安心留在石榴巷用膳吧！”

　　靠！这东方续竟直接将她的后路给断了。

　　凌尘满心纠结，“我们这么多人！不大好吧！”

　　“今日诸位好歹也帮了我的忙，回敬你们也应该，就不必推脱了！”

　　东方续说话就像是板上钉钉，完全没有理由推脱，凌尘只好答应。

　　就这样，大家都在石榴巷东方续的大船上用了晚膳。

　　整个晚膳下来，凌尘都只顾埋头苦吃，根本就没心情听大家在聊什么，也不敢抬头去看东方续的眼睛。一来是心虚，二来是因为害怕，昨晚东方续这么生气，现在心里指不定琢磨着要怎么整她呢！

　　用完晚膳，东方续便直接命冰清玉洁护送他们一行回了歇脚的客栈。

　　累了一天，凌尘回来后本该倒床就睡的，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许是知道她没睡，楚南燕敲门而进。

　　凌尘坐在桌子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真是奇怪了！楚南姑娘竟会主动找上门来？可是有事？”

　　楚南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说：“玉面公子遇刺那晚，我跟云罗他们碰到了铁面公子。”

　　“哦。”凌尘应得漫不经心，“这事我听云罗师兄提起过，结果你们都没抓住他，还让他跑了。所以你今晚专门来找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事？”

　　楚南燕盯着凌尘的眼睛，“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凌尘笑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

　　楚南燕直直盯着她：“难道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寿宴之后他明明中了你的夺命追魂散，明明是你亲口告诉云罗说中了夺命追魂散的人必死无疑。可结果，那晚你却与他一道出现在青苍城的石榴巷里。”

　　凌尘看向楚南燕，冷笑，“我算是听出来了，你怀疑我跟他们是一伙的。”

　　“难道不是吗？”楚南燕冷哼，“前晚我跟云罗他们追杀重伤的铁面公子时，故意引开我们的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凌尘敲打着桌子的动作一滞，眯着眼看向楚南燕道：“楚南燕，虽然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解释，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凡事都讲求证据，没有证据的事最好不要乱说。”

　　“就知道你会矢口否认。”楚南燕看着凌尘，冷冰冰道：“我不是没有证据。那晚我若真想抓你，我早就抓到了。当时潇湘跟云罗都在，我只是不想让你难堪。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便拉着张脸离开了。

　　“不送！”

　　看着楚南燕的背影，凌尘不由紧了紧拳头。

　　果然！楚南燕早就怀疑她了！

　　忽听得“哐当”一声，门窗尽关。

　　凌尘一惊，回头，东方续已经闪至跟前。

　　“公子！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看来这段时间你做的坏事不少。”

　　“公子！我……”凌尘袖中的手紧捏着桌沿，不敢去看东方续的眼睛，明显慌了。

　　东方续看着紧张的凌尘，拿起她的手，轻轻擦去她手心因紧张而泣出的冷汗。漫不经心地道：“怎么？你很怕我？”

　　“我……”凌尘唇色泛白，东方续越是表现得温柔她越是不安。

　　“昨天晚上，你很生气。”她低着头道。

　　东方续直接搂过凌尘，举止温柔得不像话，“别怕！我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是不是吓到你了？”

　　凌尘轻轻点头。其实东方续越是这样，她越是防备。

　　“那你以后可要乖点啊。”东方续感觉到凌尘的紧张，便放开了她。“背叛我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是。”凌尘暗自咬了咬唇。看向东方续，“公子选择在青苍城义诊到底所为何事？”

　　东方续也不隐瞒，“尘儿可听过千年巨蟒的事？”

　　凌尘点头。

　　东方续说：“千年巨蟒名唤阿灵，原是我们东方家豢养的灵兽。我爹失踪后，阿灵也失踪了。只是不知为何阿灵现在竟会落在青苍派手中。”

　　叹了口气，他继续道：“我来此就是为了打探阿灵的下落。所以你也别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了，义诊过后，我就让阿冰她们送你回铭录山庄。”

　　“你也认为我跟那些人是一伙的？”

　　凌尘也知道现在百口莫辩，虽然东方续没有怪罪她，但她还是想解释。“我承认，寿宴那次我跟千面花郎他们合作过，可这次，我没有。”

　　东方续不由笑道：“我知道。”

　　凌尘似乎很意外，怔怔看着东方续，“你信我？”

　　东方续点头。“你比谁都不想凌潇肃有事，所以你没有理由。”

　　他看向凌尘，笑意渐浓：“尘儿变笨了！以前你可是从不解释的，是怕我会生气？”

　　凌尘抿唇，“刺杀你是我不对，我不会了。”

　　“真的？”东方续似乎不信。

　　“嗯。”凌尘点头。

　　东方续凑近凌尘，紧盯着她的眼睛，戏谑道：“你是活阎王，不该这么胆小！”

　　凌尘满眼坚定，“可我更是绝情门的剑！”

　　东方续哼了一声：“那两个疯女人的话你也别太信了！你就是你，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剑！”

　　其实东方续来不过是想看看凌尘的，并没有要威压她的意思。见凌尘面带倦态，想来的确是累到了，半晌，才道：“别多想了，凡事还有我呢！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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