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离上歌

　　“东方……东方……”凌尘躺在床上喃喃自语。
　　“尘姑娘醒了！尘姑娘醒了！”
　　阿清喜极而泣，其他人都激动地迎了上来。
　　小玉呜咽着道：“尘姑娘！你可算醒了！你都昏迷两天两夜了，吓死我们了！”
　　凌尘静静看着她们，张了张嘴。
　　四人凑近却并未听清凌尘说什么。
　　“东……方！”
　　凌尘再次开口，小洁模仿着凌尘的口型，终于听清了她在说什么。喜道：“尘姑娘好像在说东方？她是不是在问公子啊？”
　　“一定是。”阿清安慰道：“姑娘放心！是公子救了你！他很担心你！公子见你一直不醒，他让我们守着你，他一个人去鬼谷替你寻药去了。”
　　凌尘静静望着阿冰，见阿冰点头，眼泪却在眼中打转。
　　“公子真的很担心你！你要不振作起来，可就枉费了他一番苦心了！”
　　凌尘眼角的泪不自觉滑落，动着嘴唇终于可以发出微弱的声音。“他的伤，……是……我不……好，我……”
　　阿冰听明白了凌尘要表达的意思，道：“姑娘不必自责，公子他没事！”
　　凌尘怔怔看着阿冰，“我娘……”
　　阿冰知道凌尘在担心什么，安慰她说：“姑娘放心！我们赶到时，并未见到花宫主为难公子。花宫主听到公子说神医生前可能已经研制出了百日醉的解药，便直接带走了凌庄主，想来是去寻解药去了。”
　　“公子他……他……很担心吗？”凌尘的声音原本不大，因为不确定，这一问无疑声音更低了。
　　“那是当然！姑娘可是他心尖上的人，他能不担心吗？他要是知道姑娘醒了，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凌尘抿了抿干涸的唇，“我是他的剑，不能，给他添麻烦！我……我要起来！”
　　“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啊！”阿清替凌尘牵好被子，“依我看啊！公子才是姑娘的剑呢！你啊，顶多就是个床侍。不过说起这个床侍，我感觉公子才更像呢！”
　　阿冰斥道：“阿清，胡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啊！”阿清理直气壮道：“试问这世上哪个男人不好/色？我们公子当然也不例外。别看他外表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内心还不是渴望被呵护的。只要我们尘姑娘小手指一勾，还不立马手到擒来。”
　　阿冰嗤道：“姑娘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有心思调侃，越说越离谱。”
　　小玉轻笑道：“不过我觉得阿清那句话说得对，这世上啊没一个男人是不慕美色的。”
　　小洁若有所思地托着腮：“我也这么觉得。貌似公子从一开始就打着咱们姑娘的主意呢！”
　　凌尘静静看着四人。明知道几人开玩笑转移她的注意力，也没有表现不悦，只是小声提醒：“公子他，从不缺女人！”
　　“可姑娘你不一样啊！你是公子喜欢的人啊！”阿清说着又别有意味地看向凌尘，“姑娘觉得公子当初为何唯独拿姑娘试了身？”
　　这般轻浮的问题，要是以往凌尘定然懒得搭理，现在她却并不排斥，或许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既然此番没死成，便也只是平静地听着。
　　小玉猛道：“我知道！情，欲。”
　　阿清摇头。
　　小洁不确定道：“占有欲？”
　　阿清还是摇头。
　　阿冰向来稳实，也没什么夸张情绪，淡定道：“公子当初那么做是逼不得已，他是为了保护尘姑娘。”
　　阿清晃着右手食指，像拿着剧本的说书先生，她信心满满的说：“我觉得你们说得都对，但都没有说全。我觉得一切都是我们公子的自卑感在作祟。当初他总觉得欠我们姑娘的，总觉得什么都帮不了我们姑娘，因为恨自己无能懦弱，因为自卑，才想着在我们姑娘身上证明自己企图寻求回应，虽然知道我们姑娘会恨他，可恨总比我们姑娘不理他强吧！至少我们姑娘到现在还记着他呢！”
　　“他曾经也爱的这么卑微吗？”凌尘有些不信，毕竟东方续是那么高傲强势的一个人呢！
　　阿清说得像极了现在的她，极度自卑。为了证明她对东方续的爱，千方百计地讨好寻求认可，希望对方能够回头看一眼，哪怕就一眼，至少让她觉得自己是拥有过的。
　　四人怔怔看着凌尘，以为是她们的话惹得凌尘伤感了。阿冰贴心安慰：“尘姑娘，你也不必多想了！我们看得出来，公子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
　　“嗯。”凌尘闷声看着床顶。隐约听到门外有动静，“外面可是有事？”
　　阿冰回她：“是云罗掌门。姑娘受伤后，他每日都会来，说是要见姑娘。姑娘身份暴露，又当众刺伤杨久，公子不在，我们担心出意外，这才一直拦着他。”
　　“毕竟我们还在铭录山庄，他若真有歹心，防着倒不如坦荡。”凌尘朝阿冰吩咐道：“你们扶我起来，让他进来！”
　　四人似乎并不放心。“可是……”
　　“他是我师兄！”凌尘看向冰清玉洁四人，见她们还在犹豫，宽慰她们道：“我有分寸。”
　　“好吧！”
　　四人相觑，也知凌尘决定的事执意拦也拦不住，这才勉强答应。将凌尘扶起坐下，便放云罗进来了。
　　“师妹！你刚醒不宜久坐！”见冰清玉洁离开，云罗这才放心将手中白粥放在了桌上。
　　“没事。”凌尘看着云罗递过来的白粥，“我记得以前我只要受伤，师兄就会亲自给我熬粥。就连这次，也一样，真的很抱歉！你们待我这么好，可我却给你们带来这么多麻烦。本以为不会再踏进铭录山庄，却未曾想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了。”
　　凌尘颤颤巍巍地将那碗粥挪到自己跟前，连搅动都觉得费力。
　　“难得你还记得那些。”云罗冷笑，看凌尘这样，他本还同情她的，可想到杨久还重伤未醒，又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要刺伤杨久？为什么要杀害那些无辜的人？难道就为了讨好你娘？”
　　“师兄不是我自然不会懂了。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全是为了保全自己！”
　　也是保全你们，当然后面这句话可能说出来任何人都不会信，但的确是她的本心。凌尘也不纠结，叹气道：“你不知道，很多时候杀人可比救人简单多了！我不想死！”
　　云罗握紧了拳头，忍着满腔怒意：“所以为了自己好过，你就选择杀人？可我怎么觉得就算你这样，花想容也没打算放过你！还有其他人，他们得知你的身份后更不会放过你！”
　　“那师兄会放过我吗？”凌尘留意着云罗的手，她已经注意他好一会了，从进来他就一直紧张地护着桌上那晚白粥。认识云罗这么久，他的小举动小心思她多少还是有些懂的，每每遇到纠结闹心的事时云罗通常不会选择自己。
　　她轻轻挪过白粥，暗自苦笑：“我这个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坏事做尽，仇家那么多，死的时候一定不好看！这次，我娘之所以松手，是因为我爹还没死，可是一旦没有解药，我的死期便也不远了。所以，师兄也觉得我罪孽深重，要杀我吗？”
　　闻言，云罗手中拳头握的似乎更紧了。“你是不是早就清醒了？”
　　“嗯。我早有防备，迷魂水是我自愿喝的。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挺好的，我只是不想承担有些事的后果。”
　　要是凌尘身上没有伤的话，云罗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他恨恨道：“你是不是演戏演上瘾了，成天只会装委屈扮可怜！只可惜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凌尘拿勺子的手微微一滞，一时也没入口。犹豫中巴巴望着他道：“你说过会保护我的。也说过喜欢我。”
　　“你可真不要脸！”云罗实在受不了凌尘了，他不过做做样子试探了一下，没想到凌尘竟又演起来了。他说：“放心吧，粥里头没毒。”随即就憋着气走了。
　　凌尘长舒一口气，虽然知道她方才的试探挺厚颜无耻的，但为了挺到东方续回来，还是乞怜保命。得知粥中无毒，这才放心舀了勺白粥塞进口中。
　　这时冰清玉洁也推门进来了。
　　阿冰见凌尘淡然吃粥，她说：“我看到云罗掌门气呼呼地离开了。姑娘可是又说了什么惹他生气了？”
　　“嗯。我只是不想骗他了！可是公子没回来，我还不能死！”
　　阿冰叹气，“有些时候，姑娘没必要将事情说得那么直接，毕竟云罗掌门他嫉恶如仇，又什么都不知道。”
　　“师兄他是最年轻的掌门，年轻气盛的，给他添了这么多麻烦，他心里应该很为难吧！以后，不骗他了！”说完，又径自舀着碗中的粥吃了起来。
　　凌尘身上虽然都是些外伤，但花想容下手极重，对身体的创伤还是极大的。凌尘现在举步维艰，就连坐着都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总觉得很疲累！吃完了云罗送来的粥，便晕沉沉地睡了去。
　　“糟了！阿冰，尘姑娘烧得很厉害啊！怎么办？”阿清看着凌尘的脸绯红一片，便伸手探了探凌尘的额头，这不碰还好，一碰便吓得不行。“她的脸好烫！”
　　其他三人一听也急了。
　　小洁都急的快哭了，“怎么办？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说发烧就发烧了？”
　　阿冰叹气，“也只能盼着公子快点回来了！”
　　“快！现在我们用湿毛巾帮她擦身子帮忙散热！快！”阿冰吩咐着，其他人赶忙照做。
　　“东方！东方……”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走！你不要走！”
　　“不要走！”
　　……
　　凌尘昏迷后，时不时会呓语。她总是重复做着同一个梦，她梦到东方续一袭红衣，立在牡丹丛中冲她邪魅地笑着，她笑着扑了上去，却扑了个空，而她的东方则坏笑着越行越远。她拼了命地追，却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片白茫茫的空虚和寂寞！
　　“东方！东方！”
　　凌尘猛地惊醒，才发现虚惊一场！回头看去，房内空荡荡一片，一个人都没有。
　　连着一夜高烧，凌尘现在觉得口干舌燥。虽然现在她还是晕乎乎的起身都难，但未见到冰清玉洁她们，她还是独自搀扶着起身喝水。
　　“好烫！”凌尘径自摸了摸脸，知道自己发烧了，但还是披了外衣朝外走。
　　一阵清风扑来，凌尘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才走几步，就发觉不对。现在她的身份被揭穿，应当很多人想杀她才是，为何此处竟只有她一人，此时就连平日从不离身的冰清玉洁也不知去处。
　　“难道是出事了？”
　　凌尘扶着栏杆一步步朝外走着，可越走越心慌！平日里随处是人的铭录山庄此刻却静得出奇。直到前院，才听到有讲话声。
　　“云罗掌门！你收容妙水宫的人，护着凌尘那个妖女是要与整个江湖为敌吗？”
　　“陆掌门！你又何须咄咄逼人！师妹在我铭录山庄不错，我不管以前你们绝情门跟妙水宫有何恩怨，但你趁他受伤之际，集结江湖门派来我铭录山庄围剿，这般小人行径，传出去，难道就不怕江湖人笑话？”
　　“笑话！她是臭名昭著的活阎王，滥杀无辜！我号召诸位武林同门是为武林除害，捍卫正道。倒是你一个新上任的掌门，与妖女勾结，对我等诸多阻拦，难道就符合铭录山庄一直秉持的正道之风？”
　　听到这里，凌尘才知她竟是被围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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