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离上歌

　　看沈潇湘无理取闹的样子，云罗也很是头疼，“好了，潇湘！没人看你笑话，别闹了！”
　　瞿笑柔也帮忙劝着:“是啊沈姑娘。我虽然是妙水宫的人，向来只负责外界采办，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与凌尘姐姐一见如故，这才以姐妹相称的，并无其他目的，所以沈姑娘大可放心。”
　　沈潇湘坐下，依旧不甘心：“说得倒好听。谁不知道你们这些邪魔外道最擅花言巧语。”
　　武蚩不忍瞿笑柔受欺负，便很顾及她的感受，朝潇湘道:“潇湘，瞿姑娘她救过我，她是个好人，你不喜欢小师妹是你的事，可不准带着情绪欺负瞿姑娘。”
　　“你……武蚩师兄你偏心！”一人一句的，就像火上浇油，沈潇湘素来小性子，见没人护她说话，这会更是气得直抖。
　　武蚩一脸无辜，“我没有。”
　　一旁的齐柏揉揉被揪疼的耳朵，小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每人少说一句就好了，吃菜吃菜。”
　　凌尘似嫌沈潇湘不够生气，看了眼武蚩，故意点着火：“武蚩师兄，我都看出来了你还狡辩你这次明明就偏心了。”
　　齐柏讪讪劝她：“小师妹，你就别火上浇油了！”
　　凌尘一脸奸笑，“大小姐又不是第一次耍脾气了，你们一个个的不理她不就消停了，还说我火上浇油，我看就是你们在添乱。把大小姐说得这么小心眼，她不生气才怪。”
　　楚南燕时不时打量着只顾嘻哈玩闹的凌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好像昨晚之事与她完全无关似的，丝毫不受影响。暗自握拳，便也没心思理会一旁胡闹的沈潇湘。
　　沈潇湘本就讨厌凌尘，本以为众人都同她一般讨厌凌尘，谁知无人护她说话，委屈不已，将筷子往桌上一扔，发脾气道:“不吃了，不吃了，你们都护着她，只管护着好了！”
　　云罗看了眼心事重重的楚南燕，也不想惹得她心烦。安抚着沈潇湘道：“好了！潇湘，别闹了！这里是青苍城，别太引人注意了。”
　　沈潇湘这才注意到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这桌，也知在公共场合乱发脾气不妥。撇了撇嘴说：“那这顿饭钱全算凌尘的。反正她吃得多，凌世伯给她的零花钱也多。”
　　凌尘笑了:“原来你生气竟是为了一顿饭钱。也不早说，我又不是爱计较之人，你尽管吃着，今日算是我招大小姐了，这顿饭我请，算是给你赔礼了。”
　　“这么大方？”沈潇湘没想到凌尘竟会这么干脆，再次确认道：“你该不会事后反悔吧！”
　　“鬼谷之人，说话算话，绝不反悔！”凌尘说着便朝瞿笑柔笑笑道:“笑柔，把这段时间云罗师兄他们一行的所有开销，过后全都补上。”
　　瞿笑柔温温笑着，“好的。”
　　众人顿时皆傻眼了，沈潇湘诧异道:“你不是说你付吗？你让她当什么冤大头啊！”
　　武蚩也不想瞿笑柔莫名被坑，着急道:“是啊，小师妹，瞿姑娘她不过是妙水宫一采办的，也很可怜的，你可别叫她为难了。”
　　凌尘似笑非笑地看着武蚩。“哦？你倒满关心她？最近脑子开窍了？”
　　武蚩闻言，脸“倏——”地立马红了。也不敢抬头去看瞿笑柔，小声说：“你胡说什么呢！瞿姑娘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是要护着她的。”
　　“那也用不着你这么护她啊！”凌尘勾唇轻笑，她倒也爽快:“这点小钱对妙水宫来说算不得什么，想必也难不倒她，你们几个就别操心了。记着，这人情可算我的。”
　　“付出不会，占便宜倒是头一个。”沈潇湘嘟囔着，也懒得再同凌尘计较，反正这个月的零花钱有人报销就成。
　　凌尘紧挨着云罗坐下，满脸甜笑，“大师兄，好师兄！你就只顾闷着头吃，这段时间可有想我啊？”
　　云罗之前本还替凌尘担心，可见凌尘方才的嘻哈玩闹模样，便知道她过得很好。见凌尘两眼放光地盯着他，关心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尴尬道:“额……吃饭。”
　　沈潇湘满脸鄙夷，“厚脸皮！你没看到云罗大哥避你像避瘟神一样么？还好意思往前凑，不害臊！”
　　“你……去去去。没跟你说话别插嘴！”凌尘还是一脸撒娇地往云罗身上蹭，弄得云罗浑身都不自在，只顾一味闷头吃饭。
　　吃得正欢之时，忽一白衣女子走上楼来，目光直接锁定在凌尘这桌。
　　沈潇湘惊道:“楚南姐姐，快看快看，那不是玉面公子身边的女使阿清么？”
　　众人抬头，皆都认出来人，的确是阿清。
　　阿清循偱而来，朝众人颔首示礼，“瞿姑娘也在啊。”
　　瞿笑柔颔首回礼:“阿清姑娘。”
　　阿清看了眼瞿笑柔，最后目光落在凌尘身上，道:“尘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凌尘放下筷子，敛了玩笑之色，“来的倒快，可是有事？”
　　阿清回说:“公子近日在青苍城义诊，得知尘姑娘来此，这才特意相邀一叙。”
　　凌尘表现得无意：“若只是叙旧，我就不去了。”
　　“尘姑娘若不去，公子怕是会不高兴的。”
　　楚南燕面色凝重，想起昨晚之事，心中不免担心凌尘。看了看若无其事的凌尘，朝那阿冰道:“冒昧问阿清姑娘，你们公子邀尘世妹当真是叙旧？可还为别的什么事？”
　　阿清看向楚南燕，不明生奇:“楚南姑娘问的好生奇怪，公子的心思，我怎得知，我只是负责传话罢了。楚南姑娘可是有事？”
　　一碰到玉面公子，楚南燕便全无了主张，支支吾吾地半天表明不了用意:“没……没事。只是凌尘她可不可以不去？”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所表达的意思完全变了味，倒是像在推自己出去，霎时便红下脸来。
　　云罗他们虽知楚南燕爱慕玉面公子，可她这般语无伦次的，着实反常。
　　阿清道:“楚南姑娘好生为难人，这事我可做不得主的。”
　　凌尘知晓楚南燕是在担心她，不免觉得昨晚的事过分了些。调侃道:“阿清，别这么一板一眼的，看把她给紧张的！搞得你们家公子会吃了我似的。”
　　阿清微微一愣，随即回神:“尘姑娘真会开玩笑，叙旧而已，公子才不会那般待姑娘。”
　　“她心思深，爱多思，不必太当真。”凌尘也不去看楚南燕的反应。说完，直接起身，朝阿冰道：“正好，我也吃饱了。这顿饭，你把账结一下。”
　　阿清应声，“好的。尘姑娘可还有其他吩咐？”
　　“将他们这段时间的花费一并报销了吧。”
　　“是。”
　　闻言，众人咋舌。
　　凌尘现在就像是上战场一样，一碰到东方续也慌了。也没心思去看大家的反应，交代完便直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青苍城南，石榴巷。
　　“公子，尘姑娘来了。”
　　“嗯。”
　　冰清玉洁四人默默退下。
　　东方续一袭白衣，周身泛着凛凛贵气。此刻正背对着凌尘坐在船上，手中好似在倒弄着什么。知道凌尘来了，平静地开口，道:“坐吧！”
　　凌尘径自上前，扫了眼地上那些已经糊好的花灯，又看了看东方续面前的小矮桌上放着的各类糊河灯用的材料。道:“公子好雅兴！不知今日是何日子？”
　　东方续道：“尘儿可听说过乞巧节？”
　　“那不是女儿家为家人祈福的节日么？没想到公子竟也爱凑这热闹？”
　　东方续抿唇，半晌不语。
　　放下手中刚糊好的河灯，东方续一脸平静，“昨日我派冰清玉洁去接你，听说千面花郎扮作我的模样将她们支开了。这事尘儿就不打算跟我讲讲吗？”
　　“说来惭愧！昨日千面花郎以药篓掩盖体味，支开了冰清玉洁，当时连我都给瞒过去了，其实这也怪不得她们。”
　　东方续抬头看着凌尘的眼睛，“你当真未识出来？”
　　凌尘回答得肯定，“自然。”
　　东方续叹了口气，“罢了。此人是出了名的采花大盗，你最好远离些好。”
　　说着东方续拿起一张彩纸裁剪起来，“来，我教你。”
　　“嗯。”凌尘点头。她方才的话可信度不高，显然东方续是没有相信的，只是不愿深究罢了。
　　“听闻公子是来此处义诊的，做的这满船河灯可是为百姓祈福？”凌尘一脸平静，“以前只知公子医术无双，竟不知公子还是济世救人的菩萨。”
　　“我没兴趣当什么菩萨！这些河灯也不是为别人，是为你？”
　　咦？
　　凌尘一愣，还以为是听错了，“为我？”
　　“为你。”东方续也不去看凌尘，只顾糊弄手中的河灯，“今晚你就陪我一起在此放河灯吧！你师兄那边我会派人去支会一声的。”
　　东方续向来说一不二，他决定了便不容旁人反驳。
　　凌尘很识趣，也不多言，沉默只当应了。
　　看着河中漂着的河灯，很多，也很漂亮。这还是头次有人为她放这么多河灯！凌尘静静看着，并没有觉得高兴，想来这些河灯都是有其他深意的，她可无福消受。
　　只可惜东方续的心思她向来都琢磨不透。
　　“尘儿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
　　“很好。”
　　“你的那些事我都听说了。凌潇肃一派贤良方正，此生并无多大过错，想必尘儿在他那过得是很安心的。”
　　“公子同我说这些是何意？倒不像是简单的叙旧。”
　　“自然，毕竟你我主仆一场，我不想看你深陷泥潭。”
　　凌尘动作微滞，“公子是绝情门的少主，亦是我的少主。以少主的心机城府，义诊怕也只是幌子。敢问少主此行到底是为了什么？私心还是因为绝情门？”
　　“私心又如何？为了绝情门又如何？”见凌尘凝视着他，东方续道:“终归你都束手无策的。我素来不爱管绝情门之事，今日也只当寻常叙旧，所以你不必紧张，只管安心陪我放灯便好。”
　　“公子……”凌尘欲言又止。
　　“看样子不说明白今晚这河灯是放的不安心了。”
　　东方续边剪着糊灯用的彩纸边道：“这些河灯都是我亲手为你糊的，若全弄完，想来放满整条河怕是够了。可若佳人不安，我这心思怕也是枉费了。”
　　凌尘虽不明白东方续唤她来的用意，但他说的话凌尘是决计不信的。道：“抱歉！打扰公子雅兴了。”看着桌上所剩不多的河灯材料，道:“剩下这些，公子全交给我便是。”
　　“尘儿是在紧张妙水宫那边吗？”东方续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凌尘不说，他还是能一眼看透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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