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离上歌

　　“尘儿！”
　　很温柔的声音，带着些许怜惜。
　　凌尘抬头。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东方续。
　　“东方……”她伸手去碰那人的脸。
　　那人却任她触碰。若真是东方续，他是绝不允许她这样的，再说她也不敢在他面前这样。
　　可这触感，却是那么的真实！
　　“看来我真是病入膏肓了，连幻觉都这么真实！”她酸涩笑笑，收回了手。
　　那人却一把抓住凌尘企图抽回的手，盯着她的眼道：“你的确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为了一个男人，喝得烂醉如泥，跟个废物有没什么两样？”
　　凌尘一惊，慌忙抽回手。那人说话的口气像极了东方续。可她酒劲未散，整个人像做梦一样，根本就辨不出眼前所见真伪。
　　迷迷糊糊道：“师父死了，义父死了，爹逼我，师兄也不要我了！我……我也要死了！”凌尘越说越委屈，泪珠顺着眼角不自觉滑落。
　　“看我这么狼狈，是不是连你也要笑话我了？”
　　果然，这世上很多东西从得到到失去是多么的难受！这一刻，凌尘突然觉得花想容不那么心狠了。至少，很多东西，她从未想让她得到过！若她当初不执意追求，自然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
　　那人将凌尘扶靠在自己身上，温和道：“我从没笑话过你。再说，你也不会死的！”
　　凌尘愣愣地盯着那人，轮廓的确跟东方续一样，像刀削过似的，很完美，也很迷人！
　　“怎么了？”他道。
　　凌尘继续盯了片刻，突然将眼前的人推倒，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突然间的重力让面前的男子不由闷哼，他惊骇道：“你干嘛？”
　　凌尘用她那已经失灵的嗅觉在那人身上一阵乱嗅。“想你了！东方。”
　　“你……你……”那人闻言，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别动！”伴着酒香，凌尘用醉醺醺的语气凑到那人耳边呵气如兰，“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那人哭笑不得，“你不是嗅觉失灵了吗？怎么闻到的？”
　　凌尘直接用手指挡在那人唇上“嘘”了一声，“不解风情的臭男人！我说什么你应着就是了，跟东方续一样讨厌，白瞎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了！”
　　“你长得真好看！”凌尘盯着那人，拿手指在那人的唇上轻轻触碰着。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凑了上去。
　　那人顿时睁大了眼睛，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一时间双手都不知如何自处，任凌尘在他身上不安分的动着。
　　如此撩拨，即使修养再好的人也会被撩得心神荡漾。那人终于不再君子，直接将凌尘反压在身下。
　　赤着星眸，用低哑的声音道：“你真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东方续，你是东方续！”她道。
　　“那你不怕我？”
　　“怕。”凌尘糊里糊涂地笑着道：“可是我喜欢啊！”
　　“喜欢什么？”
　　“喜欢你眉眼，你的温柔，你的声音，还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好喜欢！你是我的！谁也不许抢走！”
　　凌尘在那人身上一阵乱蹭，希望能与那人拥的更紧。
　　东方续动作一滞，将凌尘推至一边，“你现在还不清醒，我不想趁人之危。”
　　这一推，让凌尘只觉心里头一空，她很没骨气的，再次死皮赖脸的粘了过来。她哀求着讨好着：“别离开我，东方。算我求你了！我知道错了！”
　　“你……你……”东方续哑口，他虽恨凌尘，但更多的是恨自己。恨自己曾经的懦弱，恨这么多年没保护好她才致使二人走到这个境地。
　　他声音粗啞，“你可别后悔！”
　　凌尘撩人一笑，“后悔的事早做完了！以后……不会了！”
　　沉沉浮浮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她睁眼，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
　　“尘姑娘，你醒啦！”
　　“阿冰！”
　　凌尘扫了眼赤果的自己，下意识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我怎么会在这？”
　　这时阿清提了桶热水进来，偷笑道：“当然是公子带你回来的啊！”
　　“东方！”
　　“东方……嘶～”凌尘一阵头疼，喝醉之后的事，却怎么也记不清楚了。
　　身体的不适却提醒着她不久前做的荒唐事来。
　　不过她隐约记得，事情的始作俑者好像是她自己！是她主动投怀送抱的！只是她万没想到那被她调戏的对象竟真是东方续！
　　凌尘羞恼不已，忽然有种想抽死自己的冲动。
　　阿冰见凌尘闷在那里，似乎是明白凌尘此刻的心境，轻轻拽了拽一旁阿清的袖子，阿清心领神会，待放好热水二人便自觉退了出去。
　　凌尘艰难起身，房门忽然“嘎吱”一声又被推开了，她下意识拿被子护住自己。
　　东方续见状，也不觉尴尬，微微笑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凌尘双颊一红，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东方续难得戏谑道：“我们都这么亲密了，你竟还这般见外！”
　　“我……我……有点不习惯。”凌尘紧张地拽着被子。酒后对象真是东方续的话，她还是很有压力的。
　　东方续打量着凌尘，坏笑着凑到她的跟前，“不习惯？那你是不是忘了你醉酒之时是如何骚扰我的了？嗯？要不要我们再重温一遍？”
　　凌尘愣愣杵在那，连连避退，脸上像火烧一样，却不知如何应答。
　　见她这样，东方续笑了笑，“好了，不逗你了！水都快凉了，快去欲桶里面泡着吧！”
　　“好。”凌尘难为情地应着。
　　见东方续并没有退避之意，犹豫了一下，如他所言，她在他面前的确也没有什么隐私可言。不再矜持，慢慢朝木桶走去。
　　东方续只是笑笑。
　　见凌尘行动迟缓，知道她身体不适，他说：“要不要我抱你？”
　　凌尘赶忙拒绝：“不……不用。”
　　“逞什么强啊！”
　　东方续嗔怪着，直接过去打横将她抱起。
　　凌尘惊得一缩，却又拒绝不得。缩了缩身子，臊得赶忙埋过脸去。
　　“尘儿现在倒是越发有女儿家的样子了。”东方续不由浅笑。“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的。”
　　凌尘也不知如何开口，臊意顿时红到了耳根。
　　东方续将凌尘轻轻放进浴桶。试了试水温，道：“我在桶里面加了些药草，舒缓酸痛的同时也可静心养气，对抑制魔性很有帮助。”
　　关于东方续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些年来凌尘早已习惯了，可唯独这一次，他对她的好让她不那么安心，毕竟宫奴杞跟东方神韵都因她的背叛而死。
　　忐忑了一会，终于开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东方续拿针灸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你觉得我该问你什么？”
　　凌尘静静坐在氤氲的木桶里，任东方续给她施针。她知道，关于她，关于东方神韵，东方续应该是有很多话要质问她的。既然东方续不愿她不自在，那她便也不再多问了。
　　东方续一脸平静，凌尘的话似乎在他脸上并未起到一丝波澜。
　　他若无其事道：“你的情况极不稳定，这几日按着我的吩咐好好调养，我再替你扎几针，想必就能平复了。”
　　“好。”
　　“另外，你的脸伤得很重，我给你上了些药，最近这个月，伤口尽量透气，也不要碰水，应该不难恢复。”
　　说着就替凌尘挽了个发髻，并替她固定好了发釵。只是那釵，有些眼熟，正是当初赠被她赠给楚南燕的那支。
　　凌尘有些不自在，“这釵……你还留着啊？”
　　“嗯。虽然不值钱，但是挺好看的！若是你不喜欢，要扔要卖的都随你！”
　　凌尘自小众叛亲离，性格极为自卑，此刻的她像极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没有安全感，急于寻找依靠，生怕东方续一个不高兴也不要她了。
　　赶忙拉住他的手，道：“从今往后，我会一直都戴着它的！还有，你……”
　　凌尘低着头，面色潮红，“你若是想要，我都可以的！我……我没有拒绝，我只是还有些不习惯。”
　　“你本来就是我的人。”
　　见凌尘被他的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东方续一脸平静。“其实你不必这么着急向我示忠讨好，我不缺下属。”
　　果然，她还是惹得他不高兴了！
　　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其实想告诉东方续，在绝情门禁地中她看到了他，只是长久来的畏惧，让她看不清楚自己的奴性到底是因为惯性依赖，还是打一开始心里就有他的的！以至于二人真的有些什么，她也并非那么的不甘愿。
　　“不愧是我调教的人，求生欲一如既往的强。”
　　东方续紧盯着凌尘的眼睛，盯得她羞愧难当，无处遁容，同时也充满了危险。“你放心，就算你不讨好我，我也会保你的命的。所以，妙水宫那边，我替你担着，你大可不必担心！”
　　“谢谢！”凌尘抿唇，不敢再去看东方续的眼睛。
　　他果然还是这么想她了！
　　接下来的几天，在东方续的精心调理下，凌尘的魔性果真平稳下来。
　　她背叛了所有，所有人都抛弃她了！虽然现在并不知为何而活，可东方续既然保他，那她便视他为主，为他而活吧！
　　依着东方续的吩咐，凌尘的脸再未碰水也未再易容。东方续隔日也会来给她上药观察，原本化脓发炎的伤口也逐渐好转。
　　见东方续用针灸扎她的舌根，凌尘不由皱眉。“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东方续合上桌上的针袋，道：“你的嗅觉神经坏死，怕是难再修复。至于味蕾，当初我只是封住了而已，并未破坏神经，虽然时隔多年，但还是可以恢复的。”
　　凌尘温和笑笑，“无所谓了，反正这些年来也习惯了。”
　　“是吗？我以为尘儿会很高兴，看来是我多想了。”东方续似乎有些失落，他收拾好手头的东西，道：“走吧！去吃饭！”
　　凌尘也不知哪里又惹得东方续不高兴了，未敢多言，只道了声“好”后便也跟着一道过去。
　　看着一桌饭菜，凌尘还是如往日一般细嚼慢咽，见冰清玉洁四人直盯着她看，凌尘一脸疑惑，“为何这般看我？”
　　阿清看了眼只顾安静吃饭的东方续，回凌尘道：“尘姑娘可有尝出什么味道来？”
　　凌尘想起这两天东方续对她舌头的研究，看了眼安静吃饭的东方续，闷声点头。“饭菜很好吃！”
　　阿清一听，兴奋不已，“真的吗？这可是公子……”
　　“阿清，太聒噪了！”东方续及时喝止了阿清，不让其继续说下去。
　　他朝凌尘道：“既然合你胃口，你就多吃点。等过两天，我带你去储宝镇的厨宝斋，那里的美食甜点都不错，想必会合你心意。”
　　“好。”凌尘安静应着。细细品尝桌上这些菜，凌尘才发现她的味蕾的确恢复正常了，吃东西不再似以前那般如同嚼蜡，而且桌上这些菜味道很好，完全是照着她以前的口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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