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德沃/邓布利多]伴影

　　抵达伦敦的魔法部后（一个简单的幻影显形），邓布利多才被告知颁奖仪式的确切地点。这不奇怪，每届都会换个地方，给那些工作人员一些新鲜感与继续工作下去的动力，不然这么无聊的工作谁会干？
　　地点依然是某个地图上无法标记的区域，这已经成了惯例。
　　现在邓布利多所在的地点，是传说中的宝石茜玛丽尔中落入地缝的那块。这故事相当蹩脚——这么壮丽的大峡谷与传说中的地缝合拢完全对不上。尽管如此，这个峡谷还是被称为“茜玛丽尔峡谷”，以其美丽的景色和众多的神奇生物著名。
　　颁奖台设在峡谷湍急水流的正上方，用魔法悬浮在半空中。获得勋章的人要骑着飞天扫帚接受颁奖——这个馊主意据说是某个此次荣获三级魔法师称号的知名魁地奇球手出的。对于那些不会骑的人（比如天生恐高）来说，实在是很不道德。甚至有些平衡能力差的人宁愿违规使用东方魔毯，可惜无从入手。
　　邓布利多是依靠门钥匙到达的，因为他之前没有来到过这里，自己也无法通过设置在四周的魔法屏障。比起青山绿水，他对雪山情有独钟，也正应了他的名字。不过峡谷还是有些看头的。唯一出乎意料的就是得骑着扫帚——对于他这个在学校就是书呆子式的人物，到现在为止根本没碰过几次扫帚。也不知他能否回忆起一年级时起扫帚的感觉。
　　现在他手上被分得一把彗星系列的，有些笨拙地跨上去。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哟！阿不思，骑扫帚的感觉如何呀？”
　　邓布利多扭头，见到一个精神矍铄的白发老者，穿一件亮丽的蓝袍，上面点缀着银线绣制的星星。
　　“好久不见，尼可。说实话，感觉很、糟、糕。”
　　尼可·勒梅，年龄早已是别人数倍的大炼金术家，（一脸欠扁状地）笑眯眯地说：“厚，我正准备观赏你的飞行表演，希望不是‘倒栽葱’式的。”
　　邓布利多嘀咕了一句“就爱看别人洋相的老家伙”，然后开口道：“别说我了。就你这衣服不也挺‘引人注目’的？”
　　勒梅滑稽的车车自己的袍子，笑道：“我看麻瓜中许多魔术师都爱这个打扮，所以今天也试试。”
　　“那都是些骗人的玩意。”
　　“你不能这么一概而论啊，阿不思。他们是在给麻瓜带来欢乐。而且照这样说，我也是个骗子。”在邓布利多疑惑的目光下，他补充道，“我欺骗了时间。”
　　邓布利多无言以对。
　　“人的寿命毕竟有限。但我还是很贪婪，还想再活五十年。因为我有预感魔法界还会掀起波澜，主角，极有可能就是你从麻瓜孤儿院带出的那个孩子！这场战斗，其精彩程度也许不亚于你的那场世纪对决。”
　　“你这样说，不怕魔法部长对你龇牙咧嘴吗？那个懒鬼！”又苦笑，“我的那一场……我并没觉得怎样。我是迫不得已的。你知道。”
　　勒梅眨眨眼，“自然。了解你的人不多，幸运的是我是其中之一。”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朋友不求多，唯一知己足矣。”
　　“非也。”勒梅摇摇头，“也许你还不了解何谓孤独。人生之路上，人不可能孤身奋战到底。若没有我妻子，我恐怕也坚持不了这悠久岁月。更令我高兴的是，现在又与你结识。你也别老封闭自己的心，想想身边的人。”
　　邓布利多听后，眼前立刻映出米勒娃、多吉、疯眼汉等许许多多人的身影。对他们，自己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情。他们确确实实支持自己，在很多地方给予援手；但他们又从未深入了解自己的心——也不可能了解，因为他们都认为格林德沃邪恶至极、死不足惜。是他们，让自己不得不接受决斗，把自己推向了绝望——不，在那之前，他就已身陷其中而不自知。
　　他敷衍地应了声“嗯”，道：“我也该练练飞行了，不然呆会儿真有可能出洋相。”
　　转身，不去看勒梅——他清楚这位看尽四个世纪沧桑的人的洞察力在世界上数一数二，他不愿在与他的对视中因为心虚而败下阵来。适时逃避也是种智慧，虽然这在大部分人眼中是懦弱的表现。
　　邓布利多轻轻蹬地，晃晃悠悠地飞上了天，不仅紧紧握住扫柄。他操纵扫帚沿着茜玛丽尔峡谷向东飞，小心翼翼地在两侧山壁的正中央。犹如一个刚刚骑车上路的麻瓜。谨慎，总不为过的。
　　慢慢地，他觉得自己不再有摇摇欲坠的别扭感了，自我夸赞一句“老当益壮啊”。之后，他大胆地俯冲到湍急的水流之上，感受浪花溅湿下半身的微妙之感。
　　顺流而下，感受清风吹拂着自己的后背，低吟了起来。他回头瞅了一眼霞光万丈，才意识到自己在哼着维瓦尔第的《春》。刺眼的阳光模糊了周围的景象，昔日画面拥入脑海。
　　……
　　清澈的小溪静静流淌，滋润着两侧的茂盛草丛。金发之人轻巧的踩着溪水中一块突起的岩石月到对岸，嘴里哼着《春》。
　　“现在明明是夏天，你为什么要哼《春》呢？维瓦尔第的四季，又不是没有《夏》。”
　　回头，一个大大的笑容耀眼，“因为——这跃动的水花，有着春天的活力啊！从极寒中复苏、春潮奔涌的感动，你可体会过，阿不思？”
　　……
　　清脆的号叫声陡然响起，唤醒了邓布利多，告诉他颁奖仪式就要开始了。
　　驱动着扫帚，邓布利多朝颁奖台飞去。
　　突然，头顶“嗖”地一声飞过一把扫帚，看不清其上坐着何人或者扫帚的型号，只能看到那人一头与西洋相辉映的飘逸金色及腰长发在身后飞舞，可惜身材有些——咳，臃肿。扫帚在他手中宛若手脚般灵活自如，时而紧贴岩壁，时而俯冲向水面。
　　唯一煞风景的，就是这位仁兄还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音粗糙刺耳，几乎算得上哀号了，听上去好像是“啊——啊——放我下去”？
　　邓布利多疑惑地听着惨叫声远去，兀自思索这人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还是被人施了个“狂叫”咒。思及此，他也驱动着扫帚加速向前冲，希望自己也能帮上什么小忙，虽然怎么也追不上——由此可见其扫帚多么高级。
　　啊，好像那个骑扫帚领奖的设计是某个魁地奇球星的恶劣构思，应该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
　　等邓布利多到达位于颁奖台南侧山壁顶部的“后台”时，金脑袋早已不见踪影。隔着峡谷，他看到尼可·勒梅坐在“观众席”上。其实就是把树干变形成藤椅。估计若没有驱虫咒的话，铁定得被咬个一身包。他朝尼可招招手，对方也回应地举起手摆了摆。
　　“是邓布利多校长吗？请过来这边。”一个不带感情波动的女声在邓布利多身后不远处响起。
　　邓布利多忽然有了一种身处冰窖的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僵硬地回过头，不意外对上了不远处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好……的。”他慢慢走过去，心里感叹果然什么人配什么职业啊——活泼好动的人绝对应付不来梅林爵士团的工作，除非找不到其他的职业。
　　面瘫女坐在一张凭空变出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叠资料。
　　邓布利多走到她面前一米处，礼貌地问，“是关于颁奖过程吗？”
　　微微颔首。“是的。今年共有六位巫师被授予不同级别的称号。在魔法部长史密斯先生和梅林爵士团主席特里摩德先生分别致词后，就是颁奖了。您负责的是一位叫做莱格拉斯·瑟兰迪尔的魁地奇球星。”
　　该不会就是那个人吧？邓布利多不禁开口道，“他长什么样？”见到面瘫女冷冷的一瞥暗示他的失利言行，他急忙改口，“唔，我是说，他有什么面貌特征？我得至少能认出他来。”
　　面瘫女听到这里，脸颊居然染上一抹淡红色，令邓布利多大跌眼镜（幸好镜框早已施了魔法不会轻易拿下）。“他——莱格拉斯——很……醒目的，有一头及腰金发——现在留这么长的男人可不多……一对蓝眸仿佛能看到天边，身穿一件墨绿长跑，足蹬一双擦得锃亮的靴子，还有……”
　　“停、停！我想这些信息足够了，谢谢。”邓布利多汗颜地道声谢。赶紧走了。再不走，估计她还能再扯上半个小时。真亏她这么短时间内就了解到这种程度，从头到脚就清清楚楚……
　　过了几秒，再回头瞟了一眼，发现她俨然一副花痴状，双手托腮，面颊泛红，唇边扬笑，与刚刚面瘫形象截然不同。邓布利多好奇者莱格拉斯、噢不、瑟兰迪尔先生长什么样，能让这种古板女双眼红心、脸泛桃花？
　　又想起方才看到的肥硕身材，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
　　由于茜玛丽尔峡谷位于高纬度地区，现在也才入秋，所以日照时间很长，现在虽已差不多8点，太阳仍未完全落山。
　　霞光万丈，云彩在碧空中燃烧。峡谷中的半透明颁奖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旋转着的紫色身形。
　　立稳脚跟后，英国县魔法部部长史密斯先生右手拢了拢他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抬着下巴，摆了个Pose——邓布利多在心底翻了白眼——喜气洋洋地对来宾们说，“各位晚上好啊！我就不自我介绍了，反正你们也都认识！（众人绝倒）唔，那么接下来就请特里摩德先生讲几句吧。”
　　一如既往地有个性呢，邓布利多心想。史密斯先生虽想扮酷，可从他嘴里冒出来的却是跟酷完全不着边的疯话。其实，史密斯原本也不叫史密斯，只是他认为这名字能充分体现他是个英国人，通俗易记，如同“汤姆”之于美国一样。它的目的也达到了，几乎所有人都立刻记住了他的这个俗气的名字，而本名则不为人所知。邓布利多是个例外。
　　特里摩德也幻影显形到他身边。他穿着一身古板的纯黑长跑，戴一副黑色角质边框的眼镜。对于史密色的言行，他微微皱眉以示不满。他并非如外表所示那样长篇大论，只是简略地讲了讲梅林爵士团的历史，及其建立的初衷是表彰那些对麻瓜有贡献的巫师。从他讲完后一连意犹未尽的神情可知，邓布利多今日不必忍受的滔滔不绝归功于那些勇于现他提出意见的勇士们。
　　随着史密斯的一声“现在颁奖开始！”邓布利多之前看到的那位严肃女巫出现在高台上，手捧一个托盘，开始毫无语气地宣布荣获一级魔法师称号的某某人。那个某某骑着扫帚歪歪扭扭地飞到领奖台上，由部长亲自戴上勋章。邓布利多可以看到那人脖子上冒出的滴滴细汗在夕阳下闪闪发亮。随后的几个人，均以此等方式颁奖。邓布利多怀疑自己被要求给那个谁颁奖是不是他本人要求的。
　　太阳渐渐沉入地面。当最后一丝金光消失、繁星自深蓝色天幕逐颗点燃时，最后一位获奖者的潇洒身子出现在夜空中。
　　一个漂亮的回旋，以极快的速度绕着领奖台上下左右飞了几圈——人们只见到一团如萤火虫般梦幻的金色火焰轻灵自如的飞旋，胜过星辰。
　　听到众人的惊叹声，金焰发出低低的悦耳笑声，一时雌雄莫辨。之后，现场表演终于结束，一张绝丽的脸孔呈现在大家面前。抽气声此起彼伏。
　　邓布利多此时早已骑着自己的彗星飞到颁奖台旁，单手捧着从花痴女（目前状态）那里结果的三级勋章——该死的史密斯不准他下来。看到此人的脸后，他只是微微睁大了蓝眸。见识过格林德沃相貌的他，本以为那已是美所达到的极限；今日意见，只能感叹自己还是过于肤浅，妄下定论。
　　虽然都是金发碧眼，可魁地奇球星莱格拉斯·瑟兰迪尔与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格林德沃是邪魅，一举一动都带着致命的诱惑；瑟兰迪尔确实干净纯洁（现在看来），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清丽高雅，带着淡淡的森林的清新气息。
　　瑟兰迪尔身材完美，声音悦耳。可为何他之前看到和听到的那么的——好吧，看来这是个谜。邓布利多不愿深究也不想知道。
　　“咳咳，莱格拉斯，收敛、收敛。”史密斯提醒道。看来这位球星很愿意别人直呼其名啊……
　　“好的。”莱格拉斯扭过头，清澈的蓝瞳锁在邓布利多脸上，上上下下扫了几眼，道：“你好。”
　　邓布利多点点头作为回应。他竟忽然觉得那双眼睛仿佛带着数千年的沧桑，和尼可·勒梅一样能够看透他人的灵魂……也因此他不愿轻易开口。
　　莱格拉斯靠近邓布利多，微微低下头，等着邓布利多给他戴上勋章。
　　邓布利多很艰难地左手扶着扫柄，右手拿着勋章，再三诅咒眼前这个在星光下笑得一脸灿烂的可恶家伙——他就是为了显摆自己么，给人看啊？他颤着手给他戴上。
　　莱格拉斯的头垂到邓布利多肩膀上，凑到他耳畔轻轻道：“待会儿别急着走，有要紧事……得和你谈谈。”
　　邓布利多僵着身子，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喉咙里憋出来，“我、可、以、拒、绝、么？”
　　“嘻，当~然不行。‘我们’可是专程为了‘你们’的‘幸福’而‘千里迢迢’赶来的。”
　　邓布利多左手一滑，身子歪下了扫帚。对方的右手眼疾手快地插到他腋下、撑住了他的身体，轻笑道，“知道你很高兴但也别太激动嘛，阿不思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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