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游泳的鱼

　　“江总，新传媒又出动了，您看，这次怎么解决？”
　　秘书室的电话一大早就打了过来，江时贺已经看到报道了，他声色未变，仍旧表现的很淡然。
　　“不用理会！”
　　“可是，董事会又派人来催了，他们希望您尽快回智一。”
　　“我知道了。”
　　江时贺放下手中的平板，上面的头条很显眼：惊爆！智一科技逸闻女主父母现身，控诉CEO江时贺诱骗爱女。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姜贤瑜也握着手机，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江时贺在玄关交代帮佣留意姜贤瑜的举动，有异常要立马通知他，说完准备出门，姜贤瑜却适时的跑了过来。
　　“你要去智一么？”她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
　　江时贺眉毛一抬，莫名疑虑的打量她：“嗯，有问题？”
　　“带我一起去吧？”她央求道。
　　江时贺定定的瞧了她两三秒，忽然饶有意味的一笑。
　　带是带她去了，但江时贺并没有让她进智一大楼，而是叫她待在车里等他。
　　停车场阴森森的，比记者云集的智一大楼要安静多了，江时贺做事一向速战速决，董事会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区区几个记者。
　　姜贤瑜不敢再看手机，一直心有忐忑的坐在位置上安静的等待，江时贺很快就回来了，开着车带着她去了一个熟悉的老地方：师范学院后街的麻辣烫店。
　　“你怎么知道这里？”姜贤瑜有些诧异，他不是失忆了么？
　　江时贺嘴角一弯，“你猜？”
　　姜贤瑜一脸懵的跟着他走了进去，麻辣烫店的招牌虽然没换，但服务生跟老板的面孔都很陌生，姜贤瑜微怔，随手挑了些菜便上吧台结账了，其实她根本没胃口。
　　“你们店是换老板了么？”她忍不住问道。
　　“哎，看来姑娘你是这家店的熟客啊，老板还真换了，这店我盘下不到2个月，原来的老板夫妻俩回老家发展了，据说有了对双胞胎孙子，开心的不得了呢！”
　　哦，原来这样，姜贤瑜了然于心的点点头，然后回到位置等待。
　　“怎么，不高兴？”江时贺瞧她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直白的问道。
　　她摇摇头，脸色黯然：“江时贺，这里的老板换人了，或许味道也变了。”
　　“换个口味也好，总不能永远都只有一种味道吧。”他话里有话。
　　姜贤瑜不傻，自然听的出来，但她没有继续纠结于这个话题，转而提及其他：“我问你个问题好吗？”
　　江时贺揪揪眉头，“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姜贤瑜勉强挤了张笑脸望向他，一脸认真：“江时贺，你觉得...我是个灾星么？”
　　江时贺顿时一愣，脸色急转直下，瞬间严肃起来。
　　“有人说你是灾星？”他口气略凉，眼神赤-裸的盯着她。
　　“不是...没有....我随口问的！”她慌张摇摇头，暗自懊恼起来，吃饭的时候提及这个话题好像不太合适。
　　“有些事，其实你不用想太多，我并不在乎。”
　　江时贺突然冒出一句意有所指的话，姜贤瑜一怔，呆呆的望向他，他却朝她微微勾唇，一抹淡然的笑意挂在嘴角。
　　服务生很快将麻辣烫送了上来，江时贺没怎么吃，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静的望着对面的人。
　　“你一向不爱吃这个的，以后不用特意带我来。”姜贤瑜见他不怎么动筷子，便劝道。
　　“你喜欢就好。”江时贺不以为然。
　　“那...你到底怎么知道这家店的，你不说之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了么？”
　　“怎么，很好奇啊？”
　　姜贤瑜抿着唇，老实的点点头。
　　江时贺瞧着那双认真的眸子，忽然一手撑着下巴暧昧的朝她靠近了些，然后颇带调侃性质的说道：“你叫我哥哥，我就告诉你。”
　　姜贤瑜闻言瞬间收起老实，一副“你欠揍啊”的表情送给他。
　　“当我没问啊！”说罢，她埋头喝了口汤，心里一阵碎碎念。
　　江时贺见她一副吃瘪的表情，心情忽然大好，饶有意味的双手抱胸打量着眼前那个头快埋到桌子底下的女人。
　　吃完饭，两人没有直接回去，姜贤瑜提议去后街的林荫大道走走，当做消食。
　　其实，她只是私心想温故一下过去与他一同压马路的温馨而已，好在江时贺并没有拒绝她。
　　“关于我爸妈的事...对不起。”
　　她走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有些抱歉的垂下脑袋。
　　“你还真是什么事情都爱往自己身上揽。”对于她这样的个性，江时贺颇为不满。
　　“可是这本来--”
　　“少废话，走不走，不走回去了，真是烦人。”江时贺故作恼人的模样打断她的话。
　　姜贤瑜顿时抿住嘴，朝他递去了想咬人的眼神。
　　两人又默不作声的走了一段路，姜贤瑜突然又停下了。
　　“又怎么了？”江时贺无语的问道。
　　姜贤瑜抬头朝他打量，眸光紧张的闪烁了几下，忽然一本正经的开口：“我上次跟你说，要把你从楚焉那儿抢回来，我不是开玩笑的，三年的时间，准确来说是六年，在感情里我懦弱了六年，这一次，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赖着不走了，我可能真的不是个好女人，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样的看法，对我？”
　　她一口气冒出一大段话，江时贺耐心听完了，脸上的表情很平淡，似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姜贤瑜瞧他只是淡漠的打量自己，一副没兴趣开口回应的模样，原本期待的神情瞬间像被泼了盆冷水浇成失望脸：“你...怎么不说话？”
　　“你想我说什么？”他突然出声应道。
　　姜贤瑜咬着唇不吱声了，也不知道心里头在想些啥，忽然像只被拔了毛的鸭子一身子的倔劲儿全没了，悻悻的埋下头掩饰失落，但江时贺还是听见了那低垂脑袋下冒出来的轻声细语的碎碎念，顿时眉毛一抬，颇有兴致的问道：“你黏黏糊糊的念叨什么呢？”
　　“没什么。”
　　“我都听见了！”
　　“你听错了。”
　　“姜贤瑜，我好像还没聋吧？”
　　她被人揭底十分不悦，于是猛地一抬头，不管不顾的喊道：“是，就是我说的，我又没说错，上次在海边你是不是亲我了？男的亲女的不就是喜欢么，你现在干嘛又冷冷淡淡的摆架子，你没听过一句话么，傲娇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说的就是你这种！”
　　“你说完了？”江时贺一脸无语的望着眼前唾沫星子乱飞的女人。
　　“还没呢，你不喜欢我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家的麻辣烫，你不喜欢我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鱼，你不喜欢我怎么知道我被绑架还费力气找到我，江时贺，你是真的失忆了吗？你是不是装的？你...啊...你干嘛敲我头！”
　　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转头就被江时贺敲了一脑袋瓜子。
　　“你话真的很多哎，烦死了，走了！”
　　江时贺转身欲走，姜贤瑜揪住他的衣袖不死心，“你话还没说清楚呢，我--”
　　“小心！！”
　　身后一阵急促的车铃声响起，从耳边紧挨着擦过，姜贤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被江时贺瞬间拉进怀里，死死的扣抱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从他宽厚的胸膛闯进耳朵里。
　　“都瞎了眼啊在大马路上溜达，不知道要看路啊！”
　　惊险擦过去的自行车车主不忘回头一阵骂骂咧咧。
　　姜贤瑜傻愣愣的倚在他怀里，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他怀里依然有那股好闻的香味，淡淡的，是她熟悉的味道，她忍不住伸手圈上他的腰，将头又埋近了些。
　　“你狗鼻子嗅什么呢，可以放手了么？”
　　江时贺不合时宜的话从头顶传来，姜贤瑜惘若未闻，自顾的抱着不撒手。
　　“喂，放手！”
　　“不要，是你先抱我的！”
　　“我那是怕你被撞上，紧急避险而已。”
　　“什么紧急避险，我听不懂，你能抱我，我为什么不能抱你啊，我也紧急避险。”
　　“你...你胡搅蛮缠！”
　　姜贤瑜不以为然，抬起头，朝他傻笑：“就胡搅蛮缠了，咋滴？”
　　“你...”他还真是拿她的胡搅蛮缠没办法。
　　“哎，我看见你笑了。”姜贤瑜眼前一亮，忽然抽出一只手戳了戳他的嘴角。
　　“你看错了，还有，别动手动脚的。”他撇着脑袋躲避某人的爪子。
　　“呦，不承认是吧，那...我再抱一会儿！”她收回捣鼓他嘴角的五爪，迅速又绕进他腰间，还收紧了手臂。
　　又像个树袋熊一样缠着他！
　　“姜贤瑜，你以前就这样死皮赖脸的啊？”
　　“都说了是跟你学的！”
　　江时贺顿时词穷，无语到差点翻白眼，看来这姑娘是不能用正常脑回路交流了。
　　姜贤瑜又赖了一会儿才从他身上下来，然后一路盯着他傻笑，盯的江时贺想立刻找个地缝儿把她塞进去！
　　两人回到江家时间还早，江念念在幼稚园没回来，姜贤瑜上楼躲进房间后就没再出来过。江时贺见她一路都乐呵呵的，情绪应该休整好了，就放心的出了门。
　　结果江时贺前脚刚走，姜贤瑜后脚也溜出门，上了公交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家小茶室。进门前她深深呼了口气，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才走到这里，服务生驾轻就熟的前来为她领路，她报了人名后，服务生将她带进一个包厢。
　　大约待了一个多小时，她又匆忙从茶馆里出来，赶去下一个地点。
　　姜海元夫妇接到女儿的电话时又惊又喜，照着姜贤瑜说的地点早早在那儿等候着，姜贤瑜也没迟到，踩着点儿到达。
　　没有如同电视上演的那种煽情画面，母女俩时隔三年的见面既没有抱头痛哭表达悔恨，也没互诉思念然后彼此懊悔，一切都很平静，姜海元夫妻略有拘束，在三年未见的女儿面前稍显局促和忌讳，话也说的客客气气。
　　“你这三年都去哪儿了？我跟你爸都很担心你，怕你过得不如意。”徐婉试生怕她还闹着情绪，不敢太大声，言语还算轻柔。
　　姜贤瑜面无表情的望着她们：“我过得挺好的。”
　　“那...孩子呢？”徐婉支吾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
　　“她叫念念，姓江。”
　　“哪个jiang，是我们姜家的姜，还是那个科技公司老总的江？”
　　姜海元忽然板起脸来，徐婉赶紧责怪的揣了他一拳，要他别瞎说。
　　“当然是跟他爸爸姓。”
　　“我不同意，那小子不是好东西！”姜海元瞬间火气就上来了。
　　“他好不好我自己会判断，反而是你们，什么也不清楚就去杂志上胡说一通，你们就是好人了？”
　　“你这什么态度，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徐婉也拉下脸。
　　姜贤瑜咬了咬唇，努力压制着心底快要翻涌上来的负面情绪，尽量保持着一丝理智：“三年前，我让你把江家给的30万还回去，你为什么没有还，你宁愿断绝关系也要拿那30万是么，既然如此，那现在你又凭什么资格在这里理直气壮的教育我？”
　　“我...我不是没来得及跟你舅舅说么，他那时候正需要用钱，你非要三天就打过去，一时拿不出来而已。”
　　“那后来呢，不也没见你们还钱么？”
　　“这...”徐婉不吱声了。
　　姜贤瑜苦笑，“你明白我当年的处境么，我是那样努力的坚持着，只要时贺他不放弃我，我就想顶住所有的压力跟他走到最后，可是你呢，他妈妈给了30万，你一丝也没犹豫的就收了，你让我连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的勇气都没了，你们在杂志上说他是个玩弄感情的骗子，其实你们错了，那个骗子应该是我，我骗了他，也骗了自己。”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不是他把你赶走的么？”徐婉满脸诧异。
　　“呵，他怎么可能会赶我走，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拖他后腿，我是个灾星才对。三年了，我为什么一直不愿见你们，你们有过一刻的反思么？”
　　“反思什么呀，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从小给你拉扯大，少你吃少你穿了？你要读研不也供你读了，你为了个男人跟我们置气，三年不回来我们也不怪你，一见面你又摆架子，到底你是长辈，还是我们是长辈啊？”徐婉听姜贤瑜这话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倒是姜海元忽然在一旁叹了口气，强硬的态度弱了不少。
　　“对，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们生育我的恩情大过天地，可是你们有想过吗，我从小被你们寄养在小姨家，逢年过节你们才回来看我一次，我直到上大学还在穿着别人不要的旧衣服，当同龄的朋友都在周末打扮光鲜的出门玩乐时，我却在为了那丁点儿的生活费而到处打工挣钱，我也很累，可我还是尽可能的去理解你们的苦楚，我懂事听话，不给你们惹麻烦，整天还乐呵呵的麻痹自己，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我从很久以前就觉得我这辈子可能要自己一个人过了，我太穷了，穷的买不起自己的自尊心。”
　　徐婉闻言脸黑的跟碳一样。
　　“孩子不是生下来，给吃给喝饿不死就算尽责的，哪怕是最简单细小的关心，不用逼迫孩子去忍耐超出她年龄能理解的事情，不用委屈孩子的念想去博得一个外人眼里的体面，不用强行泯灭掉属于孩子每个年龄段该有的情感表达，这样，哪怕没有万贯家财的成长环境，孩子都会觉得是幸福的，而你们呢，什么都没有，只会叫我忍，叫我认命，我不想认命，可我没办法，所以我讨厌自己，也讨厌这个家。”
　　“谁叫你不会投胎，你投在我们这样的家，你就得这样过，都30岁的人了，还跟我在这儿讲什么大道理，你就是不孝！”徐婉那憋不住话的性子又露了出来，听得姜贤瑜一阵抱怨的话早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行了，你少说两句！”姜海元倒是听进去了，脸上渐露惭愧之色。
　　“我是她妈，我怎么不能说她了，她就是白眼儿狼，每次都拿这些鸡毛蒜皮跟我扯，三年前一声不坑就跑了，不就是帮了舅舅一个忙么，要她命了，歪门邪道的理由说上天了，实际上就是嫌弃家里穷，嫌弃我们没给她一个好环境，让她受委屈了，搬什么大道理！”
　　“你那张嘴啊，不说话会死啊！”姜海元气的瞪了徐婉一眼。
　　眼前的场景姜贤瑜似乎百毒不侵了，除了脸上的悲凉跟绝望，再无其他情绪。
　　三年了，徐婉看似有所收敛，但事实上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只需一个导火索，她就能炸的满地开花。
　　“那30万我已经替你们还给江家了，无论过去如何，现在再谈也确实没有必要了，我每个月往你们账户里打的钱不会断，你们愿意自己花也好，送给别人花也好，你们随意。作为女儿，我能做的最好报答，就是给你们最喜欢的东西。”
　　“你这话什么意思？”徐婉一副要她说清楚的架势。
　　“如果你们想见念念，可以提前找我说，电话号码已经给你们了，我会带她去见你们，如果生病了，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去照顾你们，但是其余时间里，我们就各过各的吧，你们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我也不去打扰你们。”
　　“你...你还真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啊？”徐婉这才有些慌。
　　“在我释怀以前，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我们...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在外头不归家的挣钱不也是为了你么，你上学的学费不都是我们的辛苦钱啊，如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还跟我们摆谱是吧？我们会害你啊？谁不是第一次当父母啊，做的不好也是情有可原，你非要这样跟我们闹么？”
　　姜贤瑜悲凉一笑：“等你哪天学会真正的为了自己和这个家活，我倒愿意跟你探讨一下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在那之前，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去想想，为什么我厌倦了这个家。”
　　“你--”徐婉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行了，你就别说了，孩子表达的很清楚了，不好的地方你就改一改，别倔了，小瑜没有坏心，她既然肯跟你说实话，就说明你这个妈妈做的确实不够格，你就反省吧，别整天的气不打一处来就发火，我有时候都受不了你。”
　　“你现在帮谁呢？”
　　姜海元见她仍然一副明知错了却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无奈的摆过头，简直不想搭理她。
　　“我想说的就这些，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离开S市吧，还有，以后关于江时贺的任何话题你们都不要再提，也不要接受任何采访，就当他不存在吧。”
　　“你这就想走了？”徐婉瞧着她似乎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不然还有什么好说的么，”她原本打断就这样结束话题的，可忽然间又想到什么，继续开口道：“对了，我看了采访，上头不像是你们会说的话，我在智一被诬陷骚扰上司的事你们怎么会知道的，是谁告诉你们的，或者...是谁教你们这样说的？”
　　“怎么，那事儿不是真的啊？”姜海元一愣。
　　“你只管告诉我是谁教你们这样跟记者说的？”
　　“就...你那个同学啊，叫什么小月的，人还挺不错的，难道是骗我们的？”
　　果然，除了她，姜贤瑜也猜不到更有可能的人了。
　　她叹了口气，默默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她们面前的桌子上，“这里面有10万块，密码是妈的生日，把现在租的房子换了吧，找个环境好的公寓，生意做得不好就算了，想回老家养老也行，我每个月10号都会给你们打一笔生活费，有事可以给我电话。至于以后，尽量不要来S市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罢，她起身欲走。
　　“小瑜啊，”姜海元按住正在气头上的徐婉，朝女儿的背影缓缓说道：“这些年，是爸妈没照顾好你，你长大了，肩上的责任也多了，以后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了，爸妈老了，做的不好的地方也拉不下脸认错，你心里明白就好，家里的门永远为你开着，想回来就回来，你妈脾气差，嘴巴臭，但是心不坏啊，你多担待点，别跟她置气了。”
　　姜贤瑜咬着唇，霎时间眸框里雾气蒙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死命揪着裙角，努力抑制着心底翻腾的不舍，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即便这样，泪水还是从眼皮的缝隙里跑了出来。
　　背对着姜海元夫妇的瘦弱身子微微颤动着，没有只言片语，停滞片刻后，她决绝的抬脚快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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