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皇帝陛下]殃及池鱼

　　第四十一章

　　正因为提前预知到了，所以北堂墨染自那晚后，几乎是寸步不离赖在明楚楚身边，还将皇城内所有医术高湛的大夫御医都请到府内暂住。
　　知情者晓得是为明楚楚生产一事，不知情的却以为是宸王病重，此消息传到邻国，几个国家又在边界蠢蠢欲动起来。

　　几个国家里，当属猎户国最是嚣张，直接举兵到两国边界，一连几日故意挑衅黄道国守关将士，有意诱他们出兵。
　　北堂弈想派人去镇压，无奈举朝上下就没一个能用的，且兵权还在北堂墨染手里，出兵一事，得有他的同意才行。

　　北堂墨染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明楚楚，但又不放心把兵权交给北堂弈，思虑几日后，最终决定将最后一场比试提前。
　　双方约好在树林里切磋，当日，比赛开始后没多久，西风烈忽然失踪，尚羽也身受重伤，紧接着冒出一大批蛇夫座狂人，似乎知道北堂弈和北堂墨染没有带重兵过来，便伺机发起进攻。

　　紧要关头，北堂弈甘愿认输，向北堂墨染低头示弱，希望他能和他一起对付蛇夫座人。
　　“……皇上。”
　　北堂墨染忽而笑了，顿一顿，从怀中拿出兵符，将其递给北堂弈。
　　他心里惦念着府内的明楚楚，便不想多说什么废话，甚至蛇夫座狂人也不想管了，左右北堂弈已通过试验，兵符也已上交，残局就留给他收拾吧。

　　上交兵符后，北堂墨染当即转身到马匹处，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嗖——”
　　一柄利箭破空而来，不偏不倚射中了北堂弈。
　　“皇上——”
　　众人惊慌失措的大叫声从身后响起，北堂墨染一怔，随即猛地一拉缰绳，望着回去的方向，迟疑片刻后终究调转马头回到营帐。
　　同一时刻，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宸王府后院响起。

　　“生了个什么？”
　　被北堂墨染留在府内主持大局的苏寻仙摇着扇子在房门口询问。
　　房门打开，稳婆抱着个皱巴巴红通通的奶娃娃走了出来，一脸喜色的回到：“回爷的话，是个又白又胖的娇小姐！”

　　苏寻仙瞟一眼襁褓中的婴孩，眉梢轻挑，笑道：“喔~那今后王爷又多一个孩子要宠了。”
　　“这不是王妃的头胎吗，怎么王爷又多了一个孩子？”稳婆有点奇怪。
　　苏寻仙笑而不语，外人又岂会晓得，高高在上威严冷酷的摄政王大将军实际是个护妻狂魔，宠自个儿的王妃就像在宠小孩儿一样。
　　他甚至可以预见，今后宸王府的生活会比明楚楚怀孕时还要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毕竟又多了一个古灵精怪能哭会吃的小丫头。

　　然一个时辰后，苏寻仙感觉不止是偌大的宸王府要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恐怕整个黄道国都要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了，因为本该好生待在房内休养的明楚楚不见了！
　　明明有许多人看护着，可明楚楚就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千算万算，北堂墨染漏算了一个会隐身异能的谢嫣然，他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和明楚楚有什么交集，更想不到是她将明楚楚带到比试的小树林。

　　倒也不能怪谢嫣然莽撞，实在是明楚楚说的事情关系到整个黄道国的安危，她不得不带她离开宸王府。
　　明楚楚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却知道她很多事情，包括不想嫁给皇帝这件事，此事她只和贴身丫鬟提过，旁人根本不可能知晓。
　　除此以外，她还知道她许多习惯和爱好，甚至她做过些什么，她都知道……
　　然后，她告诉她，若她不带她离开宸王府，当今皇帝北堂弈就会惨死在比试的树林之内。

　　谢嫣然是不得已才带明楚楚走的，而明楚楚，是要去救洛菲菲。

　　北堂弈中箭之后，为了救他性命，洛菲菲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二人吵了一架，洛菲菲独自离去，后在树林内遇到敌国奸细，不幸被抓，并喝下会使人发狂的毒·药。
　　明楚楚和谢嫣然纵马赶到战场时，远远便见飘在半空中满身是煞气的洛菲菲。

　　系统说过，在这里，北堂弈会一剑刺向发狂的洛菲菲，明楚楚要的，就是他那一剑。
　　她翻身下马，身子摇晃一下，用尽全力支撑着，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身看着谢嫣然，双眼含泪：“多谢，若……将来你和王爷有缘，请你对我的孩子……好一点……”
　　言罢，头也不回往前方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谢嫣然，她是对王爷有情，可对方已经成亲生子，她的执念已经放下了啊，这女人为何要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她？

　　明楚楚缓缓往前走着，尽量不吸引旁人的注意力，刚生产完的身体十分虚弱，步伐凌乱又不稳，好几次差点摔倒。
　　她命令自己不准在战场上搜寻北堂墨染的身影，更不能看到他就动摇心意。
　　昨夜又做梦了，梦里，妈妈抱着她的照片来到她消失的那个十字路口，精神恍惚，然后……不！她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即便心如刀割，即便万劫不复，她也不能让妈妈来承受！

　　刀剑声声声，似在催命。
　　明楚楚已来到洛菲菲附近，她躲在最近的一丛灌木之中，看到北堂弈冲了过来，其他人则还在打斗。
　　见到发狂令所有人异能消失的洛菲菲，北堂弈神情复杂，手里不自觉握紧了长剑。
　　洛菲菲已神智全无，双目猩红满脸狰狞的朝他走过去。

　　长剑慢慢举起，寒意阵阵。
　　明楚楚紧盯着北堂弈，他的手一动，她便扑了过去……

　　“噗”的一声，利剑的确刺入血肉，殷红的血珠“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明楚楚安然无恙，满脸错愕的望着不知何时飞身过来的北堂墨染，他正单手握着长剑，鲜血争先恐后从他指缝间溢出。

　　“你为何……要求死？”
　　终于看出她的念头，北堂墨染艰难的从齿缝间发出声音，双眉紧蹙，眼含哀恸，不解的看着明楚楚。
　　“……”
　　明楚楚不敢看他，下一瞬出其不意握住他的手，身子往前一挺，锋利的剑尖便刺入她胸口往下的位置，但这点伤，只要回到现代，救治及时就不会致命。

　　“楚楚——”
　　北堂墨染不敢置信的喊声在整个树林回荡着，他看到殷红的血从她身上流出，染红了整个腹部，甚至整件裙子。
　　曾经预知到的画面还是应验了，他惊恐地抱起她，夺了谢嫣然的马往回狂奔。
　　府里有一堆大夫和御医，他们一定能救她的！
　　可预知到的画面再次应验，御医没有办法止血，何况她生产时已出了不少血。

　　北堂墨染站在一边，无措又恐惧的望着明楚楚，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双眼无神一动不动，甚至连呼气吸气都停止了，鲜血染红了半边床榻，触目惊心……

　　最后，御医竟让他准备后事？
　　北堂墨染听罢，差点拔剑砍了对方的脑袋，是苏寻仙阻止才没有滥杀无辜。

　　他赶走了那些胡说八道的人，只身跪在她面前，拔剑划破掌心，颤巍巍地递到她唇边，“楚楚，本王的血给你，来，都拿去……”
　　“我要你活着，求你活着……”
　　“楚楚，不要走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楚楚……求你……”

　　“……”
　　浓郁的血腥味在整个房间弥漫着，明楚楚泪眼朦胧望着北堂墨染，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撑起身，握住他流血的掌心，歪头吻上他的唇，“对不起……墨染……”

　　北堂墨染便觉得，心里裂开一条缝，有谁伸了进去，蛮横又无情地想把他种在里头的情根全都拔走。
　　他不愿意，拼死反抗，可最终一点办法都没有，心里的东西硬生生被挖走，千疮百孔……
　　疼，真疼……

　　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之人渐渐模糊。
　　他挣扎着不愿闭上眼，抬手用力揉着眼睛，掌心的鲜血同眼泪混合在一起变成血泪，顺着眼角留下……
　　无可奈何的事，他还是闭上眼陷入黑暗之中。

　　吾妻……吾妻……吾……
　　天若有情亦……无情……
　　爱到最后……要分离……

　　……

　　终有时。

《这个师父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