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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奚瑾的车送修了，晚上收了工，坐着吴悠的车回了住处。
车行至小区附近，奚瑾将口罩戴上，目光散漫的看着窗外，与驾驶位的吴悠道了声：“停车。”
吴悠看了她一眼，也没多问，将车缓缓靠边停下。
奚瑾开了车门往外走。
“奚瑾……”
吴悠突然叫了她一声。
奚瑾回头看向吴悠，吴悠欲言又止，朝她笑了笑：“注意安全。”
奚瑾“嗯”了一声，将车门关上，看着车掉了个头开远了，才往小区的方向走。
月光被黑云遮蔽的严实，除了路灯洒下的一点碎光和风拂袖抚过枝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动静，四下寂寥。
奚瑾低着头独自走在幽静的道上，走得很慢，路灯不知疲惫的将她的影子拉长、压缩、再拉长……
她今天接到陈娟的电话，陈娟在电话那头呜呜咽咽的哭着，求她帮帮自己的丈夫，说是债主都打上了门。
呵……
她在心里干笑了一声，也就这种时候才能想起她这个女儿。
满是疲意的上了楼，站在曲默的门口，将口罩摘下塞进包里，扬手叩响了门。
面前的门一下就开了，就好像在刻意等着她一般。
曲默站在门边，扬了下眉：“肇事者？”
“对。”奚瑾扭了下酸痛的脖子，迎上他的目光，语调不善：“你想怎么样？”
曲默摊手朝她勾了勾手指：“手机给我。”
奚瑾锁眉：“干什么？”
“负责啊。”曲默嘴角勾起一抹笑，反问：“不然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你可以跟我的助理联系，她的联系方式你不是有吗？”
她心下不悦，虽然是自己引起的事故，可她也有心负责，只是不想再与面前的人有过多牵扯。
曲默收回手，低头将袖口拉开半截，正色道：“我不接受非肇事人的道歉。”
奚瑾呛声：“是需要我本人道歉的意思？”
曲默突然来了脾气：“给我你的联系方式会死是吗？”
奚瑾不想再与他继续这么纠缠下去，转头要走，被曲默抓着胳膊硬拽了回来。
他松开手，似乎是在强压着脾气，板着脸又重复了一遍：“手机给我。”
奚瑾挑衅般迎上他的目光：“你是不是后悔了？”
曲默蹙眉看她，没接话。
奚瑾朝着他逼近了一步：“后悔和我分手？所以你才这么纠缠不休，是这样吗？”
曲默垂了一下眼，像被踩了尾巴，把脸转向一边不看她，脸色愈加难看。
奚瑾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心里绷着的弦忽地松了，静默的看了他片刻，低头从包里掏了手机递过去。
曲默冷哼一声：“谁稀罕？”
“好，不强求。”
正要收回手，手里的手机被曲默一把夺了过去。
“我是为了方便处理车的事。”
曲默解释道，低头在手机上快速按下一串号码，拨了过去。他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随即按了挂断键，把手机扔回奚瑾怀里。
似乎是不服气被奚瑾占了上风，他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奚瑾：“我可没有刻意想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如果我想，没有什么东西是我挖不到的，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奚瑾甩开他抓住自己的手，看向他的目光凝了冰霜：“那你最好是记住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两人默然僵持了片刻，奚瑾转身离开。
曲默一把将门关上，从口袋摸到手机，用力抓着，指节泛白。脾气上头扬手正要砸，手上动作突然顿住，强压住怒意将手机扔进沙发，手机弹了一下，平稳躺在沙发一角。
把自己丢进沙发，曲默伸手从茶几的果盘里捞了盒口香糖，眼角余光瞥向手机，眉心微皱。
奚瑾进屋，开了灯反手锁上门，往屋里走了几步，把包随手扔茶几上，将自己塞进沙发里。
包里的手机震了几下，她伸手将手机从包里取了出来。
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点开。
“明天下午三点，匀出时间陪我去修车。”
奚瑾疲累的很，看完短信把手机扔向茶几，想了想又拿起，给季铎发了个短信。
“如果想见曲默，明天下去三点准时出现在片场。”
*
张旭从徐珂嘴里听来了这么个关于他女神和现任老板关系的惊天大八卦，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顶着两只熊猫眼站公司大厅等曲默，一见着曲默，就跟小尾巴似的一路巴巴的尾随着他进了办公室。
曲默坐进老板椅里，打开电脑，一脸狐疑的看向趴在他对面死死盯着自己的张旭。
“鬼上身？”
“老大，你有没有奚瑾女神的联系方式？”
曲默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手机：“没有！”
张旭笑着拍了下他的衣袖：“讨厌，跟人家透露一下下嘛！”
曲默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扬手掸了掸袖子：“有病看医生，我这没药。”
张旭不死心，一脸羡慕的追问：“老大，你是不是跟奚瑾交往过？”
“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她本人是不是跟上镜一样漂亮？”
“比电视上漂亮。”
曲默正盯着屏幕检查漏洞，顺嘴接了话。
“老大！”张旭嗓门一下拔高：“你果然跟我的女神交往过！”
曲默握着鼠标的手一下滞住，电脑屏幕上显示的黑色运行框在他眸子里凝成一片阴影。
张旭兴致正高，没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那你俩是怎么分的手？谁提的分手？还有挽回的余地吗？老大你心里还记挂着女神吗……”
他的问题跟炒黄豆似的，一个接一个不断的往外蹦。
曲默沉默着，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叩了两下，低头拉开抽屉，从里头取了一盒口香糖出来，抽出一根，不疾不徐的撕包装。
张旭看他撕口香糖，意识到曲默的脾气上来了，立马噤了声，悄悄倒退着准备闪人。
一路退至门口，转身刚把手搭上门把，曲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好奇心很强是吗？”
张旭下意识打了个冷颤，转头一脸讨好的笑：“没有没有……一点都不好奇！”
曲默把口香糖塞进嘴里，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张旭使劲摇了摇头：“不敢。”
曲默终是失去了耐性，语调里染了一丝不悦：“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张旭立马规规矩矩站到他对面：“老大……”
“丧着脸干什么？”曲默把自己的电脑屏幕转向他：“给你一个提高自己业务能力的机会。”
*
季铎提前了半个小时出现在片场，工作人员都认识他，倒也没人拦着，一路畅通无阻，偶尔遇到一两个相识的，点头打个招呼。
奚瑾正坐在角落等戏，见季铎朝着自己走来，将剧本合拢看向他。
朱芃芃给他搬了张椅子过来，季铎也不客气，拉了椅子就坐。
“姐，你昨天说的是真的吗？”季铎转头往四周好一顿搜罗：“大神他来了吗？”
奚瑾把手里的剧本卷了卷，攥手里朝他脑门敲打了一下。
“卖姐求荣的混小子！”
“哎呀，姐！”
季铎立马护住自己的脑袋。
奚瑾收回手里的剧本，放掌心敲打了两下，问：“你就那么想认识曲默？”
季铎把头点的跟捣蒜似的：“非常！极其！特别的想！”
朱芃芃替奚瑾倒了杯温水回来，把水杯递向奚瑾：“曲默是谁？”
奚瑾接过杯子，朝季铎扬了扬下巴：“这臭小子的男神。”
“啊～”朱芃芃一拍掌，恍然大悟：“就是那个厉害的黑客吧？”
季铎朝她打了个响指：“就是他！”
奚瑾抿了口杯子里的水，看向朱芃芃：“说起来，你与他也有过一面之缘。”
“我也见过吗？”朱芃芃有些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什么时候？”
“电梯。”奚瑾顿了顿：“那个有趣的手机铃声。”
朱芃芃摸着下巴努力回忆了一下，有些困惑的看向奚瑾：“难道是那个什么爷爷孙子的那个？”
奚瑾扬了下眉，点了点头。
朱芃芃噗呲笑了一声，拍了拍季铎的肩：“你那男神长得倒是挺男神的，不过画风转太快，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说什么呢？”季铎顶嘴道：“我男神可是用实力说话的男人！”
朱芃芃逗他：“你既然那么喜欢你男神，要不要考虑以身相许？”
“呸！让我姐以身相许还差不多！”
奚瑾手里的剧本再次落到他脑门上。
季铎反倒来了兴趣：“经芃芃姐这么一点拨，我还真觉得成，说不定还能和我男神攀上亲戚！姐，你觉得我男神怎么样？是不是贼帅？”
无故躺枪的朱芃芃顺手也给他脑门来了一巴掌：“放屁！我点拨你什么了？”
奚瑾包里的手机震个不停，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点了接听键。
季铎捂着脑门瞥见来电显示，一脸好奇，问：“姐，这个‘过去时’是谁？”
“过去时？”曲默隔着听筒重复了一遍季铎说的话，声音明显有些不悦。
奚瑾这头语气也不大友好：“那要我改成‘陌生人’吗？”
曲默被呛的没了声。
奚瑾都能脑补到他此刻的脸色，避开季铎的目光，将视线落在不远处一株淡黄色无名小花处。
放轻了语调：“有事说事。”
“小区楼下碰头，修车。”
不待奚瑾有回应，一下挂了电话。
季铎一脸好奇的看向她：“姐，什么事啊？”
奚瑾把手机朝他递了过去：“存一下这个号码，有事需要你替我跑一趟。”
*
曲默把车临时停在小区楼下，低着头在回短信。
车窗被敲了两下，他抬眸，撞上季铎一脸欣喜的目光。
身体靠向后椅背，把车窗开了半扇：“怎么是你？”
“大神，听我姐说她把你车给蹭了？”
“然后呢？”
“她让我来给你负责。”
“……”曲默皱了眉：“算了，我自己处理。”
“别啊，大神！”季铎把住车窗：“这是撞出来的缘分，怎么能轻易让缘分就那么溜走呢？”
曲默有些烦躁，垂眸看向他把着车窗的手：“挪开。”
季铎不撒手，垂死挣扎状：“大神，你是不是认识我姐？”
“关你什么事？”
“因为我想让你做我的姐夫！”
曲默抿了下唇，不再驱赶他，一手支着车门，指尖在唇瓣处来回摩挲着。
“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季铎见他有松口的意思，又凑近了些：“我姐单身！”
曲默哼笑一声，按了下开门键，朝趴在车窗处的季铎勾了勾手：“上车。”
季铎重展笑颜：“谢谢姐夫！”
“谁是你姐夫？瞎叫什么？”
曲默敛了笑，依旧沉着脸：“我只是担心你一直不走我开不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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