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软

　　“……他说送一份礼物。”谈雪松喃喃。
　　“什么礼物？”
　　“不知道。”

　　这就很耐心寻味了。柏黎托着下巴思忖，以她对郑新郁的了解，这家伙随心所欲，说话倒是算数。
　　“松松，他有个好剧本，如果你想在这个比赛活下去，必须跟他交好关系，懂么？”柏黎压低声音说给她听。

　　谈雪松有点郁闷：“我可以靠自己。”
　　“笨。”柏黎恨铁不成钢，“就算你有实力，也得要有镜头，节目没你的镜头谁知道你有实力？这个节目镜头最多的肯定是郑新郁，你跟他关系好，天天呆他身边，拍他的时候也会拍到你的啊小笨蛋。”

　　“……”
　　谈雪松微微低着头，柏黎伸食指戳她，重复：“懂不懂？”
　　她慢慢地“哦”了一声。
　　柏黎欣慰，总算可以策划下一步时，听见她小声讲：“不许说我笨。”

　　这小笨蛋。柏黎愉悦地低笑，偏要气她，“你可真是个笨脑袋，老子没见过比你更钝的。”
　　！
　　谈雪松恼怒了。
　　她发动挠痒痒绝技，企图挠死柏黎，结果越挠柏黎笑得越张狂，“我的妈，谈雪松要跳起来打我的膝盖哈哈哈好可怕大家救救我哈哈哈。”

　　摄像头尽职地全程跟拍。谈雪松那几个镜头随便一截都是表情包。
　　附近的女生帮谈雪松的忙，但柏黎实在太精，躲得快挣脱也快。
　　直到蒋枫过来制止。
　　“教练我实名举报谈雪松选手，她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柏黎玩得兴起，一边逗她一边举手。

　　其实谈雪松已经改揪衣服了，但是马上又被甩开，她趔趄了几步，撞到旁边的人。
　　蒋枫脸色难看，终于分开她们俩，“多大了还把自己当小孩？你们爱闹私下闹个够，现在比赛就给我认真点！”

　　蒋教练扯开她好用力，谈雪松又被推出队伍，这次旁边的姐姐扶了她一把。
　　“谢谢姐姐。”嗓音压下哭腔，她努力不让自己哽咽。
　　手臂残留着推搡的痛，第一次被人训，谈雪松今天才意识到自己确实不是家里学校宠的小孩了，落差感说来就来。
　　她其实泪点好低的，以前爸妈老糗她是爱哭鬼。
　　谈雪松深呼吸，突然发现周围安静得过分。

　　旁边好心的姐姐一直扶着她，谈雪松这时才转头，看是哪位姐姐。眼眸蓦地瞪大，她身体瞬间僵硬。
　　……
　　她撞到的是郑新郁。

　　不知道什么时候姐姐们都让开了，郑新郁离她最近，似乎正巧经过队伍，左手拎着球拍，右手扶稳她的肩。
　　他的手指好像还带着雪的低温，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

　　刚才那句姐姐肯定所有人都听见了……
　　“谢、谢……”谈雪松张口结舌。

　　“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哈哈哈哈姐姐哈哈哈哈哈。”CC突然爆出一阵大笑。
　　有人开了头，男生们瞧郑新郁反应，立刻没了顾虑，笑声连绵不断。
　　女生们忍不住也跟着笑，柏黎弯腰撑腿，笑到打鸣：“哈哈哈哈哈啊咯——”

　　听着笑声，谈雪松愈发手足无措。

　　蒋枫正要整顿纪律，郑新郁瞟过来一眼。
　　眼里意思很明显了。
　　陈卧不在，现在由她掌握全局，蒋枫捻着口哨，又放了下去。

　　“谢什么？”郑新郁松了手，看她见鬼似的后退，没让她逃避。
　　顺手帮一个忙就被送姐姐的尊称，史无前例了。

　　“……”
　　谈雪松眉头皱得很紧，表情丧，但很认真地在想。
　　她不能轻易认怂，叫姐姐可以，叫哥哥绝对，不行。
　　“谢谢你扶我，对不起啊我刚刚以为是旁边的姐姐帮扶的。”谈雪松终于想好了回复，乖乖认错，态度很诚恳。

　　郑新郁转球拍，拍子在他手中流畅地转了一圈，“我说过送你一份礼物。”
　　大家的声音淡下去，她刚抬眸看他，他又说：“礼物照送，不过内容变了。”

　　……他这样讲好像要报复她。
　　谈雪松内心呜呜，他好小气，她又不是故意的。

　　郑新郁对上她的目光，似乎会读心术，卧蚕忽然一深。
　　“不想要礼物？”
　　谈雪松下意识点头，点了头才发现完蛋，她不应该这么明显的，郑新郁看着就不好惹的人肯定会不爽。

　　郑新郁：“不想要也得要。”

　　“……”呜呜呜看吧他果然是大魔王比柏黎还过分。
　　谈雪松肉眼可见地颓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但口哨声又把她拉回现实，蒋枫终于主持纪律，看在郑新郁的份上，没惩罚她们，让所有人赶紧领完号码牌，准备接下来的等级比赛。
　　拿到号码牌后，贴好，照着数字找对手。

　　“松松，我刚才发现一个巧合。”柏黎和谈雪松一起找着，忽然神秘兮兮地说。
　　谈雪松：“？”
　　“郑新郁等级S，跟你的名字拼音刚好一样。”
　　“？？”
　　这怎么那么像为了找共同点而强行一样……
　　谈雪松很凶：“你给我适可而止吧。”

　　柏黎笑嘻嘻，一点也不怕，浇油似地逗她，“天啊松松被戳中心上人恼凶成怒了。”
　　“……柏黎被我打死了。”
　　“谈雪松想亲郑新郁。”

　　“你们聊什么啊，我好像听到新郁的名字。”CC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凑到她们面前。
　　他12号，看到柏黎训练服上的11号就过来了。

　　柏黎：“没，我逗笨蛋玩呢。”
　　果不其然换来旁边的笨蛋一小粉拳。

　　CC秒懂，“哈哈哈我刚跟新郁聊完，让他趁机提一个惩罚理由，别假惺惺送什么礼物了。”
　　“……”谈雪松实在忍无可忍，转身走开。

　　柏黎见她走了，更加肆无忌惮，“你继续说。”
　　“就提个‘你今晚来帮我暖床，不够暖和不准下床。’多带劲啊，你说是不是。”
　　“郑新郁怎么回你？”柏黎荤素不忌。

　　“他说无聊，上未成年在国外犯法的。”
　　柏黎意味深长：“他想什么呢，你说纯洁的暖床他想到哪里去了。再说了难道他不知道参加这节目的选手都成年了？”
　　CC嘿嘿笑，两个司机默契地笑到一块。

　　这边谈雪松默念自己的5号，满球馆找6号对手。
　　3号，22号，18号，9号……不对，是6号。
　　是那位紫毛姐姐。
　　谈雪松走过去，“5号来啦。”
　　马肖紫正跟10号的A试球拍，闻言低头看一眼衣服，“不好意思哈我贴反了，我是9号。”

　　“可是我全部对过号码了，除了你别人都找到对手了……”谈雪松越讲越小声。
　　她没说实话，其实还有郑新郁。不过他没贴号码牌，一个人在对墙拍打。

　　A听见她们的对话，抬眸望过来，“新郁是6号，你跟他打。”
　　“……好、好吧。”谈雪松最不想面对这个结果，恋恋不舍地看马肖紫。
　　马肖紫撩一把头发，拍拍她的脑袋，“妹，我知道你很想跟我打，但是照这赛制，你总有一天轮到跟S打的，早死早超生。”

　　“姐姐你跟我换号码好不好啊我不想第一天就跟最强的人打。”谈雪松可怜巴巴地哀求。
　　即使隔得这么远，郑新郁一拍把羽毛球打脱毛的声音还是能听到。
　　“咻”——“砰”——“啪”——“嗒”。
　　他比校队的可怕一百倍，而且还有报复她的嫌疑。

　　马肖紫怜爱地摸她的脸，“姐也不想。”
　　谈雪松快哭了。
　　“就算你跟我换了，我对手是A啊，难道你觉得第二强的你能打得过？”
　　谈雪松坚强地说：“我可以。”
　　“可姐不行，妹你求我没用的，谁都怕他的实力，更别说有些人看过他测体能的视频。”马肖紫有些为难，“你不如去求求A？”

　　比赛就快开始了，谈雪松可怜巴巴的目光马上转到A身上。

　　柏黎告诉过她，除了初测评S级郑新郁大家知道名字，剩下A、B、C、D四个等级，那四个选手直接贴等级字母，没贴名字，颇有点等级代替名字的意思。
　　“那几个人是节目的悬念，开头就贴前五的等级，谁知道最后结束了谁还能是前五的命。这条不包括郑新郁。”
　　谈雪松一开始还以为是他们的英文名，想了解真名，柏黎回她：“想知道前五的名字啊，去找郑新郁呗，他不叫等级，只叫名字。”

　　可是今天她特地观察了，他说话根本没有带人名字的习惯。
　　就知道又是柏黎忽悠她的。

　　没想到A不等她开口，先声明：“我签了协议，前五场禁止跟S级打。”
　　谈雪松：“……”
　　这算不算节目内幕的证据，是不是代表她抽到跟郑新郁一组也是内定的……

　　A望了一眼摄像头，淡淡道：“你这段会被剪掉，不用担心。”
　　“妹你早些去吧，早点打完姐今晚请你吃一顿好的。”马肖紫又安慰。
　　谈雪松双手抱着球拍，终于接受了必须跟郑新郁对打的事实，迈开腿，脚步缓慢又沉重。

　　3号球场那儿，郑新郁仍在提拍练杀球，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谈雪松停在球垫外区域，盯着他脚下一地破烂的羽毛球发呆。
　　不一会儿。
　　郑新郁打残最新一个球，瞥过球筒，里面没剩几个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转过头，似乎早就察觉到她的存在，握拍的手臂微抬，说：“过来捡球。”

　　谈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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