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戏精五毒,在线扯谎,老实神刀,掏鸟降妖。
悬疑风,除了被调戏智商一向在线神刀大哥×满嘴跑火车撒谎不打草稿蛇精五毒。
短篇完结,HE,依旧超甜。

“你抱我回去好不好啊,涅哥儿?”
涅扎的手臂蹭到他赤裸的腰身,再往下就是滑腻的鳞鳞蛇皮,这感觉有点过于猎奇刺激。方才激战的兴奋劲还没过,现下,他就有点喝酒上头的醺然。
“……你不能变回腿自己走吗?”
“那把你裤子借我穿。”
“……可你总要学会用这条尾巴走路的。”

“涅哥儿,我挺喜欢你的,跟我在一块儿好不好?”蓝映就顺势凑上他耳边,轻飘飘说了一句,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天刀旧文
短篇温馨。冻了三十年·反社会人格徒弟×自认为学医不精·伞中鬼师父。


短篇温馨,失忆孤独寂寞冷游戏内阴魂不散唐门×发光发热小太阳玩家真武


短篇超甜,自攻自受(?) 道长的沉默驱影×四体不勤哭唧唧道长


BE,话痨丐帮×间谍神威,神威大哥发现妓院头牌和他兄弟长得一样,刨根问底快刀斩乱麻的故事。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江湖 西方罗曼 游戏网游 正剧
 
主角 视角
涅扎
互动
蓝映
配角
占堆

其它:五毒,神刀,天刀ol,天涯明月刀

一句话简介:蛇精五毒×老实神刀,微悬疑玄幻

立意:

  总点击数: 866   总书评数:1 当前被收藏数:6 文章积分:172,882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纯爱-架空历史-东方衍生
  • 作品视角: 互攻
  • 所属系列: 游戏
    之 天刀ol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0706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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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刀ol]他肯定又在诓我

作者:喵淼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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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占堆,回来。”涅扎操着一副生硬的中原口音,追赶他的鹰,走近开封城门口的情报板。
      情报板旁向来围着一群爱看江湖热闹的平民,此时正对板上悬赏的武林中人评头品足,倏忽一只骁健苍鹰从半头顶掠过,惊得哄然散开。占堆似乎相当中意这种吓唬两脚兽的做法,稳稳站在板沿上,清啸一声,把人群驱得更远了些。
      既然没伤到人,涅扎就懒得呵斥它:“怎么?看见什么了?”
      占堆扑腾几下翅膀,脖子往下抻,示意他看板面。
      情报板上根据难易度分了两类悬赏,简单的更新快,一色墨字白宣纸;困难的挂得久,便根据位置用了质地颜色不同的木牌,乍一看甚至显得琳琅满目。
      每块木质的暗杀令,正面写人名,背面印价钱。占堆翅下生风,将几条挂牌的麻绳旋了一圈,翻到背面。
      排名第一的竟能要三百金,涅扎心道中原人大手笔,将牌子翻正,看清上边的汉文,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是蓝映!

      他来中原游历的日子不算很长,因为语言不通,结识的汉人也很少。蓝映是难得能顺畅交流的一友,教了他两个月的官话,忽有一日说家乡逢变故,匆匆告别回了云滇,自此已经三月余不闻音讯了。
      他本也想跟去,但蓝映却一反平日嬉笑随性态度,告诫他云滇穷山恶水,遍地毒物,他去了只有拖后腿的份儿。而后还给他的离别酒里下了蒙汗药,以身作则地证明所言非虚。
      ——看在他做了两个月的“夫子”份上,徐海汉子涅扎不跟他计较。
      但占堆不行,从一开始他的鹰就没来由地讨厌他,逮住机会就啄蓝映银冠上的彩雉。现下竟也认得蓝映二字,调转过身就要往那木牌上拉屎。
      涅扎沉下语气:“占堆!”
      这才安生。
      涅扎将木牌解下来揣进怀里,打定了主意,非得去云滇一趟不可了。

      即使将能想到的都准备上,初到云滇,西北汉子还是觉得分外不适,连同他的鹰,在闷热的丛林中起了好几天湿疹。占堆尤其萎靡,不时抖动着颈项缓解痒意,甚至未能探查到脚下树枝间游动的细蛇,差点一爪踩在那斑斓的青枝上。
      好在涅扎的刀足够长,未凝刀意也能凭着速度将毒物一斩两半。
      蛇头从树枝坠下,余下的身体尚且紧紧缠绕着榕树柔软的枝梢,艳色的血和着毒液从断蛇肌理中涌出,浇在底下的花叶间,烧灼出一片枯黄。
      占堆飞回主人肩头,不无后怕地蹭蹭他卷曲的长发。
      涅扎收了刀,忽地嗅到头顶一股刺鼻的雄黄味道,抬头竟见是从那蛇身抽搐的残躯中流出的,血液不知何时变了颜色,汩汩流出净是污浊的灰黄。
      一条灌满了雄黄的将死之蛇?素闻南疆民众善御五毒,有甚者作友伴行,怎有人下此毒手?
      涅扎劈下那节缠了蛇尸的树枝,仔细察看,在乌黑的蛇尾上找到三个细微的针眼,灰黄的脓汁晕染周围鳞皮。
      是人做的,也就意味着,附近有人烟。
      虽然此事颇为蹊跷,但也总算让涅扎松了口气,他跟占堆在这片林中盘桓的几天,带来的两个罗盘都失效了,发疯似的乱转;丛林茂密高大,几乎遮天蔽日,湿润昏暗,更不似他所习惯的徐海草原,无法用日影判定方向,地图便再无用处;所幸一人一鹰带的干粮足够,不至于饿死在这南国。

      倒算得上是否极泰来,占堆也闻到了蛇身上的雄黄味,循着林中若有若无的味道找明了方向,丛林渐渐稀疏,久违的温暖日光自叶间斑驳投下,潺潺溪声零落。
      涅扎重新拿出地图,按溪流和太阳的方向找到了位置。
      离五毒教派不远了。
      取出一只空瘪水囊,他难得步伐轻快地跟紧占堆,但即便如此,他仍是不焦不躁地用刀柄拨开身前纠缠的杂草藤蔓,并未斩断那些绊脚的乱麻,留下过多痕迹。
      ——身处异乡,小心为上。
      水声近了,涅扎却骤然停步,他听到了一阵不规律的泼水声。声音虽远,细小微弱,却引起了占堆的警觉,它长啸一声,而并未返回,涅扎心头一紧,攥紧刀柄悄悄疾走。
      涅扎的轻功很好,在徐海时有个踏沙无痕的名号,此时亦然,掠叶无声。远远地,他透过林木看见占堆被擒在一年轻苗疆男人手中,此时正扑腾着翅膀奋力去啄他右手的银镯子,那男人忙握住它的尖喙:“哎哟小祖宗,你啄破我的手,中了毒我可没地方给你找解药去。”
      见占堆暂时无恙,涅扎定定神,静静打量这人。
      男人半长湿发垂在赤裸的脊背上,不时有水珠滑过劲瘦腰间半干不干的缭乱纹身,他下身还浸在水里,显然是洗澡时被占堆扰了。
      涅扎这么打量着那身图纹,估计对面是五毒弟子,戒心放下一半,正欲动身走出丛林,那男人忽转过身朝这边喊了一声:“涅哥儿可是觉得我这身皮肉好看得紧,怎半天只顾窥看不出来?”
      他这话是按藏语喊的,久违熟悉的母语,语间揶揄的意思在那一瞬间穿心而过,涅扎脸皮渐渐就红起来,咳了一声:“你先把衣服穿好。”
      这种语气,是蓝映没错了。
      但他的脸,不是熟悉的那张。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涅扎走出林子,倚着树目光游离,按说在徐海没少见男人袒胸露乳,但被蓝映这么一打趣,方才留在脑海中的腰腹沟壑就生根,精神放松,竟对友人凭空多了怪异的绮思。
      占堆挣脱了蓝映的手,第一时间却不是回来找主人,而是去啄他额角,似乎也在疑惑蓝映为何换了张完全不同的脸。
      “涅哥儿——快管好你的鸟!”蓝映避之不及,钻进溪水潜到岸边取他衣物。涅扎呵斥一声,占堆不情不愿地听话,磨蹭着又在蓝映头顶旋了几圈才回来。
      涅扎僵着脖子不往蓝映那边看,提着水囊去岸边,忽听蓝映急道:“这边的水有毒,你渴了我带你去打井水。”
      “你在这洗澡,不怕中毒?”
      “我体质不同于常人——你为什么在这?我不是说别来吗!”他硬转话题。
      “我看见了你的暗杀令。”涅扎心中存疑,他们曾同吃同住过一段时日,从未听过蓝映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他刚认识他的时候,甚至还见过他饭前用手上的银镯试毒。涅扎瞥了一眼蓝映身后的清澈湖水,粼粼波光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是……几片蛇鳞?
      然而眼睛一花,湖底又什么都没有。
      “哎,正是如此!”蓝映穿好了一应服饰,叮叮当当地走过来,除去那些银饰,身上也没多几块布料,他故作苦恼地朝涅扎皱眉鼓腮,“最近总有拿着暗杀令的中原人士来找我麻烦,我就易容了一张新脸,瞧瞧,手艺不错吧?”
      他原本轮廓很锋锐,带着与气质不搭的森冷意味,连笑也显得刻薄,如今易容消去那些过分锐利的棱角,完全变作另一副样子,稍显轻佻,更多却是俊美。
      涅扎点头:“好看。”
      蓝映闻言心花怒放,脸上的笑意加深,嘴上却说:“我看你是把汉话忘得差不多了,就一句好看?”
      涅扎就算用藏语,也不会在夸人容貌这方面口灿莲花,他心里头想了几个贴近的词,却发现都是形容女人的,索性闭嘴。
      蓝映爱占涅扎口头上的便宜,把人弄得没话说,他就开心。
      “你这是走了几天啊!来,涅哥儿,别动,让哥哥好好看看。”他坏笑着持了一柄弯刀凑近,刀锋贴着涅扎的下颌滑动,剃掉新生的胡须。
      涅扎还是不太适应这样奔放的距离,但冰凉的刀刃贴着脖子,他又不敢乱动,只好受刑一样接受蓝映殷切的慰问。
      末了,他才掏出那块木牌:“知道是谁发的暗杀吗?”
      蓝映摇摇头:“你接了也好——既然来了,在这里住几天再走吧,”

      南疆聚民风俗独特,涅扎一路走来,被吊脚楼和五彩的刺绣藤编晃花了眼,蓝映便有意放缓了步伐,笑眯眯地由着他看:“这地方不比你们徐海差吧?”
      “何止是不差。”比起家乡的土砖房简直精致太多了,依山傍水,黑瓦鳞鳞如一片静栖的蝶,雕梁画柱,廊腰缦回。此时正赶饭点,炊烟袅袅宛如人间仙境。
      “那要是让你来这儿久住,愿不愿?”
      “那不行。”涅扎召回循着饭味往人家房檐底下钻的占堆,“你们手艺太精细,我来这儿讨不了生活。”
      蓝映忍俊不禁,大言不惭道:“要是我做族长,你在我这儿大可以混饭吃。”
      从认识蓝映开始,他吹的牛皮一次又一次刷新涅扎单纯的认知,起初还给面子搭腔,后来涅扎根本懒得理他:“我饿了。”

      蓝映的家建得有些离群,涅扎跟进屋中时,习惯性地仔细打量周遭事物。
      家具和梁柱看起来都很新,木质的窗户边甚至有细细的毛刺。
      但他到底精神紧绷地走了几天,此时终于有了安稳的落脚地,看过几眼也就放松了心神,饱腹之后便迅速困顿。涅扎也不推脱,跟蓝映打过招呼,就占了他屋里唯一一张床倒头大睡,傍晚才醒。
      一觉下来神清气爽,头脑清晰几分,涅扎忽地想明白遇到蓝映时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官家专门驯养,配合暗杀令寻找目标的鹰没来。
      这鹰从来使命必达,寻人时依靠灵敏的嗅觉分辨,还从未听过有失手的时候。何况连占堆都能认出,没道理引不来那鹰。
      如果不是鹰飞不进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人不是蓝映。
      涅扎翻了个身,才察觉到身边还躺了人。
      当然是蓝映。
      单从情感上,无论是说话时熟稔的态度,还是肢体细微的动作,都令他坚信这是那个结交了两月余的五毒好友。若再加上理智,也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的身份,比如少有外乡人精通的藏语,还有那只从不离身的银镯。
      即使有些小小的疑点,也尚且不足以动摇涅扎的信任。
      那按照蓝映的说法,以往的那些人是怎么根据暗杀令找到他的?
      涅扎将疑点一条条列出来,他能察觉其中定有一两条,是蓝映说了谎。而蓝映这个人,嘴上没正形,说不好哪一句真心。即使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也没少拿来骗他,甚至骗出了兴致,骗出了花样。只是不害人,就像书生嗜卷,酒客好饮,全当成乐子在逗趣儿,开了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记得蓝映脚底有一道蛇形的胎记。
      于是涅扎下意识地留意蓝映到底在真睡还是假睡,他想趁机确认一下自己的判断。但这样一凝神,他就闻到了一股微弱的药香。
      是从蓝映腿上传来的,若非此时贴得近,根本闻不到。
      他赤着脚睡得正香,裤腿松松挽在小腿,也不嫌两个男人挤一张藤床,稍微一动就能蹭到对方的腿。
      涅扎小心地避开他下床,俯身在他右脚底看见那道熟悉的胎记。
      确认了身份,他放下心来,就想找那股药味的源头,轻轻往上挽蓝映裤脚,不知触动什么地方,沉睡的人蹬了一下脚,含糊道:“疼……”
      他受伤了?
      涅扎不敢再动,他还没来得及问他究竟为何迟迟未回中原,但想来必遇棘手之事。他来是帮忙,不是添乱的,且等他醒来再问也不迟。
      不过,他有必要连睡觉都易容吗?

      涅扎把晚饭端上桌时,看见蓝映盘腿坐在床上,正捉着占堆给它脖子底的热疹上药,雄鹰被拔了一圈毛,墨绿的草药敷在上头,实在难看得紧,占堆多半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行,垂头丧气地窝在蓝映怀里,只有被揪疼了才啄他一口,根本不敢造次。
      蓝映拍拍手,乐呵呵地看它,可算报了仇,又招呼涅扎:“过来也给你抹点,这边蚊虫多,又湿热,难免起疹。”
      “你怎么不起?”
      “我穿得少啊。”蓝映拍拍腹肌,跳下床,又开始诓他:“我给你做了一身合适的衣服,挺凉快,这就给你拿来,穿不穿?穿了不起疹哟。”
      “不穿!”涅扎立刻严词拒绝,蓝映的“凉快”,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我自己来,你吃饭去。”涅扎拿走他手里那盒草泥,把他赶到饭桌那边,才解开腰带,脱了上身衣服,给前胸上药。
      他边上药,边问蓝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吗?”
      蓝映往嘴里扒着饭,眼睛直勾勾地盯他裸露的浅麦色胸背,涅扎半天得不到回应,扭头看他,看见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你用嘴吃饭还是用眼!”不知怎的,看见这种眼神,涅扎脸猛地红了。他匆匆抹完药,赶忙胡乱套上衣服,大马金刀坐在饭桌旁:“你还受伤了是不是?”
      蓝映面色僵了一瞬,打着哈哈:“快好了。”
      “就是我们这边要办个祭礼,事情不大,琐碎而已,还磨人,办完才能走。”他不给涅扎问话的机会,“我能有什么事儿?你来了,待会跟我一块儿干活去。”
      “哦对了,在村子里别叫我蓝映,叫蓝央,那个是去中原用的假名。”
      “为什么?”要用假名?
      蓝映放下饭碗,理直气壮道:“好听啊。”

      祭礼的台子摆得很大,已近完工,蜡染彩绣织布裁成长短不一的穗子编作五彩绳,将祭台中央插着的五根纯黑石杖联结在一起,圈了个足有十人合抱的圈子,里头整齐地垛着木柴。来往干活的苗疆人多是青年,正将□□筐暗黄色石头往中间运。三个身着苗服的老太安静地闭眼坐在祭台旁,身旁放了四筐蛇尸,不时有人从祭台外来,将竹篓里的死蛇丢进筐中,眼看着就要填满第四筐了。
      整个场面,散发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涅扎悄声问:“你们的祭礼,祭什么?外乡人能来?”
      蓝映没说话,给他指指中间运石头的青年,用眼神示意他干活去。
      蓝映又用苗语跟老太说了句什么,而后站在她身边不动了。
      约莫搬了半个时辰,涅扎注意到刚才听蓝映说话的老太睁开眼睛,似乎在往这个方向看,于此同时,蓝映走过来。
      “我们可以走了。”

      “刚才那是什么?”
      “你就当是对外乡人的考验。”蓝映走在前头,天色将晚,沿路的吊脚楼纷纷亮起灯烛,涅扎怕在这弯弯绕的村中迷路,忙跟紧了些,然而他步伐加快,蓝映也快,像在躲着他。
      “你怎么了。”涅扎停步,摸不着头脑。
      “搬了那么多雄黄石,你不嫌臭我还嫌,先去洗个澡。”
      涅扎闻闻身上,确实有味道,但还不至于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他不认为蓝映会这么矫情,心里又突出个疙瘩。
      到底怎么回事?
      沿途家家户户门口都点了盏式样相似的白灯笼,白天不注意,晚上亮了,涅扎才发现,灯笼里头都搭着一段蛇尸,软绵绵地顺着底下的穗子垂坠下来。
      他看看蓝映脸色,觉得直接问恐怕得不出什么答案,猜测着旁敲侧击:“你们五毒不是要御蛇,一口气杀了这么多,我看见大小都有,以后到用毒的时候不够怎么办?”
      “我不知道,反正大家都按族长说的做咯。”
      “祭礼办几天,有什么活动我要注意吗?”
      “哦,两天,你跟我一块行动,不用担心。”蓝映又嬉皮笑脸开,搭着他的肩,“涅哥儿干嘛那么严肃,明天带你玩儿去。”

      他说玩,就是真的游山玩水,领着涅扎将罗藏山绕了个遍,遍地的花草他都能叫上名字,给涅扎讲了一堆功效,末了又笑:“跟你一下说这么多,怕是记不住,涅哥儿以后来南疆吧,我慢慢讲给你听。”
      如果不是怀疑他讲话总是真真假假,涅扎这一路走来,还真有些意动,习惯了这里茂密的林木中的湿气,再想起徐海,总觉得不如这里色彩斑斓,气候宜人。虽然蓝映总讲些乱七八糟的笑话招惹他,但他意外地并不讨厌,反而觉得解闷,听得多了也挺有意思。
      二人行至一溶洞,忽听远方传来一声陌生的鹰啸。
      涅扎难以用语言来描述那一瞬间出现在蓝映脸上的表情。
      嘴角上勾,双眼发亮,但又不同于平日漫不经心或者刻意作弄人的那种笑容,而是明显的狂喜,又被生生压抑住,勉强扭曲成一个正常的微笑。
      涅扎跟着他上前几步,嗅到一股浓重的硫磺味道。
      蓝映脸上怪异的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骤然的冷静,他转过身:“里边不太好闻,还是换个地方吧。”
      看他骤然变化的脸色,涅扎终于不愿再被蒙在鼓里,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指,沉下声,也沉下脸色:“到底怎么了?你如果不说清楚,我没法帮你。”
      “……祭礼开始。”
      “什么?”
      “等到最后一场祭礼开始,我就回答你所有问题,只要你信我。”
      蓝映很少提“相信”这个概念,他几乎从不相信别人,也不为人所信,这一点,涅扎领教得再清楚不过。
      但涅扎有自己的判断,最初对蓝映身份的怀疑消除后,他也对那一层层假皮之下的真心起了兴趣。
      不妨信到底。

      族长是个面相极其艳丽的女人。
      单说艳丽还远远不够,不知是否因为妆面和火光的映衬,她的美貌几乎有极致的、令人战栗的妖异感,视线扫过台下族民时,连涅扎都觉得背上倏忽一阵冷汗。
      祭礼以她的一段舞开始,舞姿说不上优美,但自有韵律。每旋转一圈,她的藤杖就在祭台上叩一声,合着祭台后奏起的低缓乐声,渐渐有种令人凝神迷醉的魔力。
      涅扎转头看蓝映,他今日换了身带兜帽的衣服,此时将头深深埋进帽子阴影中,同聚在祭台外的其他族众一样,低头沉默,但涅扎能察觉到他脸上的表情。
      表面虔诚,其实脸上挂着不屑的嗤笑。
      涅扎口舌笨拙,显得木讷,其实心细如发,他时常能察觉到蓝映细微表情的深层含义,上次问为何杀蛇,他就捕捉到了蓝映提到族长时后腮几不可查的紧绷。
      又恨,又无奈。
      因此涅扎不时打量女人的动作,暗暗运起内功驱散那一点迷蒙的异感,始终抱着十二分的戒心。
      于是当女人将裹挟内力的藤杖击向祭台中央的雄黄石时,涅扎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将蓝映拽到自己身后,挡住了大部分的雄黄粉。
      族长的这一动作显然出乎计划之外,台下一片骚乱,雄黄粉弥散在空气中,即使是身体强健的五毒弟子,也免不了一时出现喘不过气的中毒症状。涅扎迎面被撒了一身的粉尘,只有身后还算干净,他尽量抖落身上的粉末,趁乱忙问蓝映:“你怎么样?”
      蓝映的手搭着他的肩,整个人的重量忽地压在涅扎背上,耳边细语:“快走,去溶洞。”
      即使背上多了个人,涅扎的轻功一样稳健且迅速。只是飞近溶洞,踩下的最后一个落脚点,他忽然趔趄一下,差点把蓝映摔下去。
      背上的分量忽然重了很多。
      而且,有什么东西,随着一道布帛破碎声,从蓝映身下蔓延出来,无力地长长曳地。
      “怕不怕?”
      背后的声音比起方才中气足了些,却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涅扎定定神,叹了口气,先前的雄黄和水底蛇鳞可算是有了解释:“怪不得占堆老啄你,倒名符其实了。”
      “这倒不是,以前啄我仅仅是讨厌而已,现在它可不敢。”蓝映的声音泛着疲惫,“往洞里走,现在你想问什么都可以了。”
      忽有鹰啸由远及近,一只陌生的鹰赶在他们身前窜进溶洞。

      “你不是以前的蓝映。”涅扎往上抬抬蓝映,又拢他下半身,摸到一手滑腻冰凉的鳞片,“尾巴能再收回来点吗?”
      那条蛇身几乎有两米长,蓝映再怎么收,也免不了拖地,索性上半身挂在涅扎背上,下半身稍使些力配合着往前游动。他“嗯”一声:“你说的对。”
      “你也没易容,现在的脸是真的。”
      “你说的对。”
      “你还骗我蓝映是假名。”
      “怎么连这也知道?”
      “虽然我不清楚你和那个族长到底结了什么仇,但能令你迁居换脸,想必非同小可,蓝央应当才是新起的假名。”
      蓝映认怂,难得闭上能说得天花乱坠的嘴。
      “我碰见你洗澡那天,也不是因为水有毒才拦我,而是怕我看见你伤口洗脱的鳞片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伤口——不,那水被我的血染了,确实有毒。”
      他居然也会说真话,涅扎难以置信地啧啧几声。
      “这鹰用于暗杀的,从不会找错目标,我只有一件事还想不通,为什么它没冲着你来。或者说,溶洞里到底有什么?要让你不惜对自己重金发暗杀,也要找见。”
      “……涅扎,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上过我的当?”蓝映在后头郁闷地绕他微卷的发尾。
      “怎么这么问?”
      “那些中原侠客,总是被我一蒙一个准,还常常反过头来怪我。也就是你,不光拿我的话当耳旁风,还跟我学汉话,本来以为你是真傻,原来什么都清楚。”他挫败道,纤细的蛇尾盘过来轻轻挠了一下涅扎的脚踝。
      涅扎不说话,那蛇尾在脚踝上蹭,稍微有点发痒,却令他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宽和的微笑。
      溶洞分支众多,幽深昏暗,但有那只暗杀的鹰带路,七拐八弯之后,面前豁然开朗,一间由石壁围成的露天腔室中,月光倾泻,照在一个死去多时的男人身上。
      他被拴在沿石壁生长的刺藤间,垂着头,身着熟悉的五毒派服饰,脚下撒了一堆雄黄,或许正是因为这个,他的尸体才没有腐烂得太严重,腰间的纹身仍清晰可辨。
      那只暗杀的鹰落在他肩上,动了动爪子,抓烂一块皮肉,朝涅扎清鸣一声,意在任务完成,便朝天空飞去。
      “这个就能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了。”蓝映拍拍他的肩膀,“把我放下吧。”
      涅扎的头脑有那么一瞬间是混乱的。
      那具尸体,正是他所结交的,原本的蓝映。
      那刚才在他背上的,相处了这么多天的,究竟是什么妖怪?
      他尝试着用常理和理智继续分析这处于同一时空,同一个体的两种表现形式,才发现,无论如何也分不清楚了。
      哪个是真的?
      好像都是真的。
      “涅哥儿,可别吓傻啊~”蓝映戳他半天没反应,越过肩膀瞅他表情,骤然笑出声,“背个妖怪走了这么久都没见害怕,怎么看见人还吓成这样?”
      “你……”
      “帮我把那个取下来,旁边有雄黄,我不想过去。”蓝映从他背上滑下来,软绵绵地靠着石壁,他的兜帽早就掀开,更加精致的容颜在月光下熠熠生光。
      涅扎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一时间听什么就做什么,将那具尸体小心地解下,既避开雄黄粉,也护着不碰伤那些疏松的皮肉,放在蓝映面前。
      “这到底……算什么?”
      “我得把这个吃光。”蓝映捏着鼻子抬起尸体的手,当成什么玩具动手动脚的,就像这不是他用过的身体似的。
      “那个女人把它藏起来了,她过一会儿肯定会过来,我要赶在她来之前吃完。”闻言,涅扎放出占堆,让它去洞口警戒。
      “她杀了那么多蛇,就是为了找你?”
      说着话,蓝映已经掰断了尸体的手臂,一口啃上去,他牙齿间似乎有毒囊,只见牙印底下的筋肉渐渐变色软化。也许味道真的不怎么好,蓝映没怎么嚼就都吞咽下去。
      “她想吃我驻颜,还想炼我制毒。”
      占堆忽地远远长啸一声,扑飞回涅扎肩头。
      蓝映加快吞吃的速度,但骨头实在难嚼,他的毒液遇上,要过一会儿才能起效,涅扎握紧了刀,站在他身前,盯住洞口。

      女人依旧是祭礼上那一身袍服,她的藤杖换成两柄泛着墨绿色寒光凛凛的弯刀,眼见涅扎身后地面上长长的蛇尾,双眼的光骤然明亮,对着涅扎柔柔一笑,用蹩脚的汉话说道:“外乡人,你定是被那妖怪骗了,靠得那么近,会中毒的。”
      遗憾的是,涅扎还没到能听懂苗式汉话的地步,离间计失效,反而给了他抢先手的机会。涅扎手中长刀横亘,赤红刀身在月下旋转出一片血海,带起的罡风动摇她下盘,但她只轻轻后翻,就攀上身旁的藤蔓,避开了涅扎大开大合的攻击。再一错身,蹬了一脚石壁,借力在半空中翻滚,挥舞着弯刀,内劲外放,逸出一片幽绿的蜃气,直朝涅扎头顶刺下!
      涅扎举刀在头顶硬生生扛住这一击,连手臂都震得发麻,好在占堆及时啄向女人的眼睛,她迫于自保后仰,令涅扎就地翻滚,躲开弯刀顺势的刺划。
      这么一交手,涅扎就意识到了他跟女人在功力上的差距,这样单打独斗,要不了多久就会落败。
      但他这场打斗并非意在分出胜负,而是为了给蓝映拖延时间。
      他吹了声口哨,占堆便心领神会地将她朝那堆雄黄边引,涅扎长刀一扫,扬起一地粉尘,趁着她扬起袖子遮挡粉末攻击占堆时,涅扎将刀深插入地面,饮沧海的血红光芒将脚下一片红土映得愈发奇诡,女人未见过神刀的招式,猛地满目血光,怒道:“原来你跟他是一路妖物,怪不得这么护着!”
      涅扎懒得去听女人别扭的中原话,但占堆却不知怎的就听懂了这一句,本已准备飞回涅扎身边,又旋身猛啄女人的脸和袖子,直将她衣服扯出几个破洞。
      占堆,在藏语里是降妖除魔的战神才配得上的形容词,但这几日它一直被个蛇妖欺负得缩头缩脑,还不了一点手不说,涅扎又不明白它的意思,别提多憋屈了,如今竟被误以为是妖魔,占堆简直气得要翻天,炸了一身毛。
      女人被激得怒火上涌,也发现涅扎和占堆配合着一直在拖延时间,她观察出了占堆的飞行轨迹,猛然出手抓住它的翅膀就朝石壁掷去,脚下不停,持刀直向涅扎刺去。
      涅扎肩上多了一道刺痕,他收刀后撤进雄黄粉堆中,想故技重施,女人却不会再吃同样的亏,步法迷诡,几步绕到他身后,将他的皮衣又划开一道大口子。
      占堆被一块柔韧又凉丝丝的“绸缎”接住了,虽摔得晕头转向,却没有大碍,抬头才看清是条色泽艳丽的蛇尾。
      蓝映正吸食着拳头大的骨殖中一点黄白的脑髓,随着他的进食,那条蛇尾愈加鲜艳和柔韧,鳞片上的光泽尤甚,在月光下泛出流转的蓝绿色和暗金,几乎称得上璀璨。
      啃食的声音消失了。
      女人直觉不对,连嵌进涅扎腰间蹀躞的弯刀都来不及收回,立刻侧翻,还是被削掉长袍的半块下摆,露出的腿上多了一道红印,又迅速发紫肿胀。
      涅扎背上的伤口方才来不及处理,血浸湿了整个后背,见蓝映的加入瞬间扭转战势,他才稍微放松,腾出手往背上胡乱倒了些药粉。
      蓝映没说话,他嘴里还嚼着东西,是颅中半块被软化的蝶骨,像麻糖一样黏在牙上,半天咽不下去。
      ——说到底,他到底吃的什么,恢复得这么快?
      女人这才看清蛇尾的主人究竟是谁,但她根本没认出蓝映的新脸:“我竟然找错了人,是蓝央,而不是蓝映!”
      “你没找错,还要多亏你,我才能知道自己的身世,蜕第一层皮。”
      蓝映咽下最后一点骨头,蛇尾令他的速度更快了。说话间,涅扎只见一道残影掠过身边,抽走卡在他腰带上的弯刀,刺进那女人胸膛。
      “看在你杀了我娘,还有那么多同族的份上,一刀毙命算便宜你了。”

      “还好有你在。”蓝映摇摇晃晃地扭着那条蛇尾,很明显,他一点也不适应这种走路方式。勉强游到涅扎背后给他点穴止血,就靠在他没受伤的那边肩膀,一点也不愿意再起来自己走路。
      “你抱我回去好不好啊,涅哥儿?”
      涅扎的手臂蹭到他赤裸的腰身,再往下就是滑腻的鳞鳞蛇皮,这感觉有点过于猎奇刺激。方才激战的兴奋劲还没过,现下,他就有点喝酒上头的醺然。
      “……你不能变回腿自己走吗?”
      “那把你裤子借我穿。”
      “……可你总要学会用这条尾巴走路的。”
      “涅哥儿。”蓝映的一双变色的眼睛盯着他,澄黄中间一道针样,“其实,蛇是有发情期的。”
      “……?”涅扎觉得,如果不是蓝映又在骗他,就是他听不懂藏语了。
      “咱们再不走,我可能就要发情了。”蓝映的眼仁更细了,他抓着涅扎的手臂,细长的蛇尾末端顺着被弯刀划破的裤缝往上走,凉丝丝的,令涅扎浑身一激灵,赶忙把裤管中的蛇尾拽出来,抱起他上身:“这就回去!”

      “你说蜕皮,那现在的身体是……”
      “看不出来吗?”蓝映换好了衣服,边给涅扎上药,边解释,“妖怪变的呗,遇到雄黄还会变回去,那天刚蜕皮,太疼了,怎么从洞里出来的都不知道,也是这样,我才知道她为什么用我阿娘重病的消息诱我回来。”
      “从小没见过我爹,原来他是妖怪。”蓝映不无感慨道,“哎,可惜我娘到死也没见到我娶媳妇。”
      涅扎沉默,这种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才好,只是揽住蓝映,拍拍他的脊背。
      “涅哥儿,我挺喜欢你的,跟我在一块儿好不好?”蓝映就顺势凑上他耳边,轻飘飘说了一句,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涅扎还在满脑子想怎么安慰他,闻言只当是兄弟结交。他考虑到此事后正逢蓝映族中一团乱麻,依他的性格,之前那句要做族长,恐怕不是空话。
      如果蓝映要作为一番,他想留下来帮忙:“好啊。”
      “你可听清楚了,我说的是这种喜欢。”蓝映明明变回了双腿,此时揽着涅扎往他身上蹭,竟然有点习惯了蛇尾的意思,扭腰顺着往上攀,探出舌尖舔了舔涅扎的胡茬。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颊侧,涅扎回神,脸色一下就红了。
      “你……我考虑考虑!”他猛地起身,跑出屋外了。
      蓝映收拾完药盒,喝杯凉茶压制了体内的热度,乐呵呵地出门,循着涅扎的气味,远远跟到林中溪旁。涅扎正挽着裤脚跟占堆一起抓鱼,溪边竹篓中有半筐,看起来冷静了不少。
      蓝映在岸边朝他喊:“涅哥儿,我想洗澡,你上来给我看着衣服好不好?”
      “等我再抓几条。”
      “你不让我洗,待会儿我就发情了。”
      以涅扎的经验,蓝映说两遍的话,一般都是假的,他就懒得理他,心里头乱麻麻的,还在纠缠那句“喜欢”。
      身后忽然传来脱衣服摘银饰的叮当声。
      他想起来转身察看的时候,蓝映已经摇晃着蛇尾缠住他的腿,手臂按在他的臂膀上,呼吸的热度灼人,皮肤滚烫。
      他从背后贴着他耳朵说:“信我,真的发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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