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寻归途

　　宇宙7第十章

　　李/明夜此刻很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误/传成了绝地武士，若是她知道，她必然会澄清——首先她并非绝地武士，不必遵守绝地教/条，更加不会因为一件事是正义的、符合共/和国利益的，就免/费帮忙或是主动打折；其次，绝大部分绝地武士可做不到她能做到的事，所以她的要价不仅相当合理，甚至还应该加钱。

　　李/明夜其实并没有隐藏自己原力修行者身份的意思。这身份是一块敲门砖，或许可以为她敲开绝地或是西斯的大门。

　　“野生”原力修行者其实并不像世人想象的那般罕见。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当初若是阿纳金·天/行者并未被绝地教团所接纳，难道绝地教团会杀了他么？多半是打发他点路费送他回塔图因拉倒。除此之外，绝地武士是僧侣，成为绝地武士是必须要出家的，若是绝地教团发现一名具备原力亲和体质的婴儿，但婴儿父母舍不得孩子，绝地教团作为正经且形象正面的跨星域超大型宗/教组/织，也不大可能下手去抢。更遑论还有不少具备原力亲和体质的婴儿压根就出生于绝地教团势力范围之外，无法被教团发现，原力作为他们的血脉力量，却不会因为绝地教团的忽视而消失。故而这世上其实有大量的“野生”原力修行者，这一点完全可以解释李/明夜的力量由来——只不过那些“野生”原力修行者缺乏系统性训练和引导，基本不可能达到李/明夜的水平罢了。

　　当然了，暴/露原力修行者身份也意味着一定的危险，毕竟李/明夜完全不像光/明原力的信/徒，甚至连装都装不像：她点了不少黑/暗原力系能力。若是绝地教团认为她强得过分，肯定是个西斯武士，那她大概也就完蛋了。然而这世上风险与收益从来都是并存，李/明夜从来不会因噎废食。

　　值得一提的是，命运团队倒是真的颇有兴趣地讨论过绝地武士们的武力值，同为原力修行者，她难免被拿来做比较。根据资料，大家得出结论，除非是肯诺比或是尤达这样修行高深的顶尖绝地武士，其他绝地武士应该是干不掉她的，但哪怕是一个还未脱离学徒阶层的新生代绝地，都有约等于无但确实存在的可能杀死她——若是比拼近身作战的话。

　　会出现如此荒诞的结果，很大一个原因是李/明夜存在“近身作战水平相当一般”这一短板，只要在绝地教团待过两三年的学徒，近战水平都能超过她。其实在李/明夜看来，光剑在星际时代的实际作用并不很大，可惜所有宗/教都崇尚传统，绝地教团又恰好是一个多元文化背景下的强/势宗/教，必须更加倍地崇尚传统以维持信/仰的纯净。光剑的使用正是绝地信/仰中至关重要的传统之一，因此那些可怜的小学徒便只能将原力赋予他们的敏锐思维、超强感知以及对世间万物之深彻洞察力花费在一门浪费时间且不合时宜的科目之中……当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她在被指出连学徒都打不过这一事实之后萌发的怨念，因此也没人搭理她。

　　其实这样比较对于李/明夜而言是非常不公平的。如果不刻意限/制战斗方式，李/明夜的实际战力应该是跟普通绝地大师一个档次，但若是放开了做生死之斗，能杀掉她的恐怕也就是绝地教团顶端那十几二十个人，至于面对余下万/人，她通通立于不败之地。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除去原力修行者这一身份之外还是一个空间法/师，她会幻影移形。

　　实际上原力是一项包罗万象的能力，在李/明夜看来，终极的原力大致相当于神/学概念上的“第一因”，故而其中必然有涉及空间方面的能力表现形式（即技能）。只不过这宇宙似乎与九界宇宙规则不同，在时空规则方面颇为简单、坚/硬和顽固，以至于世人必须在探索的道路上走出很远，才能对其加以运用。除了那十几二十个高居绝地圣殿顶端的六边形怪物，哪个绝地能在空间魔法方面胜过她？当然，那些六边形怪物也未必需要像她一样钻研空间魔法，比如原力修为精深如云杜尤达，完全可以料敌在先，抢先一步使用原力断绝她与意欲穿梭之空间的联/系，她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掉，便只能等死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本宇宙科技如此发达，超远距离航行方式却是加速加速再加速，简单粗/暴的同时也相当之浪费。如果这宇宙是《星际迷航》，曲速引擎恐怕都更新到100代了……

　　总而言之，空间魔法被角斗/士称为“最强辅助魔法”不是没有道理的，若是团队中有一个对空间魔法颇有研究的精神系角斗/士，那么大家都能省许多事。对于生活在物质世界的智慧生物而言，这类魔法完全脱离生活，难以理解，门槛极高，既难学又难精，却收益极大，能创造一万种利好可能。

　　就比如当下，如果没有李/明夜，哪怕陈英华与文森特再强，都只能老老实实地泅渡红海，迎难直上；又或是他们会要求军政/府进攻海岛，以作掩护，但李/明夜的加入省去了这一部分麻烦。现在他们已经在岛上了，直接越过地雷、重炮、机/枪与战机，出现在一堵破败潦倒的墙壁之后。

　　根据卫星图推断，这墙壁曾是岛上某栋楼的一部分。海风掀翻了楼顶，暴雨击穿了楼层板，大楼饱经摧/残，形销骨立。罗伊斯的堡垒——又或是老邓肯的地库入口，正隐藏在这具骨架里。此时此刻，这里荒无人烟，黑/暗寒冷，飘摇如同芦苇的蓬草在断壁残垣间生长。空中有战机掠过，发出尖锐的凶/恶啸叫，像寻弋的秃鹫。

　　实际上，地库的入口肯定不会只有正门一个，比如通风系统，比如浪能发电系统，这二类设施肯定会存在管道，也能勉强算成“入口”，只不过这些入口的规格肯定不适合人员潜入。对于这一难点，命运团队有自己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天空中呼啸而过的战机。

　　罗伊斯仓皇出/逃，身边实在是没有多少人的，但他如今的阵势颇大，这意味着他非常依赖自动化作战。他没有那么多人可以分配给地面，天空却不然，这些战斗机中的每一架里都是有人的，有人则意味着需要换班轮防。军政/府围了这里这么多天，打是没能打得下手，各类数据却是收集了一箩筐，飞行员轮防时间自然也在其中。根据军政/府提/供的数据，下一次飞行员轮防应在半小时到四十分钟之后，三人选择此时上岛，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37分钟后，几架战斗机在机场降落，飞行员们刚刚走下飞机，其中一人忽然觉得腰间一凉，似有似无，轻轻掠过……然而这里的海风本就酷烈如刀，这飞行员固然感知远超常人，却也没有察觉出这一丝半点的异样，更加不可能察觉这异样背后的意义。他耸耸肩，随其他人一起走进大楼深处。

　　又过17分钟，陈英华的声音在团队频道里响起，“过来吧，”她说道，“门给你们开了。”

　　“路上有红/外探测仪耶。”文森特抱怨道。这些地面设施乃是临时搭就，虽然做过一些隐藏措施，却依然在他的战术终端上清楚明白地显示了出来，

　　“我知道，所以我在主控/制室。”陈英华说道。她的语气很平淡，因为这是她的正常水平。当人能轻而易举做到某件事时，这个人便不会以此夸耀。

　　“厉害。”李/明夜应的也颇为敷衍，“罗伊斯和欧曼呢？”她更关心这个。

　　“罗伊斯恰好也在，所以他已经死了。”陈英华告诉二人，“我能看见欧曼，还有钢铁凯恩……嗯？这家伙正在往主控室走，这么不凑巧。”她啧了一声，“哎呀我/操，这下肯定要被发现了。他们都不睡觉的吗？”

　　二人一听便加快脚步，迅速往入口赶去。“别人也就罢了，钢铁凯恩……你觉得这家伙需要睡觉？我觉得他连尿都不用撒。”文森特一边跑动，一边在团队频道里说道，“看来方案A派不上用场了？”他们原打算静悄悄地来，也静悄悄地走，至少陈英华是这样打算的。

　　二人敏捷属性都不低，行动起来迅速轻/盈，像乘着夜风的豹子一样，短短几句话功夫，他们便已经来到地库入口。那是一处向下的斜坡，尽头是一扇明亮的钢铁大门，几名形如未装设有生物体外观之T-800的战斗机器人正站在门旁嘀嘀咕咕。它们手持爆能冲/锋/枪，样子很蠢，似乎对大门的敞开颇感疑惑。见到二人之后，它们反应很快，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举起手中的枪——

　　电光火石之间，李/明夜抢先动手了。她沿斜坡疾冲而下，抬手就是一记“原力·冲撞”拍了出去，另一只手中电光凝聚，俨然已经开始吟唱“原力·闪电”。

　　刹那之间，风声呼啸，仿佛有一堵看不见的高墙轰然而过，拍在那几具战斗机器人身上。若这真是一堵厚墙，这些钢筋铁骨、重逾千斤的战争怪物或许能够淡然以对，可是面对“原力·冲撞”，它们却无法做到游刃有余。只听几声脆烈的爆响，最先一名战斗机器人的爆能冲/锋/枪顷刻碎裂，双臂与胸口处的合金骨骼亦为之弯曲折断。这时它的吨位发挥了作用，使得它不至于直接被撞飞出去，只是噔噔噔后退跌倒，摔到它身后的同类身上。

　　眨眼间，这几只战斗机器人就如保龄球瓶一样往后滑开，七零/八落，倒了一地。几条粒子束仓促射/出，准头自然可悲得很，通通击中天花板，熔出一个个小坑。文森特冲上去一拳一个，拳头穿透钢铁，捣入它们胸口，扯出一堆管线。

　　“那就执行方案B。你去找凯特，摧毁这座岛的指挥战斗系统，我去找欧曼，顺便解决我们的交通工具。”李/明夜说道。她打量着眼前宽敞明亮、气势非凡的甬道，以及甬道两侧十余扇极具科技感的厚重大门。此时她仍不知道/门后是什么，更加不知道任务目标在何处。这里的设施通通经过良好的防探测处理，战术终端只能大体扫描出一个个大小不一、漆黑的方块状房间……不过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凯特，接入他们的控/制系统，把权限共享给我们。”

　　“真的要坐飞机回去？”文森特在团队频道发问。他疾步赶向甬道尽头，他并不知道总控室在哪里，不过陈英华在哪里，他还是知道的。

　　李/明夜仍留在原地，“如非必要，我不喜欢在土著面前暴/露超出本宇宙认知的能力，这能减少许多麻烦。”她说道。又是几个战斗机器人转过拐角，还未来得及举枪射击，汹涌澎湃的蓝白色闪电就像海啸一样淹没了它们。

　　“俩模拟考都没过的货，还搁这儿提飞机呢？”陈英华嘲讽了一句，“你俩的飞机我可不敢坐啊，一会儿激光炮打得跟渔网似的，回头又给我整坠机了，你俩也就罢了，我和客户冤不冤呐……我就寻思要不这样，咱来了就别急走了？”

　　李/明夜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略一思考，爽/快说道：“可以啊，你说了算。”

　　.

　　甬道很长，可见这“军火库”的占地面积，从中隐隐可以窥见昔年老邓肯身为行星主/宰者的宏伟气魄。然而过于广阔的面积也拉长了应急反应时间，尤其是当事/件如此之突兀，且“军火库”中严重人手不足的时候。这一路上，文森特听见甬道两侧传来嘈杂，来自于战斗机器人与战士，以及他们匆忙装配上的护甲与武/器。他粗略估计，数量至少上百，这意味着上百只能够对他造成伤害的爆能冲/锋/枪，或许还有其它。文森特长于攻击，而非防御，当然前提是他没有使用战术终端的聚能护盾以作抵御。

　　他们有科技充作武/装，他也有，他们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对付谁，但他知道。他们或许可以让他流/血，而他一定会让他们丢命，不过这有何意义？屠戮杂兵并不会给他带来乐趣。赶在事情变得繁琐之前，文森特跨过甬道，转过拐角……

　　一道炽/热的光华迎面袭来。

　　嘭的一声巨响，热浪滚滚，冲击扩散，一个人影倒飞出去，将厚实坚/硬的墙壁砸出坑洞。那以激光炮作为手臂的钢铁怪物放下炮管，对身边人说：“去确认一下邓肯的情况。”

　　“遵命。”这人领命离开。

　　钢铁凯恩正欲转身去往主控室，忽然感觉到不对劲——激光炮的攻击说白了不过是一截强光，用强光来打人，怎会有如此声势？顶多“滋”一声而已。当然方才的情景他也很熟悉，每当他的激光炮攻击落在偏导护盾上时，类似情景便会出现。

　　钢铁凯恩可谓是身经百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再度抬起手臂——他的左臂并不只有激光炮一样武/器，还装设有比较传统的大口径步/枪，子弹是□□，这种发射实体弹/药的武/器在应对拥有护盾的近距离敌人时拥有更好的表现。顷刻之间，子弹若暴风骤雨般倾泻而出，精准地送进墙壁上的坑洞里。那坑洞就如深渊一样，沉默地吞没一切攻击，然后……放射/出光芒来。

　　一个人从坑洞中走出。他穿一身骚包的灰黄/色战壕风衣，衬衫领口大开，敞露/出健壮的古铜色胸肌，脖子上挂着一条皮质项链，链坠是一颗长得过头的狼牙。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又抬手梳了梳头发，深灰色的狭长眼眸盯住钢铁凯恩，眼中流露/出饶有兴致的冷酷神情，像是注视一只爬到他军靴上的蚂蚁。“可惜我没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杀你。”他面带笑容，“有两个女人在等我，其中一个已经很不耐烦了。真遗憾，是不是？”他就像太阳一样发光，所有子弹都在光芒里融化。

　　凯恩停下射击。对方的防御措施实在是令他太惊讶了，惊讶到甚至觉不出恐惧。“见鬼，你他/妈/的是什么？”他喃喃骂道，手上却片刻不停，打出一蓬惨亮的高压电流，那电流好似狂蛇，张牙舞爪地扑向对面的敌人。与此同时，他肩后的微型导弹发射器也抬升上来，瞳孔中准心迅速收放，开始瞄准锁定——

　　下一刻，那古怪而又恐怖的敌人就不见了。

　　凯恩听见身后传来尖/叫，“凯恩先生！”这个尖/叫的家伙是凯恩的手下，他一边冲向凯恩，一边大叫着搂住扳机，爆能射线倾泻而出，追着一道豹子般矫捷的身影不断开火。那身影的行动诡谲迅速，躲避冲/突间迅捷得难以置信，诡异得超脱常理——说真的，人类怎么可能单凭肉/体凡胎就在墙壁上跑步呢？然而这荒诞离奇的场景居然真的发生了。狂/暴的粒子束几乎交织成网，却始终追赶不上，就像凡人永远追不上一缕风。

　　凯恩在心中暗骂一声废物，倘若开/枪的是他，至少能保证三成的命中率。对方在躲避爆能机/枪的攻击，而非如刚才一样面不改色地扛下，这让他获得了灵感。他粗/暴地夺过那挺沉重的机/枪，单手拎起，搂火射击，“你来这里干什么？”他大声吼道。

　　“——邓肯，邓肯不见了！”他的手下大喊道，“我们的阵地失去控/制，一炮轰了我们自己的飞机——”

　　“你说什么？！”凯恩悚然而惊。

　　在得知主控室遭人入侵之后，凯恩第一时间下令封/锁通讯，除了预留给己方的频道之外，其它所有频道通通屏/蔽，就是为了防止敌人得知己方大营骚/乱的消息。说句老实话，他不怎么在乎邓肯，反正只要能解决营地里的骚/乱，邓肯的死活还不是他一句话？只要有得拖延，总归有一线生机——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帮混入大营的人竟然玩儿这么大，使用这种方式来传讯！

　　这一炮打出去，军政/府的人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知道他们的主控室已经失守，必然会出动接应，接下来则是大军压境，十死无生。凯恩心中念头疾闪，他已经开始考虑跑路了……他有一架从共/和国弄来的间谍飞船，装设有罕见且昂贵的隐/形力场，骗过外头那些自/由星域土包子不成问题。若非有客户提/供的这条退路，他如何能哄得罗伊斯这个软骨头听他安排？只可惜那可怜的白/痴再也用不上它了。

　　手下犹然不知自家老大心中打算，兀自念道：“放心，凯恩先生，那一炮没打中……”忽然间，他瞳孔骤然收缩，“小心！”

　　——已经迟了。

　　——任何人，当他的对手是文森特时，他都万万不能走神，哪怕仅仅是千分之一秒。在这个男人面前战斗，需要全神贯注，不论后者是否漫不经心。

　　——文森特方才没出手，是因为他就跟凯恩一样，正在聆听那小兵的汇报。而今那小兵已经说完了。

　　不过是一刹那的功夫，凯恩眼中闪过一片血红，像红海的潮汐，铺天盖地袭来。恍惚间，似有一声凄厉的兽嚎响起，凄厉……却凶猛，充满嗜血意味的冷酷声音，像是科洛桑博物馆影像记录中早已灭绝的狼。听过狼嚎的人都死了，凯恩脑海中忽然掠过这个念头。

　　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低下头，赫然发现自己胸口反应炉位置插着一把血色的刀。对方是如何穿过火力网的？况且他的护甲坚逾钢铁。他感到不可置信，“这不可能——”

　　他听到一声轻笑。持刀的手微一转动，血刀当即一搅，将一切念头搅成虚无。

　　.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得就犹如顺水推舟般顺畅。当军政/府登陆孤岛时，这顽强抗争了数日的岛屿没有再作出任何抵/抗。

　　既然首/恶已诛，欧曼承诺会饶余下人一命，反叛者愿意相信他的承诺，而军政/府也愿意遵守。“争端已经结束，无谓的鲜血不应再流。”这个年轻人用疲倦而隐含悲悯的语气向双方通告了这个消息。这话听起来过于软弱，完全不像出自一名军阀老大之口，不过李/明夜能清晰地感觉到，对面——那些曾经背叛他，后来又营救他的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真是松太早了，李/明夜站在欧曼身后听他说话，不易察觉地撇撇嘴。老邓肯一代枭雄，打下偌大江山，临了了却选择欧曼·邓肯接/班，当然不可能因为这儿子是个圣父。她不由颇有闲心地思考，若是再过五年，外头飞船上那些军政/府将领，究竟还有几人能够活着？

　　真刀真枪咄咄逼人的拼杀即将过时，接下来是心机深沉、善于装腔作势之阴/谋家的时代，李/明夜相信旭日工业肯定会更喜欢小邓肯的统/治风格，不过他们想必也会感到更加的头痛，这二者并不矛盾。她对这些未来略感好奇，却并不真正关心。

　　目前李/明夜只关心两件事：第一，欧曼·邓肯与戴维·诺克斯何时兑现他们关于佣兵团的承诺；第二，曾属于钢铁凯恩、后由欧曼爽/快转赠李/明夜的那艘空天间谍飞船。这飞船虽然名义上能带出本宇宙，然而其个头对于角斗/士们的储物空间而言着实是太大了，头尾二十来米左右，换而言之，这艘昂贵的飞船只能是一次性用/品……不过李/明夜仍然是很开心的。

　　“我一直想要一辆车。我父亲曾经承诺我，在我拿到驾照之后赠我一辆车，漆成任何我喜欢的颜色。我还同他打了赌，我告诉他我会坚持一直自己开车，他不相信，认为我最多坚持两个月，我哥/哥对我更有信心，他赌三个月。”李/明夜告诉陈英华，“不是飞/天扫帚，不是马车，不是夜骐、天马或者克鲁格，也不是轿子，而是一辆完全由我做主的车。”彼时的她年仅16岁，对世界充满期待，迫不及待想踏进未来。

　　“好吧。”陈英华抬头打量那间谍飞船，“你现在喜欢什么颜色？我们明天去找家工厂漆一下。”

　　“这样有可能会破/坏隐/形功能，还是算了。”李/明夜笑了一下，“况且……事实证明我不是一个很好的驾驶员，第一次开车就撞了人……”她耸耸肩，“而且车还爆/炸了。”

　　陈英华顿时囧到：“晦不晦气啊说这个。”

　　“还是我来开船吧。”文森特听到这里忍不住了，“我驾照都拿十几年了，一次车祸都没出过……”他顿了顿，“就是吃过几张超速罚单。”

　　李/明夜莞尔一笑，取出控/制器摁动按钮，飞船的舷梯徐徐降下，恭敬地迎接它的新任主人。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饶有兴味地开口：“你们知道吗？在我问邓肯要这艘船时，他告诉我这不是他的船——这船就好像某天夜里突然长出来的一样。”

　　“他什么意思，这飞船不是原来就有，而是有人送来？”文森特发出一声嗤笑，“连手下都管不住，这男人真是可悲。他跟你说这个干嘛？”

　　“他希望我在结束与旭日工业的委托之后能够为他工作。”李/明夜笑道。她登上舷梯，颇为好奇地打量飞船内部，“我拒绝了他的好意，间谍头/子我已经当够了，不论上司是部/长还是……唔，星球长？星域长？有没有更恰当的说法呢？他对此表示了理解，不过他仍然希望我能作为救命恩/人出席他父亲的葬礼，出于对一名刚刚丧父之人的同情——”

　　陈英华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她下意识打量一眼四周。没见别人啊，忽悠谁呢？

　　“——好吧，他告诉我斯塔达夫卡奥斯的秩序还需要整顿，雇/佣佣兵团、修理运输舰也需要时间。”李/明夜叹了口气。诚然这话确实有那么点儿意味深长，但同时也是客观事实，因此她在权衡之后选择了接受——反正距离葬礼也没几天了。她说：“总之，我们约定等葬礼结束后完结这桩生意。”

　　“你可以把欧文的联/系方式给他。”陈英华提出建议。

　　“我早就这样做了。自/由星域是一大片不可忽视的增量，只是环境太过混乱，各种山头一天一换，又对外界（不论是共/和国还是独/立联/邦）缺乏信任，共/和国那边一直没有非常好的渠道能够介入。这种地方，这种机会，在银河系里委实不多，谁先下手，这里就是谁的。欧文很高兴有机会能插手这块市场，而我……”李/明夜撇撇嘴，“我很高兴没有当面告诉他这个消息，我有点怕他会吻我。”

　　陈英华听到一半就有些语塞，她的原意是让己方作为欧曼的中间人，委托新希望公会派人来接手这个摊子，从而使得己方能够轻/松脱身。当然李/明夜说的似乎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又有些不太一样……

　　任何时候都要认清自身的价值，陈英华想起李/明夜曾经说过，那时是在卡洛城，她们在壁炉旁看书闲谈。若是换个角度，世界会大不一样。陈英华只当她是随口一说，自己便也顺便一听，却不料此刻竟能真正体会到这些话的威力。

　　李/明夜很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又给这位还不太熟悉的下属上了一课。她走进驾驶室，颇为好奇地四下打量，口/中犹自碎碎念：“……我不太想介入这个星域的争端，在我的规划之中，我们的未来在共/和国。这个飞船我学过的！”她兴冲冲地坐上驾驶座，开始寻找数据线插口，“地图，地图呢？莫戈（斯塔达夫卡奥斯的首府）怎么走？”

　　“走开吧你。”文森特抓/住她的后领，单手将她从驾驶座上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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