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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与鬼差(二)
这是第一次余一彬与甄朝曦并肩走在人世间的阳关道上。普通人看不见鬼魂,然而在开了阴阳眼的余一彬眼中,甄朝曦除了穿着打扮复古端庄了些外,着实与常人无异。
为避免路人见他自言自语,当他是疯子,余一彬拿起耳机塞进一只耳朵,装模作样地握着收音口,小声问道:“我们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去找那凶手?”
“他住在老式小区,除了小区出入口,以及停车场之类的特殊定点装有摄像抬头外,普通楼层没有监控。我的磁场可以干扰那些电子设备。”
“哟,老鬼你很与时具进嘛。”余一彬刚抬起胳膊,习惯性地想要和身旁人勾肩搭背。手肘落了个空,他往旁踉跄一步,才想起“人鬼殊途”这四个字来。
“我看了不少电视剧,捉鬼的。”甄朝曦虽可用飘的,但他依旧维持着做人时的模样,步伐迈得格外稳当。见余一彬一副“天哪,原来你也怕被捉,我还以为你早就生死度外了呢”的痴呆表情,微微一笑道,“珍珍有段时间怕我被捉走,很喜欢研究灵异电视剧。”
下了地铁,再步行大约二十分钟,他们便找到了目的地小区:静花苑。
入口处是一道刷卡可进的安全门,旁边的保安室里有一老一少两师傅吞云吐雾。
余一彬和甄朝曦对了个眼色,立马心领神会。
他此时穿着运动,远看就像是个刚上大学的小年轻。他将棒球帽往下拽了拽,余光瞥见甄朝曦已穿过保安室窗口。
正当那鬼魂用鬼力竖起一道屏障遮住视线里头人向外望的视线的时候,余一彬手撑安全门旁平台侧身一跃,腾起大半人高,绰绰有余地飞过闸口,只是落地不够踏实,往前冲了几步,撞到前头的一根立柱,发出砰的一声。
这时,拐角处刚好窜出一条被主人牵着的大型犬,被余一彬这一惊一乍激起了斗志,对着余一彬一阵狂吠,主人拉都拉不住。
余一彬掏了掏耳朵也不慌,就在那脱了缰的狗即将扑到他身上之时,他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朝恶狗挥了挥。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狼犬顿时歇了声。
常人看来是手帕,甄朝曦却勾了勾嘴角,他可看得清晰,这手帕是余一彬一早就用黄符变成的。想必他已在入口之前就算到了之后会发生的种种可能。
果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甄朝曦叹了口气,以前就曾有耳闻道|士与鬼结主从契约,鬼魂助人施法,人助鬼修道。然,时间推移至今,道|士早已神隐的隐,身灭的灭,技法得不到传承,驱鬼一派日薄西山。如若余一彬有心修习,甄朝曦恐还有一线生机。只不过……一切大抵都是天意。
靠着甄朝曦这外挂,一路下来,所有的摄像头中都没有显示出余一彬的人影子。余一彬一路通畅无阻,避也不避。老式居民楼没有安保也没有电子密码门。
余一彬不费吹灰之力地变出个小纸片人。那小人小脚一迈,跳到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扒着锁头看了看,转眼又变成了一把配套的钥匙,钻进锁眼里。随着“喀拉拉”的响声,余一彬推门而入。
凶手居于303室,朝北又靠山,面前阳气被高楼所挡,乃不祥,阴势尤以日落之后激增。同极相养,此处风水不利于寻常阳间人,而于这踏在阴阳之界上的余一彬而言,正是最如鱼得水不过了。
余一彬停下脚步,侧身让甄朝曦先行进屋,检测屋内情况。
“里面无人无兽,可进。”甄朝曦不用语言便通过心灵电波传送到余一彬大脑里。
门外的余一彬拿了一根凭空滴水的毛笔,在那家大门上信手画了一只大眼睛,末了他竖两只手指点在眼睛中央,待他收回手时,那双大眼珠子浮出纸面,眼白处充满了血丝,眼睛不停转动,巡视周遭。
黄昏时分还未及下班高峰,市中心的一座高档写字楼里走出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只是他神情恍惚,面色发青,把路走得东倒西歪、一步三摇,如此与众不同,周遭路人却似是都未加留意这犹如喝醉了般的男人。男人西装前胸上贴着个姓名牌:周诚。
周诚曾做过段时间自由职业,帮人代笔做枪|手,开网店,代练游戏号。后来靠着网络上认识的狐朋狗友捞了份4S店的销售工作。做得好好的,也升格成了销售主管了,可最近这几天是中了什么邪?
先是妻子收到了自己与老板女儿出轨的录像,证据在手,妻子以此为要挟,不但夺取了孩子的抚养权,还将他名下的一套一千多万的房给拿走了。
这就罢了,他离婚后孑然一身,无妻无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外逍遥快活也别有一番滋味。某个轮休日的早晨从温柔乡里钻出来,他刚想猴急地在与那美人儿你侬我侬一番,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在耳边大作起来。
电话那头的小销售只敢畏畏缩缩,语义不详地说着什么大事不好,车毁了。等他横眉怒目,盛气凌然地冲到店里,不过须臾,便如坠冰窟,胆颤魂惊,整个人都像是脱了老虎皮的蠢驴。眼前的景象,真是荒谬至极!这哪是只有车毁了,恐怕连他这个人也得毁了。
偌大一个4S店,每部车上都用红色油漆写了这几个大字“周诚是杀人犯”,触目惊心,诡异非常。
报了警,只是这案子查来查去,到头来一无所获,竟成了悬案。
从店内到店外路口,这么多个好端端的监控摄像头全在一夕之间被重物砸坏,复原录像后,一到关键时刻就滋啦滋啦地播放雪花屏。整个犯罪现场没留下任何作案者遗留下的可疑痕迹,连大门都保持着从内上锁的样子。
除非是鬼魂作怪,不然还真想不出能有谁有本事造出这么个密室来。
此刻周诚只觉得浑身乏力,双腿如踩在棉花之上。意识逐渐模糊,一时间眼前只看得到一排艳红如血的大字。
周诚是杀人犯。
不是的,他不是。
不是的。
不。
不。他是杀了人。
杀了谁?
我杀了……
神志朦胧之间,他迷迷瞪瞪地环顾四周,原来自己竟已到了家中?一切都如梦中,他所幸躺倒在床上准备入睡。忽而耳边传来一个男声,由远及近,直到那犹如野兽喷鼻低吼的喘息刺到他的脸上,他才猛地睁开眼、跳起来。
“你是杀人犯。你杀了谁呢?告诉我,你杀了谁?”
窗外头的亮光照进室内,尚且不算伸手不见五指。只是这光线的映照下,周诚身旁并无一人。他转身想要打开窗前灯,按钮开开关关,平日里像个小太阳般的黄光灯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是谁?你在哪里?”周诚赤着脚想去打开卧房的大灯,不亮;又去开客厅的灯,也不亮。他哆嗦着手,把房间所有的灯都开了一遍,只是那些灯都像是哑炮了般,一溜儿地毫无动静。
“我是谁?呵呵,呵呵,你除了杀死了我,你还害死过谁?”这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在脑后。
周诚脑中灵光一现,像是想起了什么,倏地转过头。一抹黑影从他眼前划过,等他要去伸手抓住那影子时,侧旁突然飞出一上钩拳,直击他的下颚骨,威力之大,瞬间将他甩出几米远。
周诚顿时只觉天旋地转,耳鸣眼黑,脑袋瓜儿被这飞来横祸冲撞得像是咯嘣脆的花生米一般,似是要裂开了。
他倒在地上,很快陷入了黑暗之中。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待他意识回笼,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适才发现眼前被紧紧缠着一层针脚密不透光的黑布。双手被绑到身后,双腿被绳索铁链牢牢缠住。自己就像一具被五花大绑的木乃伊,毫无还手之力地躺在绑架犯的砧板上为人鱼肉。
他嘴上贴着胶布只能呜呜地叫唤,请求松绑。绑架犯才不如他愿,自顾自地说起来:“逍遥法外了这么几个月,过的可好?杀了人的感觉,爽不爽?”
周诚眼不能示物,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弹,这时候触觉便变得很是敏锐。
“你说你要是不去自首,我是先把你的肚子给剖开,让里头的肠子缓缓流出来好,还是直接让你做个太||监?”
那男人把一番阴狠的话说得慢条斯理,平板无波,却更叫人心惊肉跳。周诚只觉什么尖利的物体切开他的脸颊,划过他的脖子,鲜血顺着刀口淌下,那人又拿了酒精为他按压刀口,痛的他想要躲开却无法。
等这绑架犯玩够了,才撕开贴在周诚嘴上的胶布。
周诚得了机会,连忙开口道:“赵凡?你是赵凡吗?你怎么…怎么还没…”他一口气还没理顺,心头又慌又急,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得涕泗横流,好不恶心。
“你要说,我怎么还没死吗?”
赵凡拍拍周诚的脸,轻轻一笑。
“我死了啊,被你杀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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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最近好冷清,抱住冷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