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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
chapter one
我匆忙地行走着,旁边跟着我的同伴。
只是漫无目的地前行,我是只迷途的乌鸦,找不到我的归途。 夜晚是岑寂的,天空好像泼墨一般呈现出浓重的颜色,没有月亮,连一颗星星也没有。
又或者我的眼睛看不到——我似乎是后知后觉地发现——它们已经到了极限,马上就要失去其存在的价值了。 唯一的光源只是身边鬼鲛提着的一盏灯,将四周照的亮堂了来,微黄的光笼罩在他的脸上,让他那可怖的脸看起来像个来自地狱的恶鬼。
“鼬桑,你看得清路吗?”鬼鲛担忧地说着,与其外表不同,他的声音是礼貌而且温和的,我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那盏往我这边靠近的灯,这光像是灼烧我一般,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只能活在黑暗里。
我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我仅能依稀辨得周围的景物,鬼鲛没有再靠近,只是在恰到好处的安全距离之外替我照亮了前方,免得我一不留神撞到树上。我知道没了这盏灯,我什么都看不到。 即使是该下地狱的我也有人关怀着,我突然就有种夹杂着惭祚的感动,我回过头,牵起嘴角向他微笑着道了声“谢谢你”。
我看到鬼鲛疑惑地愣了神,他大概是震惊吧,我们组队那么多年他从没有见我笑过。
chapter two
兵器相碰的铮鸣声,衣料摩擦的猎猎声,还有宇智波族人濒死的挣扎声。对昔日好友拔刀相向,与自己的族人兵戎相见,我已从最开始的痛苦恐惧,到后来的杀红了眼,再到最后的麻木……我知道在那一刻我已经不是个人类了,没有人能如此麻木地杀死自己的族人。 但我后悔吗?我留下了我最爱的弟弟,宇智波灭族的过程前后不过几个小时,就像我父亲说的那样:“我们的痛苦只有一瞬,而你却要为此痛苦一辈子。” 斑是知道木叶要对宇智波一族赶尽杀绝的,他要求我留下佐助,并一起参与了这次灭族的行动。
我可能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杀掉我弟弟,让他和我一样痛苦一辈子,但对于和我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孩子我怎么也下不了手,斑的要求正中我下怀。 我是主动请缨接下了这个任务,我不放心交给别人。谁知道呢?万一佐助被趁乱杀死了呢?
而且我不希望在史书上留有“宇智波一族”被外人清剿这个污点,至少的至少,让这个古老神秘的家族在历史的舞台上华丽谢幕。
可当我将屠刀一次一次地插进族人的身体中,原本锃亮洁白的屠刀被鲜血浸染的斑驳一片——这上面是不下十人的血……有卖煎饼的和蔼大妈的,有对我寄予厚望的大叔的,也有好友的,也有父母的……
当这曾经和谐的族地上横尸遍地,当这曾经安宁的族地上血流漂杵,我终于受不住内心的煎熬与折磨,跪倒在地。我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这种感觉。
chapter three
佐助病倒了,在医院病房昏睡了几天几夜。大多数人的认知里,灭族之后我应该叛逃了木叶。可我再一次请求火影大人,让我在医院留下,直到佐助醒来我再离开。
“哼,先是留下你的弟弟,现在又想多留几天,你的要求可真多啊。”团藏尖酸地挖苦我。
“让他留下来吧。”三代火影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而充满歉疚。
团藏咬了咬牙,松了口:“那好吧,他醒来你就得走,不,你至多可以在这里停留三天。”
“是。”我退了下去。
佐助的病房在木叶医院的一楼,我站在窗前,隔着一扇窗看着佐助,借由窗前种的植株隐蔽起来。
床距离户的距离很近,这扇窗却像我们之间的隔阂一样。原本我们是最亲密的兄弟,做哥哥的却硬要折磨着弟弟。
chapter four
他在床上躺了三天还昏迷不醒,我不眠不休在窗前看了他三天。在第三天的傍晚,三代火影走进了病房,他在病床边上的桌上放了一些书本,一些钱财,还有一束鲜花。他走近佐助的病床——确切来说是距离床很近的站在窗外的我。
他只是用那双慈祥又悲伤的眼睛望着我,欲语泪先流。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三天时限已到,我该走了。
“我可不可以进来……看他最后一眼?”我知道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而再遇见,他看向我的那双黑眸,也不会再有依赖,那双黑的澄澈的眼里将盛满对我的憎丶恨。
“当然可以。”三代同意了,他退到病房外,那是他对我的充分信任。 我从窗外跳了进来,站在佐助的床前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我想要把这张脸深深刻在心底。却怎么也看不够,我希望我的触觉也能留下记忆,我的左手伸向他的面颊,蹭着光滑细腻的皮肤——我没有忘记用手背,这双经常握着刃具的手心、手指,满是厚厚的老茧,它会弄疼佐助。
怎料,男孩突然发出了一声很小的嘤丶咛,他的手过来要抓住我,我惊慌地躲开,却还是被他抓住了衣角。 男孩如墨的眼半睁开来,我连忙将头转了过去,却只听男孩像梦呓一般轻轻呢喃着:“妈妈,不要走,妈妈……” 声音很快就消了下去,我回转过头,男孩看样子已经睡着了,呼吸清浅而且平稳,眼捷上挂着细密晶莹的泪珠,但他的手依旧在抓着我的衣角,没有用力,就那么轻轻地抓着,我却像一瞬间失了所有勇气一般不敢将手拿下来。
我凑近他的面颊,近的连他脸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清……我想亲丶吻他,想戳他额头,可我早就失了身为哥哥的这点权利和资格。
我将声音尽量放的纤细,像母亲一般对男孩低语:“我在的,我会一直与你同在的。”
最后还是三代觉得时间有点久了,敲了敲门便进了病房。他轻轻将佐助的手拿下,塞进了被子里。 我知道我该走了,泪水积蓄在我的眼眶中迟迟不肯落下,那是我最后的一丝坚强,我听到三代在我背后悄悄说:“鼬,对不起。”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几乎是用自己此生最快的速度逃出了木叶,我跑进森林,匆匆望了木叶最后一眼,早已泪流满面…… chapter five 我总是能梦见以前的事,但我从没有梦到过灭丶族的那一天,我梦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父亲对我给予厚望的鼓励,母亲做的美味食物,与止水大哥相处的细枝末节,与佐助相伴的片刻安宁。 梦里出现最多的就是佐助了,他的一颦,他的一笑,他的撒娇,他的眼泪……还有灭丶族后医院病房他清浅的呓语……这无一不让我煎熬。 “妈妈,不要走,妈妈……”我不确定佐助当时是不是看到我,又将我认错成母亲了,或者是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认定我是母亲。 那段时间我非常嗜睡,我不愿意醒来面对苍白灰暗的人生,在梦里我可以回到过去,在梦里我可以见到早已死去的亲人友人,还有想见却不得见的佐助。 我下意识地逃避着,耽溺于假象的美好。所幸我入了晓,有个对我很好的队友。听闻我灭了一整族,晓中很多人都不敢与我组队,只有鬼鲛觉得我与他经历相似愿意与我组队。 他会关心我,但不会干扰我做事,只是我不出任务经常这样萎靡不振,他终于忍不住劝我。 “人呐,不要拘泥于过去,不如多加修炼,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鼬桑这样天天赖在床上又有什么用处呢?” 如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我的存在不就是为了保护弟弟吗?不过,我什么时候表现出来“有——想要守护的人”呢? 鬼鲛似乎看到我的疑惑,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其实鼬桑是个温柔的人呢,到底和我有些不同,灭丶族想来是有难言之隐吧。”鬼鲛说到这里,有些担忧地瞟了我一眼,见我没反应,又继续道,“我不想刨根问底,只是感慨罢了,我只是觉得如果没有想守护的人,也不会整日想东想西吧。”他说完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不再多说什么。 我庆幸有个那么好的队友,不该问的不问,还让我清醒地意识到了什么。是啊,守护弟弟可是我的责任,我必须不断变强,等他强大之后与他交战,让他用写轮眼复制我的忍术,让他得到我的万花筒。他会因为手刃十恶不赦的叛徒宇智波鼬名垂千古,而我的罪愆将会被后世夸大了数说。至于真相,如此黑暗而龌鹾,让他深埋于知情者的心里,随着死亡被带进坟墓,我的弟弟他不该沾染世俗的险恶。 我将阳光统统留给弟弟,黑暗就由我来背负,这是作为哥哥的我的忍道! chapter six 晓开始计划抓尾兽时我刚过完我的十八岁生日,我回了趟木叶得以正大光明地见着我弟弟。 虽是早已预料到的,但男孩举着千鸟向我冲来,我的心还是难过地抽动了一下。我很想与他好好说话,我不想剑拔弩张把他当作敌人那样对待。可我身不由己,为了助长他的仇恨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似乎毫无愧疚地殴打着他——我不能忍受佐助被打,更何况让我做那个施丶暴者——这比将我凌迟更加难受。 但我不得不那么做,助长他的仇恨之火,他会去追求力量的,我相信着。 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会叛逃木叶,投奔了大蛇丸。除了作为容器,我实在想不到大蛇丸还有什么目的。我或许可以在期限到之前先杀了大蛇丸,但我相信佐助在没有手刃我之前是不会死的。 chapter seven 佐助是在三年后杀掉大蛇丸的。 距离灭族,已经过去了八年,这八年我们只见了三次。 我发现我和弟弟的相聚实在太少,在我没有成为忍者的那两年,我们亲密无间,当上暗部之后就开始聚少离多,因为不擅长说话,在暗部呆久也让我更加冷酷,我们的交流实在不多,偶有的肺腑之言,也都因佐助太小没听懂只说了一半就吞了下去。 我们一直在错过,或者正在错过。 我还是好想和佐助说说话,我有太多事情想向他述说,告诉他这些年我过的多痛苦,告诉他我是那么的爱他,当他充满恨意的眼眸直直射向我时我是多么的难过。 可这个孩子将在不久之后手刃我,并规划着我死后的事情。 chapter eight 我知道我马上就要走到生命的终点,或许佐助会用更加极端的方式惩罚我。 但那又如何呢? 我知道有些事情他是不要听的,虽然我现在不说,我将不再有机会说出口。 这些都无所谓了。我什么都不该告诉他,作为一个刽子手的我已经没有资格了。作为兄长,我只是希望得到能自保的力量后他能平安过一辈子。 一世长安,一生喜乐。 我彳亍着向前,染血的手指戳在他的额上,它无力地滑下,留下一道暗红的狭长痕迹。 “原谅我,佐助,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嗫嚅着,“我爱你。” 你愿意成为我的归途吗? chapter nine 临战前,鬼鲛陪我吃了最后一顿饭,饭后陪我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 阳光依旧安详,忍界依旧动荡。我们坐在台阶上享受着片刻的悠闲,好像一副永恒的画面,我的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我将宇智波家族灭族的真相告诉了鬼鲛,并嘱托他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即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鬼鲛,也对此唏嘘不已。 “鼬桑,何苦呢?这么做,值得吗?”鬼鲛问我,他的神色有种悲哀的怜悯。我很不喜欢被人怜悯,但在那一刻我突然开始怜悯我自己。 我向他露出一个微笑,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他笑了。 作为哥哥,我生来就是要保护弟弟的。守护他的纯洁,守护他的平安,哪怕被世人唾骂万年,哪怕被鬼使拖入地狱,我都必须让我弟弟有个美好阳光的未来。 支撑我活下去的一直都是佐助,他的笑魇,他的泣颜——那对被绝望裹挟着的、迷途的乌鸦来说——是冬日的暖阳,春日的花香,暗里的微光…… “怎么,不值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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