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长存，寂寞犹在

　　说书人执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然后继续道，“都道是人妖殊途，殊途难归，怎能执手？”
　　元禹华的手一抖，茶杯里的水撒了出来，润湿了手指。
　　忙将手帕拿出来，擦拭茶迹，用这个动作掩饰心中的不平静。
　　“书生在识别女子的身份后，想的就是殊途难归一词，毕竟谁也忍受不了，在自己苍颜白发时，对方还是稚颜未变。女子也察觉这一点，为了和书生白头偕老，于是废弃自己的修为，成为一个普通人！”
　　观众闻言，不免又是惊羡，又是佩服。
　　“可是成为普通人，哪里是这么容易的，寿命自然是不能与普通人比，容颜也会快速衰老，毕竟女子终究是活了那么多年……”说书人言毕也不由得感叹唏嘘一番。
　　接下来是否就是书生嫌弃女子衰老的容颜，然后抛弃对方？观众心里暗暗着急，希望没有自己想得那般糟糕。
　　“然而书生也非负心之人，感动于女子为自己付出，于是决定早日成亲，与女子一同白头偕老。”
　　观众心里松了一口气，是个好结局，故事到这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
　　“但，就在书生与女子成亲那一日，魔族再次出来祸害人间，所幸女子有不少妖族朋友，救了书生他们，也因此他们免遭苦难。魔族的事很快被神族与妖族知道了，很快解决了危机，可是人间还是受到创伤。”
　　说书人缓了缓，让台下的观众自行想象一番。
　　这才继续道，“因为亲人死去，所以迁怒，所以在察觉女子身份不简单时，一口认定女子是杀害自己亲人的凶手，人们联手，一同上山，要强行抓拿女子。”
　　台下，元禹华无意识将手中的茶杯抓紧，很是紧张接下来的发展。
　　“书生自然是不愿意人们伤害自己做心爱之人，拼了命保护女子，并且哀求人们放过她，毕竟对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更遑论对方是无辜的，差点也死于那场灾难中。”
　　不禁暗暗担忧起来，故事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可是，那些人痛失亲人，哪里还有理智？书生只能拉着女子一路逃亡，那些人却是紧追不放，一步不肯退，誓要将女子手刃刀下。”
　　有感情丰沛者，闻言早已泪眼朦胧，泫然欲泣。
　　“女子的身体因为废除修为之由，哪里受得住这般逃亡奔波？不得在中途病倒了。”
　　说书人也是无奈叹气，摇头，似乎为书生他们的命运坎坷而怅然哀伤。
　　“书生寻了一处洞穴，暂时与女子藏于那里，可是他们都很清楚那些人终究会找到，同时女子的病，若是不尽快救治会要了对方的命。女子苦苦哀求书生将自己舍弃，那些人只要将她杀了，就不会伤害书生，况且女子生病，也是命不久矣，何不救了书生？！”
　　似乎预料到书生在那一天痛失所爱，然后孤苦一生的结局。
　　“然而，书生哪里肯！他将女子击晕，也将对方容貌用泥土遮掩一番，趁着那群人还没有到，替女子安置在隐匿的地方，还与对方换了衣服，用自己之身吸引那群人注意。那群人早就被仇恨蒙蔽眼睛，也就没有关心自己所追之人是谁，是真还是假。”
　　平复了一下自己沉重的心情，深吸口气，继续说，“书生为了不让那群人发现自己不是女子的模样，于是亲手将自己容颜尽毁……”
　　观众倒吸一口气，这要怎样的决心，才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那群人果然不去注意那些细微不同，追到书生后，一刀一刀刺进对方的身体，血染江河。每个人沉浸在自己报仇的快感中！等终于泄愤够了，也就散了，回去了。书生的尸体任由江河漂浮，无人替对方善终。”
　　“女子醒来后，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书生也枉死了，哀痛莫大于心死，也没有苟活人间，亲手了结自己，却在临死前诅咒那群凶手不得苟活。也不知是诅咒灵验了，还是恶有恶报，那群人一个接着一个相继死于非命。”
　　听到最后，心里不知作何感想，心里沉甸甸的，都不好受。
　　“故事就到这里了，此有书记载只字片语，也不知真实还是虚构。不过却也祈祷此为虚构，毕竟故事太过于哀伤沉重。”
　　愣了好一会儿，女子才回过神，看着四周人群散得差不多，再看元禹华似乎有点魂不守舍，沉浸在什么思绪一样，双眼无神。
　　“萧泽，你怎么了？”晃了晃对方的手臂，试图以此让对方清醒过来。
　　“我没什么，我们走吧！”脸色却是有点苍白，似乎被那个故事渲染到了。
　　“你想什么？”走了出去，对方还是缓不过来，忍不住再次关心。
　　略有点复杂得看向女子，“你说，人妖殊途，殊途难归，那个书生和女子一开始就不坚持在一起，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对吗？”
　　意味不明地看了对方一眼，“我没有办法假设，因为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哪里可以知道那么多？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若是知道结局，还会不会坚持在一起。”
　　垂下眼帘，握了握拳头，“那个故事，是真的吗？你应该知道吧？”
　　闻言，脸色闪过一丝惆怅，“我知道，那个故事是真的，真实存在的。我不知道那个说书人如何得知这个故事，因为在那场混乱之后，人们做了不少不光彩的事，为了掩盖其中的真相，销毁所有相关记载，也不许人口头相传。”
　　当听到故事真实存在时，心情很复杂，理不清是为故事里的情人哀叹，还是为自己。
　　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终究无法与女子在一起，殊途终究难归……
　　“那个女子你认识？”
　　“我不认识，不过她还有一个哥哥活着，我一次偶然间认识她的哥哥，然后知道这个故事。”当时，那女子的哥哥喝醉酒，笑着给她讲的，笑眼中隐约藏着泪水。
　　“她哥哥没有为女子报仇？”
　　“如何能报？终究是被限制了，你忘了吗？”他们这一群人，都不得对普通人使用法力，否则面临的是，天罚！没有活路。“为了那么些人，搭上自己不值得，也是因为那些人最后都得到惩罚，这才没有动手而已。”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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