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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小舅？
所谓C1驾驶证，即小型客车的手动挡驾驶证。
向虞简直要摔桌了。原身考了五次科目二都没过，可见其车技之烂，烂过臭鸡蛋。现在竟然要求他拿到驾驶证，不是明摆着跟他过不去嘛！
向虞看出来了，这倒霉系统就是存心不想让他回去。没必要，真没必要这么狠。
向虞满脸怒火，满腔浊气，眼看就要爆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小灰球连忙小心翼翼地劝慰:“你也不要丧失希望，原身不会开车，不代表你不会啊！”
向虞一听，说得是有道理。原身的车技是万里挑一的。正常人只要多练习几把，基本都能顺利考到驾照，他应该也算是个正常人。
向虞想通了，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小灰球问:“你原来学过开车吗？”
“没有。”向虞摇摇头，脸色正经，“我开车都是无师自通的。”
“这么强？”小灰球没想到向虞还有这一手，吃了一惊，整个鼠身都呆住了。
“那可不，你当我几年来的小黄/文都白看的？”向虞挑了下眉，同时露出老司机不怀好意的蜜汁微笑。
小灰球直直地往后倒了下去，吱吱道:“我警告你，离我远点，我还是只纯洁的小仓鼠……”
～
向虞第二天就给许文华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已经下决心要考驾照、买车、娶媳妇儿了。
许妈妈和向爸爸知道后半喜半忧。向悔无听到向虞一提车，自己的后腰就条件反射地隐隐作痛。
许文华一方面为自己儿子有骨气不服输的精神所感欣慰，同时也发起了愁，别的她不担心，唯一担心的是怕这回向虞开车撞坏他自个儿。
最终二老还是对向虞学车这事表示了无条件支持，并且还打通各路关系，联系到了一个远房的亲戚。
虽说是亲戚，严格来说应该是本家罢了，不过往祖上倒个四辈算是同族。
对方是位和向悔无差不多大的中年大妈，不过却得管向悔无叫声“叔”，原因是老一辈人对辈分看得重，向家先人留下了一句祖训——“君子防悔尤”，出自白居易《杂感》，原句为“君子防悔尤，贤人戒行藏。” 大概意思是教导人要敏思慎行，避免对错误而生的懊悔……
于是为了谨记祖上教诲，后人把这五个字编进后代的名字中，比如向悔无的父亲名叫向防寇，爷爷名叫向子诚，这样依次排下来的。
向虞按照这个规矩，原本应该取名叫“向尤虞”，但是“尤虞、尤虞”，听起来就难免想到了“鱿鱼”……
既然这样，那不如换掉“虞”这个字。偏偏许文华怎么也不许，这个“虞”字是她当初挺着个大肚子去山寺里虔心求得的，寺里住持说名字里带此字，可保孩子将来平安无虞，若舍了，便不好了。
许文华虽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民教师，可也接触过不少佛经偈语，而且人到中年，做事越发听天由命，多少是信些的，于是铁了心地要用“虞”这个字，为此还和向悔无闹起了脾气。
这怀着孕的人，能惹她生气吗？向悔无只好顺着许文华的意，留了“虞”，去了“尤”，取名“向虞”。
话说回来，那位管向悔无叫“叔”的远方亲戚名叫“向尤芳”，岁数能做向虞的伯母，向虞却偏应叫她一声“姐”……
这就是令人哭笑不得的辈分压制。
向虞的这位老姐姐有个儿子，刚到而立之年，可巧在本地驾校里做指导开车的教练，向悔无托了这层关系，把向虞介绍到这人的手里，毕竟是亲戚本家，多少能照应点，再怎么说，那孩子还得管向虞叫声“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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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悔无几通电话给向虞安排妥当后，就发给了向虞一个电话号码和驾校地址，让向虞自己去找负责他的教练。
向虞先打了个电话给那位素未谋面的远房“外甥”，电话响了好几秒才接通，一个低低的有些沙哑的男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喂，哪位？”
向虞连忙打招呼:“教练你好，我是报名学车的，我叫向虞。”
小灰球在一旁看着向虞陡变狗腿的讨好嘴脸，鄙夷地背过身去，用屁股对着他，以表示自己的嫌弃。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两秒，然后轻轻发出一声嗤笑，向虞以为自己的听错了，对方就又恢复了原本不冷不热的语气:“我知道了，我妈跟我说过你了。你下午有空吧？两点到驾校来把学费缴了，记得把身份证带着。”
向虞:“好好好。”
“对了还有，到驾校先给我打个电话……诶诶诶，看没看见那条黄线啊？第几次了还压线？你没注意？你为什么不注意？眼睛长了干嘛使的？别废话，赶紧下车换人开！浪费时间……”电话那头的男声突然拔高，像开了二倍速似的。明明骂的不是他，向虞听了却也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头皮隐隐发麻。
这个教练，怎么比发了飙的许文华还要凶，不是离更年期还早吗？
“没什么事了吧？别忘了下午两点。”对方刚训完人，语气也有些不耐烦，没等向虞回话，就先自己挂了电话。
还没见面，向虞就意识到这是个不太容易应付的主。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早听说驾校教练大都是暴脾气，骂多了就习惯了，用许文华的方法换个表达包装一下就是——“不批评，不上进”。
～
向虞中午吃完外卖，就准备好身份证，要去驾校。
“哟，你这一去，可定是要‘蟾宫折桂’去了。”小灰球扒着鼠笼子，故意捏着嗓子细声细语地对向虞说，“我不能送你了。”
向虞皱起眉头，睨着鼠笼子里的玩意儿:“你在阴阳怪气地说些什么鼠语呢？”
小灰球得意地捻了捻自己白白的胡须，语气里充满着不屑:“连这都不知道，还人气作家呢！”
“那些书又不是我写的！”向虞白了它一眼，顺手用食指戳了一下小灰球软软的肚子，吓得它“嗷”了一声，然后才拿上钥匙，带着微笑出门了。
～
向虞打车到了驾校，两点不到，已经有几辆驾校的专用车在场地里训练了。向虞在一棵大树下站着，按教练说的，先打个电话给他。电话才通就被接起了。
“喂，教练，我已经到了。”向虞眯起眼抬头望了望下午的大太阳，有些口干舌燥起来，“教练你在哪儿呢？”
“在楼下小卖部里，你过来找我。”电话里的男声依旧低沉，略微沙哑。
第一次见面，向虞比去相亲还紧张，不敢怠慢，找人打听了一番小卖部在哪儿，赶紧大跨步地赶过去了。
小卖部还挺显眼，门口墙上就贴着“小卖部”三个蓝色大字，外面摆着一台盖着旧棉被的冰柜，一把彩虹色的巨大遮阳伞撑着，五六个人在阴影里或站或蹲地喝饮料、舔棒冰，估计在等着轮到自己练车。
向虞掀开塑料帘子，一股清凉之感席卷全身，什么燥热都被驱赶干净。向虞小心翼翼地飞快扫了一眼，然后朝趴在柜台上看电视的五十岁左右的老头郑重走去。
“教练好！”向虞中气十足地问了声好，把大叔给吓得一抖。
“哎哟，小伙子，大热天的你叫这么大声不出汗呐？”那大叔哭笑不得地抹了把发际线靠后的额头，问道，“你买东西吗？”
“不不，我找人。”向虞有些抱歉，把人家小卖部老板给错认了，“那个，我找一位教练，他说在这儿等我，他人呢？”
“这儿。”
向虞循声看去，才发现角落的藤椅上躺着一个男人，报纸盖住了他的上半张脸，留了个高挺的鼻子呼吸，嘴上叼着根棒冰里的小木棒。
他懒洋洋地拿掉报纸，先是躺着瞄了向虞一眼，然后慢悠悠地从藤椅上坐起来，正式地上下打量了两眼向虞，最后叼着木棒的嘴角露出一抹痞笑:“向尤虞？我看你长得也不像鱿鱼啊。”
原本向虞想象中的驾校教练会是个五大三粗，剃着板寸头，戴着金链子的社会大老爷们儿，结果本尊竟然是个“盘儿亮，条儿顺”的年轻男人，而且这个男人……竟然长得跟上个世界的封昊一模一样！
只不过一开口说出来的话，还没有他长相的十分之一讨喜。
面对这位不太熟的“熟人”，向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那位看电视的大叔倒先激动起来:“你就是向虞啊？想不到都长这么大了！”
“额，您是……”向虞愣了愣，这位小卖部的大叔跟他又有什么渊源？
“你不认得我，你刚满月的时候我才去看过你一眼。我是你姐夫。”大叔一看就是常做生意的，自来熟得很，笑眯眯地解释道，“你有个远房姐姐，叫向尤芳，听说过吧？她是我老婆。”
早上向悔无跟向虞说过向尤芳，向虞恍然大悟，忙点头:“听过听过，姐夫好！”
大叔认完亲，又对坐在藤椅上的男人招呼道:“昊子，快过来叫声‘小舅’！”
男人才不理会，从藤椅上站起来，吐掉嘴里的小木棒，两手随意地扶在胯上，走过来说:“爸，都是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些乱了套的辈分干嘛啊，乱叫也不怕折寿啊？”
大叔不乐意地“哼”了一声，故意板起脸:“不听话的小崽子，吃了我的冰棍儿还没管你要钱呢！”
“怕了您了。”男人无奈地望了眼天花板，然后拍了把向虞的肩，故意拉长了声音，“走吧，小舅？带您老先去过一趟体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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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题外话】我爷爷名字中是“德”，我爸名字中间是“传”，我应该有个“加”，就是因为不好听，去掉了……所以到现在我都没记住我们家族的那句训是什么（扶额）。这就罢了，最无奈的是，每年走亲戚，要管一位比我爸还年长的伯伯喊“老哥”，就因为我俩名字中间的“加”字，算起来是同辈……
“蟾宫折桂”那话出自《红楼梦》，林黛玉打趣贾宝玉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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