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帝穿成重男轻女文中的女配

作者: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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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本一·其一



      正值数九寒天,难得烈阳凌空,驱散了绵延多时的寒气,好似一夜入春。

      新帝毋弗如龙袍加身,她生就一副媚骨,眼波流转间,风情惑人。

      这袭龙袍却为她增添了凛然之感,教人不敢生出丝毫亵玩之意。

      此刻,毋弗如手持长剑,剑气如虹,利落地将欺身上前的一士兵拦腰砍成两半,露出黏黏糊糊的内脏与肠子来。

      出手之狠辣,犹如一在行伍中沉浸数十年的粗人,与她的美貌不太般配。

      飞溅而起的鲜血直冲毋弗如的面门,她一眨不眨,全然不理睬扣住了她足踝的将死之人,立刻斩断了此人的手腕,紧接着,又将另一人送入了鬼门关。

      昨日,她率军攻克帝京,今日吉时,她即将登基称帝,从一小小的县主成为天下共主。

      然而,便是今日,她堪堪穿上龙袍,戴妥冕旒,踏出寝宫,忽有暴风疾雨一般的箭矢刺破肃杀的北风,齐齐袭向她。

      所幸她身手敏捷,且素来剑不离身,一提剑,数不清的箭矢当即陨落于地。

      可惜,箭矢委实太多了些,她凭借一己之力无法除去所有的箭矢,自是被十来支箭矢贯穿了皮肉。

      她无暇感知痛楚,身形笔直,一如平常,只抬手将留在皮肉外头的箭矢逐一折断,以免有碍她的行动。

      一波又一波面生的士兵逼上前来,将她团团围住,她阖了阖眼,抬手便取了一人的性命。

      杀戮间,她环顾四周,不出意料,她所有的亲信不是投了敌,便是成了阶下之囚——除了不见人影的席琅与周道云。

      为了扰乱她的心神,那些曾与她一道出生入死的亲信,一个一个地被斩首于她眼前,血流成河,而她爱莫能助。

      她毋弗如从未如此绝望过,即使是她三岁那年,父亲被先帝赐下毒酒,口吐鲜血死在娘亲怀里的时候,即便是她九岁那年,族人为了谋夺家产,合力逼死娘亲的时候。

      因为她明白,有朝一日,她定能为父为母报仇雪恨。

      今年,她二十又一,蛰伏多年,终是得偿所愿。

      可是今日,她恐怕难逃一死,待她断了气,便永远丧失了扭转乾坤的机会。

      究竟是谁背叛了她,策划了这一出谋逆?

      她略一思忖,脑中登地跳出了两个字——“席琅”。

      目前席琅去向不明,如若不是幕后主使,便是已然为幕后主使所俘。

      席琅其人光风霁月,乃是她的左膀右臂,曾数度向她表白心迹,可谓是一腔深情。

      军中洁身自好如席琅者一个也无,席间,席琅连舞娘都不多看一眼,只专注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绝世珍宝。

      倒是她,舞娘的舞姿看之,舞娘敬的酒饮之,倘若她并非女儿身,定然是个登徒子。

      这人世间对于女子诸多规训,如她这般野心勃勃,杀人如麻,不遵循三从四德的女子其实在大多数人眼中是不配被称为女子的。

      席琅却从未对她评头论足过,她决定揭竿而起之时,第一个站在她身边的便是席琅。

      席琅甚至曾说过要一直为她守身如玉,就算她始终心如铁石。

      她心下对席琅并非完全无动于衷,不过与逐鹿中原相较,席琅便无立锥之地了。

      但她是信任席琅的,毕竟席琅曾多次救她于水火之中。

      去向不明之人还有她的表舅周道云,此番到底是席琅作祟,抑或是周道云作祟?

      无论如何,她倘使有能力将作祟之人手刃,席琅也好,周道云也罢,她都不会有半分犹豫。

      她收起思绪,一剑将面前那人劈作两半,在垂死的肉身轰然倒地之际,淡淡地道:“何必藏头露尾?”

      “确实不必藏头露尾。”

      一阵玉石相击似的嗓音响起,霎时将此间直如炼狱的血腥气一扫殆尽。

      ——是席琅!

      ——果真是席琅!

      ——居然果真是席琅!

      若说不失望自然是谎话。

      那个为她挡剑,险些命丧黄泉的席琅是个骗子;那个分明能够全身而退,却宁愿与她同生共死的席琅是个骗子;那个对她嘘寒问暖,温言软语的席琅是个骗子;那个表白被拒后,从容不再,泄露出浓重惨然之色,瞬间又佯作无事的席琅是个骗子;那个为了她将不计其数的媒婆拒之门外的席琅是个骗子……

      纵然内心惊涛骇浪,毋弗如面上却不显。

      她并不质问席琅为何背叛她,亦不探究席琅是否当真对她怀有情愫。

      因为在她确定是席琅算计她的这一刻起,前尘种种全数不重要了。

      面对披着画皮的席琅,她只有一个念头疯长——杀了席琅!

      纵使今日她将死无葬身之地,她亦要拉席琅陪葬。

      她素来睚眦必报,断没有放过席琅的道理。

      右手即刻青筋毕露,剑柄直要嵌入她的掌心,她这佩剑唤作“南国”,是席琅赠予她的。

      席琅当时曾言“南国”二字出自“红豆生南国”。

      显而易见,于席琅而言,“南国”二字等同“相思”。

      她收了席琅的“南国”,却并未受席琅的“相思”,更是恍若未闻地笑言“南国”二字定是出自“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

      席琅碰了软钉子,眉眼间透出丝丝苦涩,口中反而附和了她。

      而今,“南国”被她的内息催得发出阵阵剑啸,随她劈开人流,直取席琅的首级。

      席琅一动不动,眼角眉梢溢满了爱慕。

      毋弗如深觉恶心,剑势不减,终于到了席琅跟前。

      她从席琅眼中窥得了她不见明黄,只见猩红的血衣与她状若修罗的面孔。

      “弗如……”她听见席琅唤她,彼时她不知席琅是在提醒她。

      她顿生恶寒,一语不发,提剑直逼席琅的脖颈。

      她要教席琅知晓背叛她的下场,亦要教天下人知晓背叛她的下场。

      岂料,“南国”的剑锋未及割开席琅的画皮,席琅却已捉住了她的左腕。

      她厌恶地甩开席琅的手,“南国”的剑尖随即点地。

      她的心脏被一剑贯穿了!

      方才席琅是想救她?

      她的身体摇晃起来,不得不以“南国”作为支撑,继而费力回过首去,窜入眼帘之人竟是周道云,周道云剑上沾满了她的鲜血。

      却原来,席琅与周道云狼狈为奸,一同背叛了她,怪不得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她唇角上挑,方要回身给周道云一剑,周道云却抢先挑断了她的右手手筋。

      她的右手登时耷拉下来,但她的五指却死死地抓着“南国”的剑柄。

      眼下,尽管大势已去,不过她不喜引颈待戮,决计不会放开手中的“南国”。

      她正欲将“南国”从颓然的右手换到尚且完好的左手,然而,一身的伤影响了她的身手,她又被周道云挑断了左手手筋。

      双手手筋皆断,她再无取席琅与周道云性命的可能。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肉身当中的血液是如何与体力一起流逝的,但她依旧站立着,依旧戴着冕旒,透过玉串逼视席琅与周道云。

      席琅面容憔悴,唇瓣颤抖,似乎在忖度着该当说些什么。

      席琅这副惺惺作态实在令毋弗如作呕。

      而周道云面露慈祥:“弗如,做表舅的清楚你吉人有天象,这些足够要了其他人性命的伤要不了你的性命,从今往后,你若能对表舅言听计从,表舅马上命太医为你医治。”

      毋弗如并不惧死,但她不想死得孤零零的,没个同路人,正想同周道云虚与委蛇一番,以求来日生吞活剥了席琅与周道云。

      她不及启唇,突地从周道云目光中分辨出压抑的垂涎。

      尚未及笄,她便以过人的美貌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不管是何人垂涎她,她都不会觉得意外,除却周道云。

      周道云年长她三十五载,她从小便唤周道云“表舅”,周道云乃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不多时,周道云的视线更为露骨了,似能将毋弗如身上的血衣层层剥落,使得隐秘的肌肤寸寸裸.露。

      毋弗如并不愿委身于周道云,故而,她现下只能选择委身于席琅,从而挑拨周道云与席琅。

      但是她对于自己在席琅心中有多少斤两并无把握,她兴许当不得貂蝉。

      吐息愈加滞塞,她明白自己再不屈从,便失去生机了。

      她瞥了席琅与毋弗如一眼,终究不甘受辱,遂飞身而起,跃上飞檐,进而拼命朝着宫门而去,她将力竭,无人接应,除非能飞天遁地,否则绝无生路。

      须臾,她立于宫门之上,望了望昨日曾夹道欢迎她入京的百姓后,便扔了席琅所赠的“南国”,不假思索地从宫门坠下。

      幸而她的脚筋并未被挑断,可助她挑选自己喜欢的死法。

      昨日,她亲手将先帝从宫门提了出去,斩首于闹市,时隔一日,她亦在劫难逃。

      她的身体沉沉地撞上了地面,激起了百姓的连连惊呼。

      先帝曾酒池肉林,好大喜功,任人唯亲,害得民不聊生,易子而食,而她空有满腹治国之策,却无防人之心,遭耳目心腹暗算,丧命于今日,无力为百姓谋福祉,如今惟能寄望于席琅与周道云了。

      那两个叛徒夺了她的皇位,是否能待百姓好一些?

      思及此,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阖上了双目。

      断气前,她忽觉自己被一人抱了起来。

      此人满身书墨香,显然是席琅。

      她的面颊陡然湿得厉害,是落雨了么?

      不,这时节落不得雨,只会落雪。

      是席琅哭了吧?

      猫哭耗子假慈悲,惹人生厌。

      她欲要推开席琅,却没有气力。

      席琅瞧来是个文弱书生,可她认识席琅十余年,未曾见席琅落过一滴泪。

      现如今,席琅泪如雨下,她懒得掀开眼帘,只吐出了四个字:“离朕远些。”

      席琅肝肠寸断,哽咽着道:“弗如,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滚。”话音一落地,毋弗如便没了气息。

      席琅见状,颤着手再三去探毋弗如的鼻息,良久,垂下手来,对身畔的周道云道:“陛下驾崩了。”

      周道云叹息了一番红颜薄命,又道:“弗如尚未正式登基,如何称得上‘陛下’,又如何算得上‘驾崩’?”

      席琅默然不言,低首凝视着毋弗如的遗容,暗道:弗如,你且安息吧,来日,我定会生剐了周道云祭奠你,到那时,不论你是否厌弃我,我都会随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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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副本一:九代洗女
    “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出自宋·李清照《题八咏楼》,全诗如下:
    千古风流八咏楼,江山留与后人愁。
    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
    译文如下:
    登上八咏楼远望逸情,放下对国事的忧愁,把它留给后人。??
    这里水道密集可以深入江南三千多里,战略地位足以影响江南十四州的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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