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他

　　5

　　换上睡袍，陈嘉吹干头发整理了片刻，再把系带摆在侧腰系好，这才打开房门。门一开屋里黑魆魆的，陈嘉手下意识搭着墙，出声：“周瑜霖，你干嘛呢，黑灯瞎火的。”

　　此时，一团小小的暖光从不远处亮起，不紧不慢地来到她面前，那是团烛光，照亮的是周煜霖棱角分明的面孔。

　　“生日快乐。Birthday Girl。”

　　“你知道是明天？”陈嘉抿唇，不置可否。
　　“我明天早上要出差，只能今晚把你扣在这里。”他凑近，眯着眼研究她，“你好像有点冷淡。”

　　“我不怎么过生日。”陈嘉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但你的惊喜我很喜欢。”
　　“蛋糕就算惊喜？”周煜霖不屑。
　　“哦？”陈嘉笑，“所以还有礼物吗？”
　　“感受不到你的热情，不想给。”
　　“哈哈哈。”陈嘉抬手抱住他，抬眼，“周煜霖，我突然发现，你很可爱。”

　　“起开。”就在周煜霖要挣开她的时候，她从他摆在背后的左手里搜到了盒子拿了过来。
　　她摇了摇，问：“是什么？”
　　“都自己抢过去了，打开吧。”

　　陈嘉撕开包装，露出暗红色的首饰盒，打开，一只Cartier的玫瑰金手镯静静躺着。

　　这款手镯，是LOVE系列。

　　陈嘉表情有刹那的停顿，而后嬉笑道：“有点贵重嘛。”
　　她的反应周瑜霖一帧不落地看在眼里，他拿出镯子和配的小螺丝刀，打开镯子：“不要会错意，我可没那个意思。我呢……”说着，他捏着她细细的手腕，把镯子扣上，“就是想看你这种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样子，比在公司神气的表情有意思多了。”

　　“周瑜霖，你……”
　　她言未尽，周瑜霖就把镯子给她戴好，而后把小螺丝刀装进自己的口袋。
　　“我？我已经拴住你了陈嘉。”

　　“没有人能拴住我。”陈嘉蹙眉，盯着他，“你并不了解我。”
　　“哦，没事。”周瑜霖扣住她的腰，回望进她的眼底，手指将浴袍的系带缓缓抽出，“我想我有的是机会，深入地，了解你。”

　　次日，陈嘉伴着闹铃起来，而说要送她上班的周煜霖依然是闷着被子赖床。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陈嘉洗脸的时，手上的镯子随着动作晃动，她不禁停下，右手缓缓地捏着镯子转了一圈，确实合她手腕的大小。

　　脑海中现出昨夜周煜霖说拴住她时似笑非笑的模样，陈嘉升腾起些微复杂的情绪。
　　只是情绪未能盘旋几时，就被手机震动声打断，她拿起一看：
　　陈恪来电。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my dear sister～Happy Birthday to you！二姐，生日快乐！”
　　接通电话那端就传来并不怎么在调上但音量很高的生日快乐歌，陈嘉稍稍把手机往外拿了两寸。

　　“谢谢。”
　　“哇，这么冷淡，我可是已经在往上海的高速上了。”

　　陈嘉挑眉：“今天是工作日，爸能放你出来？”
　　“那是，你生日，不得给我放一天假？”
　　“呵呵，你翘班了吧。”
　　“二姐，能不拆穿嘛，我这给你过生日，怎么还一点都不受待见了。”
　　“你记得我当然开心，就怕爸到时候把账算在我头上。”

　　“不能。哎，姐你别和爸妈拗了，他们心里肯定也想你的。你看你一个人在上海也好几年了，他们也是怕你辛苦。”

　　陈嘉揉了揉太阳穴，陈恪作为家里最受宠的老幺，很多事自然是不懂的。
　　“陈恪我问你，你记得你十八岁的时候爸妈送了你什么吗？”

　　“十八？额，好像是公司股份？爸妈不也想给你的嘛，这不你……”
　　陈嘉打断了他的话：“我十八岁生日那天，爸妈因为大姐的事情吵架，根本不记得我生日。”电话那头的陈恪一下子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陈嘉叹了口气，转而说，“倒是你，送了我一条项链，小小年纪，就知道送小姑娘钻石。”
　　“嘿嘿，那不是，我可是存了好久的零花钱，钻石虽然小得几乎看不见，但真是礼轻情意重啊。”

　　“是是。我今天还是得去公司，大概七点结束。”
　　“没问题，我来接你，生日宴已经给你安排上了，就是有个小问题。”
　　“嗯？”陈嘉听他声音就觉得有猫腻。
　　陈恪轻咳了一下问：“舒妍姐陪不陪你过生日呀？我看她微博好像这两天在上海？”

　　果不其然。
　　“你要这么想见她，自己去约。”
　　“哎呀，姐，你知道我和舒妍姐讲话我就结巴，和个傻子一样，你帮帮我嘛。”
　　“好，不逗你了。她上午的飞机回来，不确定会不会晚点，赶得及她肯定来和我吃饭。航班号我告诉你，给你个机会，自己去接机吧。”
　　“哇，姐你也太好了！”

　　“和谁讲电话这么开心？”周瑜霖此时半倚在门边，悠悠出声。
　　陈嘉一个激灵，瞪了他一眼，随即和陈恪打了招呼就挂了电话。

　　“哟，赖床鬼睡醒了？”陈嘉微笑着问。
　　周瑜霖走到她身后环住她，唇贴着她的脖子，张嘴就轻咬了一口：“你下次能不能换一种方式把我叫醒？”
　　陈嘉明知故问，从镜子里看他：“哪种？”
　　他抬眼，与她的视线在镜中相会，而同时轻吻着她的侧脸、耳垂。陈嘉被他的目光灼烧，皮肤不自主地起了一层疙瘩，可她也挪不开视线，只低低地说：“你要赶不上飞机了。”

　　“上不了飞机不是问题，但是错过你，不行。生日，是需要好好享受的。”
　　下一秒，她便被他抱起双脚离了地。

　　于是陈嘉破天荒地，晚到了。周瑜霖则差一点错过自己的航班。

　　刚到公司，桌上就已经摆了花束和礼物。虽然陈嘉从不张扬地过生日，甚至不会在生日发朋友圈，但公司的OA系统都会自动提醒当日过生日的员工。同时她的供应商们也能通过各种手段，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拉一波存在感。

　　她快速地过了一遍礼物的落款，要回复的都在微信回复了一圈。只是有两束花，她不知要怎么回应送花人。一个是乔睿，一个是齐盛伟，索性就当作没看到，统统放到一边。

　　陈嘉继续自己昨日未完成的谈判，在给华北区的负责人打电话之前，她先拉出了系统里去年一整年华北区新赢单的客户，算出其中由市场部提供的销售线索的比率，又按比例计算了今年和去年分摊到华北区的成本对比，有了数据支撑后，这才打电话过去给对方洗脑。

　　电话打了一个半小时，陈嘉才让对方相信，这笔买卖对于华北的整体业绩来说，只赚不赔，而成本压力其实是在市场部头上。待对方口头答应后，陈嘉立马又补了个邮件，让对方尽快书面确认，收到回复后，这才把数字填进自己的预算。

　　期间陈恪兴冲冲地给她发微信，说已经接到秦舒妍，正送对方回家，完了就来接她，但可能会晚一些。
　　陈嘉对这个弟弟早就没什么脾气，幸而她也忙，七点二十，陈恪的车到了。

　　陈嘉下楼，还没开公司大门就听见陈恪跑车的隆隆声，她上前打开门，秦舒妍挤在狭小的后座：“生日快乐！Sorry我们迟到了！我说不要回家直接过来，陈恪硬是不肯。”

　　“没事。”陈嘉转而责备陈恪，“你想约舒妍，还开双门跑车，就知道拉风。”

　　陈恪一脸委屈：“哎，你们两个倒是互相体谅，怎么我成了里外不是人了。”

　　“哈哈。”秦舒妍笑开，在后座伸手扒拉陈恪头发，“好了好了，姐姐们还是欣赏你的。”

　　陈恪平日里最恨别人动他发型，所谓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丢，但此刻被秦舒妍摸脑袋的陈恪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连连点头：“走起。”

　　陈嘉在边上，从心底犯上来微笑，还真是“傻弟弟”。

　　餐厅订在和平饭店华懋阁，餐厅让人宛如置身年代剧中，而窗外又是浦东的林立高楼，夜景璀璨夺目。
　　陈恪大多数时候很安静，就秦舒妍问他话的时候老老实实地答，没一点平时肆意的样子。因而主要还是陈嘉和秦舒妍两人在对话。

　　又吹了一次生日蛋糕的蜡烛，秦舒妍帮陈嘉和陈恪拍了一张合照。陈嘉看着照片，捏了捏陈恪的手，陈恪回给她一个真诚的笑容。然后又露出玩笑的样子：“怎么样，你弟长得帅吧？”

　　“Hmm，也就一般般吧。”陈嘉耸肩。
　　陈恪瘪嘴：“是不是亲姐。”
　　在一边看他们斗嘴的秦舒妍笑道：“你姐不承认你，我承认你，你长得帅。”
　　这句夸奖可让陈恪乐了，追问：“真的吗？你真这么觉得？”
　　“对啊。”秦舒妍大方回答。
　　陈恪一把抓住陈嘉的手：“姐，听见没，舒妍说我帅。”
　　“没大没小，舒妍姐。”秦舒妍立刻更正。

　　陈嘉把他俩的互动看在眼里，正寻思要怎么帮自己的弟弟，手机亮了起来。

　　【听说今天有人开超跑来接你】

　　陈嘉扬起半边笑，本想解释，但转而把陈恪和自己的合照发了过去。
　　【还行吧，】

　　在酒店休息的周瑜霖看到照片，停下擦湿发的手，眯起眼，这女人……
　　他心底升腾起一股不爽，正琢磨要怎么回复，片刻后对话中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我弟】

　　还行吧，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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