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Miss Potter

　　Chapter 38 回溯（六）
　　波特小姐睁开眼时，眼前这位先生带着自己未来得及收回的关切眼神扭过头去，淡淡移开视线。

　　琳现在无暇顾及这个，当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时才意识到自己在陆地上。啊，感谢梅林，她终于远离了大海。

　　“先生，我们在哪？”她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自己躺在这房间的唯一一张床上，先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床前有电视机，头顶有一个吊扇，一个吊灯，都是开着的。远处窗边有一个桌子两把椅子，桌上一个托盘，有个碗。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摆设的玩意儿。两扇门，一扇开着，里面能看见陈设与此相似的家具，是另一间连着的房间，另一扇门关着，应该是通向外界的。

　　“我们在古巴，一处旅店。”在琳问话和浏览房间的这空当儿斯内普站起身来来到桌边端了那碗来。“暴风雨让我们有些偏离航线，不过要去亚特兰大的话，这一处也不远。今晚先待在这儿……现在，喝了它。”他单手递过去，命令道。

　　“这是什么？”这碗东西的卖相实在不太好，汤？魔药？它看起来像毒药！“毒药若是无色无味，才会让你更有喝下去的欲望。”仿佛明白她想到什么，斯内普眯了眯眼双手抱胸，慢条斯理地说道。

　　琳怯生生向上望了眼，僵硬地笑了笑，很配合地喝下了一整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可这似乎像是惹得这位先生生气了，他欲言又止，波特小姐总觉得他内心复杂，他一甩袍子转过身去，训斥道:“不要随便喝别人给的东西。”

　　“我知道。”她小声答说，望着他的背影出了神。

　　这一处大约五六点天就黑了，那位先生天一黑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透过来，波特小姐也打开自己的床头灯，翻开了一本从旅店老板处借来的书。

　　一门之隔，两处安稳，他们都睡得不错。

　　太阳再次东升，斯内普牵着她的手坐上了去往查尔斯顿的船。“这真是个有活力的港口城市。”波特小姐感叹道。他们在查尔斯顿待了三天，打听到一处巴特勒家的宅子，只是杂草丛生，荒景萧条，显然没有人住。而这宅子的前主人，是一位女士，名为罗斯玛丽佩内洛普巴特勒汉克森，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去世。

　　他们又坐上火车去往亚特兰大。“这看起来和我们的霍格沃兹特快很像。”火车“呜呜”地进站了，风扬起这位小姐的长发，斯内普侧头瞧了她一眼，俯身弯腰替她把掉落在背后的围巾搭回肩上，抬眼时四目相对，一高一矮两道影子映在月台上……

　　广播报站的声音惊醒了他，斯内普直起身，右手微微合起，只道:“走吧。”

　　亚特兰大是另一片繁荣，这个在美国南北战争中被摧毁殆尽的城市花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才从战争中恢复过来。

　　他们没有费多大力气便又打听到一位巴特勒，因为对方在亚特兰大十分有名，老城区的太太先生们，在讨论起这位韦德巴特勒时无一不满口称赞。

　　“我告诉你，韦德可是位绅士，一个标准的南方绅士。现在这年头，还有谁能像他一样呢……哦，他原名叫韦德汉普顿，自从继父去世后才姓了巴特勒……”这位老太太拉着波特小姐的手跟她絮絮叨叨说了一个钟头。从这位韦德先生的人品说到事业又谈到婚姻。在人品方面，像是怕她不相信似的，举了好些例子，是绝对的道德模范。他曾拥抱一位乞丐听他诉说，也曾接住一个坠落的婴儿住院一年。在亚特兰大，若是有什么难处，去找巴特勒吧。在说到他的事业时看起来非常骄傲，二十岁时他拿着父亲的遗产去了英国投资建筑行业赚了第一桶金后来越赚越多，五十岁时回到美国成了亚特兰大首富，并且致力于慈善事业。如今已至耄耋之年，却一生未娶。

　　波特小姐与斯内普按照地址摁响了桃树街西边的最后一幢房子铁门上的门铃。开门的是个女仆，她回复过韦德巴特勒后微笑着带他们去了书房。巴特勒先生坐在上首，起身同他们握手，邀请他们一起坐在低矮的沙发上。

　　“你回去吧，玛丽。告诉他们，今天就可以休假了。”这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摆了摆手和蔼地对那女仆一笑。

　　“谢谢您，巴特勒先生。”这位女仆看起来年纪不大，高兴地差点儿蹦起来，发现波特小姐在看她后又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因为巴特勒先生实在是太好了，他付费让我们去佛罗里达游玩十天！”说完她歉意一笑出去关上了门。

　　“见笑了。”巴特勒先生向后靠了靠，问道:“你们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吗？弗里斯先生？波特小姐？”

　　“我们来找您是因为您的姓氏，先生。我的朋友——邦妮巴特勒遇上麻烦，我们要找到她的父母。”波特小姐接上了对方的话，斯内普在一旁并不吭声。

　　“我知道一位邦妮巴特勒，她的中间名是布卢（blue）。”巴特勒先生看向她。

　　“是的！没错！邦妮说因为他父亲期望她有一双蓝眼睛。”琳站了起来。

　　“不，是因为姑妈梦见她的眼睛是祖父一样蓝旗的颜色……”巴特勒先生也站了起来，道:“我当时在场——邦妮是我妹妹。”

　　这话让波特小姐愣住了，虽然知道这不礼貌，但她还是上下打量了巴特勒先生一番，他的年纪可不小。“Well...我想我们可能搞错了。”她说，拽着斯内普的衣服想走。“谢谢您，先生，我想我们可以走了。”

　　巴特勒先生看起来并不着急，因为他只说了一句便让波特小姐又坐回原位。“你们是巫师吧，和邦妮一样。”

　　“看来事情还挺复杂。”波特小姐喃喃道，她看向斯内普。斯内普没什么表情，只说:“先听他讲。”

　　“事实上，我一直在等你们……”

　　中午，巴特勒先生为他们安排房间休息。“请原谅，我刚刚把仆人们解散。”那个老人抱歉地说道。两人房间相邻，十二点半时波特小姐敲响了隔壁的房门，斯内普开门时仍单手捧了本书。

　　“非常棒的午餐，你吃饱了吗？先生。”琳走进来随意问道，她挑了个靠窗的椅子坐下。

　　“我的晚餐不会吃饱。”他说着合上书就近坐下。

　　“我倒是吃得挺饱。”琳耸了耸肩。她又叹了口气，从窗户可以看到铁门前的小花园，这里是桃树街的最后一幢房子。“先生，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到现在也不敢相信是真的。这回我稍微有些懂麻瓜讨论巫师时的惊奇与不可思议了。巫师嘲笑麻瓜的无知，自然又在嘲笑巫师的愚蠢呢！”

　　“下午你就该看到了，时间带给你的惊奇将变得物质化，巴特勒先生已经答应带我们去公墓，不是吗？”

　　是的，三点钟时他们三人便动身去了公墓，这份心情波特小姐无以言说，显然邦妮的父母是合葬在一起的，墓碑上是两人的名字，名字底下刻着1937与1930。

　　回程时波特小姐默不作声，她一直沉默到饭后终于再次敲响了斯内普的房门，门一开她就闯了进去。“所以说，邦妮的父母早在三四十年前就已经去世，而邦妮也其实应该和这个韦德一样二十年前便不在人世？可巴特勒夫妇两年前还和邦妮一起生活，邦妮现在也躺在圣芒戈，他韦德巴特勒也好好地站在我们面前。我以为他能解答我的疑问！”

　　“但实际上他倒期望你告诉他为什么。是什么留住了他？什么留住了你的朋友邦妮巴特勒？”斯内普靠在贴着米色墙纸的墙壁上看着她。

　　“我不知道答案……要说，除了时间还能有什么呢？时间留住了他们……现在，大西洋彼岸，时间又像讨债一样，把停住的年华从她身上拿回。而巴特勒夫妇，也是同样。”波特小姐猜测道。“可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偏偏是邦妮巴特勒？这位死神有自己的计划还是凭喜好做事？”

　　波特小姐在斯内普的房间待到十一点钟时他开始赶人了。“你该睡觉去了。”他对于女孩的请求不加理会，板着面孔说道。

　　“哦！先生，让我再待一会儿吧，你可以先睡。或者我睡在沙发上……我想同你待在一起，先生？”斯内普拎着她给丢出了门外。当斯内普躺下望向天花板时有什么进入了他的脑海里，引他细细思考和回想。他发现，琳波特——这个波特，她从未对自己露出过厌恶之情，她所给他的，一直都是爱。他低垂下眼帘，闭上了眼。
　　然而，西弗勒斯斯内普却一直对那晚没有把波特小姐放在身边而感到心有余悸。他做了个梦，梦见少年时候在霍格沃兹，一开始他同莉莉交谈，可忽然有个牡鹿闯了来，莉莉骑着牡鹿走了，害得他一直在后面追，明明…明明他这样卖力地追赶，怎么总也追不上？莉莉也总顾着大笑却不回头看一看。他渐渐长大，并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感到呼吸困难。随后，一只黑猫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莉莉和牡鹿都不见了。黑猫化作一个女人，笑着上前拥抱自己，他顿时觉着十分暖和。随后，这女人却忽然间踮起脚尖吻他——一个浓烈热情的吻。可她又化作一团火焰，那火焰烧着了自己的袍子，连带着手臂、胸膛、头发。他看见自己也成为一团火焰……

　　“火焰！”斯内普大喊着醒了过来，却发现眼前一片火海，滚滚浓烟呛得他喘不过气来。“清泉如水！”他拿起自己的魔杖将自己打湿，又为自己开辟了一条通往窗户的道路。他破窗进入隔壁的房间时发现那里却是火势最为凶猛的地方，他来不及想这里是不是大火的发源地，想径直往床边走去，但那里已被燃烧殆尽。“琳！”他喊着，无人回应。

　　由于浓烟与烧断的木头等他甚至不能一眼扫过就知道这里有没有那个女孩，他仔细搜寻着以免漏掉一些细微的地方，却最终在浴室发现了她。最显眼的，是镜子里血红色的“kill”。这没有什么值得他西弗勒斯斯内普感到害怕的，让他感到害怕的，是接下来的场景。浴室里的水龙头开得很大，水“哗哗”地流淌着，填满了整个浴池又流出来，流到瓷砖地面上，是红色的。那上面有个女孩靠浴池坐着，她闭着眼，头仰在浴池的水上，黑色长□□浮着。她把外衣脱了，身上一件棉袍睡衣有些散乱，有被割破的痕迹，像是挣扎过似的，而她裸露的双腿和双足可以说明这个，因为那染红水流的血液便是来自于此——她的手里仍然纂了一把刀，一个匕首。

　　而离她有一米远的地方，那个镶着蓝宝石的王冠静静地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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