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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林想是被电话给震醒的，在凌晨五点的时候。
虽然她恨不得把对方撕碎着再往油锅里滚一遍，可显然对方还要更生气一些:“林想!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今天到你的工作室找你，我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你说话啊，林想!”
林想喝了一口水，气压依旧很低:“陆起，我回不回国，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个陆起，就是当年的那个混混头子陆起，一年前，林想在美国遇到他，他二话不说就又跟个牛皮糖似的粘上来，还真是乐此不彼。
陆起暴怒:“什么叫跟我没关系？我好歹……好歹也是你的朋友!”
林想闭着眼睛，不说话，听他在一边追溯他们之间友好而和平的一年相处时光。
天空像一块巨大的灰蓝色幕布，依稀有星子点缀其上，林想公寓中灯光亮如白昼。
“喂，林想你在听吗？”
林想淡淡嗯了一声。
听到她寡淡无味的回答，陆起解开了胸前的扣子，有些烦躁:“林想，我订了今晚的机票。”
他说:“我到了你就来机场接我，听见没有？不来的话，我就天天吵你，吵到你后悔为止。哼。”
陆起说完也不给林想回答的时间就挂了，生怕她拒绝一样。
美国，赵禾看着占领了林想办公室的陆起，叹了口气，问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呗。”他熟练地打开某个柜子，拿走里面的巧克力。
巧克力口感顺滑，里头包裹着糯香的榛子。
“赵禾，你说林想为什么会突然回去？”明明在这里好好地成立着自己的工作室，却说回去就回去，而且似乎短期内还不打算回来。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禾耸肩，半开玩笑:“据说是回家相亲去了。”
“咳咳，”陆起被呛到，眼睛瞪得老大，“相亲？开什么玩笑？就她那体质，全世界也就我消受。”他有些小骄傲。
林想是个易碎的人洋娃娃，但他愿意为了她好好地管住自己的下-半-身。这对于男人来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喜欢的女人在自己眼前却不能碰什么的，简直就是炼狱中的炼狱。
但没办法，虽然国外好女人不少，可自从遇到她，别的人都褪了色。
赵禾插着腰笑:“那你还担心什么？”
陆起白了她一眼:“要你管，老子就是爱担心怎么着!”
“行行行，您老赶紧走，回头别赶不上飞机。”
“切，我就算赶不上飞机也是我自己的事。”
赵禾:“……”
这死小孩真是……
林想是晚上十点去接的机，她开着辆红色的跑车，在马路上飞驰。
小孩子早就去会周公的时间，她居然要为了一个笨蛋，在路上奔波两个小时，想想就来气。
陆起则完全无视了她的不耐烦，虽然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但依旧活蹦乱跳，吵着闹着要吃夜宵。
“你特么就是个永动机吧？”林想忍不住爆了脏话，她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今早被他吵醒以后就没睡着。
陆起倒在副驾驶座上，看着林想的侧脸嘿嘿笑，用林想的视角来看，他大概笑得像被门挤了的脑残。
林想有些无力:“想吃什么，说。”
“待会啊，我找找。”他在手机上下载了某软件，在那搜来搜去，“这个吧……创业路上的食味，刚下机，我要好好地补补。”
林想皱眉，她记得这个食味就在萧念公司的附近。
“食味主打粥品，你补什么？”
陆起打了个哈欠:“它只要能刮走我在美帝一半的油脂，就是大补了。”
林想冷笑。
两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食味，这个点，里面的人依旧很多，大多是些加班的上班族。
服务员领着他们俩到了偏左的一个小桌子上，陆起拿起菜单，随便瞟了几眼，就叭叭叭点了许多。
“你吃得下这么多？”林想看着他。
陆起笑:“这不有你吗？”
他看着林想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些后悔让她来接机，可他又实在不想跟她分开，只好随意耗着时间。
“怎么离开我才几个星期，脸色就变得那么差？”他有些心疼。
她的手指骨节分明，青色的筋的脉络在灯光下显露无疑，明明是那么好看的一双手，却掺杂着病态。
“那要问问是谁不分时间地点地打电话过来。”林想从包里掏出一根橡皮筋，把头发扎起来，露出她好看的锁骨和脖子。
陆起看得愣了一瞬，转移开目光。
他觉得自己真是入了魔，她随便一个举动，他都觉得好看得要死。
食味上菜很快，陆起空腹了很久，如今闻到味道倒真觉得饿了。
“还是我大中华的美食最好吃，”他吃了口汁水饱满的小笼包，“想想，你怎么不吃？”
“不想吃。”
“别啊，我一个人吃多寂寞。”陆起夹起一块小点心就要往她嘴里塞去。
“Edith？”
身后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林想朝声源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笑得一脸甜美的李萱儿，以及她身边的萧念。
陆起可真会挑地方。
李萱儿拉着萧念走到林想的桌边，她偷偷朝着林想对口型:“男朋友？”
趁林想应付着李萱儿，陆起当机立断把那块点心塞进她嘴里。
李萱儿捂着嘴笑起来，眼里满是调侃。
一旁的萧念却铁青了神色，他朝陆起看去，拜他良好的记忆力所赐，他很快回忆起了眼前这个人:“陆起？”
陆起本来只顾着取笑怒气冲冲却拿他没办法的林想，闻言转头看向萧念，他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看了眼若无其事的林想，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浑身满是防御的姿态:“萧念。”
他脑海中冒出一千个念头，其中五百个思考着林想是不是又和萧念搅和在一起了。
他看了眼萧念被李萱儿拽着的胳膊，讽刺地勾勾嘴角，也是，八年了，杀猪刀般的岁月总不会把深情卖弄得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小摊贩。
他对萧念说:“女朋友挺漂亮啊。”
萧念没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呵，说出来不要吓死你……”陆起翘起小尾巴，刚想怼他一通，却被林想制止住。
“还吃不吃了？不吃走人。”
她看了眼萧念和李萱儿两人接触的地方，一阵反胃。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开始暴躁。
李萱儿也拉了拉看着有些不对劲的萧念:“念哥？”
萧念烦躁，把她的手推开。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火-药味，只有李萱儿一人在状态外。
她以为是萧念和陆起之间关系不好才变成这样。
是以她试图打破僵局:“Edith，你们也是来吃宵夜的？这家店的粥味道鲜美，今天念哥正好加班，所以我就陪他一起来，没想到这么巧。”
林想扯扯嘴皮子:“是很巧。”
她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和任何人搭话。
萧念无视李萱儿，向前一步，迈向林想。他的手撑在桌子上，手指泛白，扣住了桌角。
“想想，你为什么和这种人在一起？”
他还记得当年陆起的混账模样，可是他们现下如此亲密又是为何？
他抿紧双唇，直视她的双眸。
林想突然笑了出来。
一旁的李萱儿听到他们的对话瞬间脸色惨白。
……想想？
念哥为什么会叫Edith想想？他们什么时候那么亲密了？
她突然灵光一闪……
她本来就疑惑大名鼎鼎的Edith为何找她拍片，并且在拍片后完全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原来是来宣告她的回归？
只有她像一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李萱儿瞬间红了眼，看起来有些生气:“Edith，你……”
可陆起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一把推开碍事的李萱儿，抓住萧念的衣领:“什么叫我这种人？啊？我怎么了？”
萧念盯着他:“放手。”他的声调低沉，阴狠的目光看得陆起发毛。
可输人不输阵，他把手勒得更紧。
他们的动静惊起了服务员的注意。
“两位先生，稍安勿躁，有什么话好好说。”经理跑过来，一脸惊慌。
可这两人哪里会听他的话，继续对峙着。
林想见状，食指敲击桌面，清脆的三下。她清冷的模样中透露着危险的气息:“陆起，给我住手。”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可偏偏让陆起松了手。
他怒极反笑:“你在帮他？”
林想没搭理他，她拿起包，跟萧念说:“麻烦让一让。”
过道有点窄，她想通过势必要碰到萧念。
萧念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侧身。
林想路过气势汹汹的陆起:“走不走？”
“走!”陆起愤怒道，“今天太晚了，我要住你家。”他说完狠狠地瞪了萧念一眼。
跟他斗？哼!
林想瞟他一眼。
萧念刚伸出手，又像受到什么阻力一样放下:“想想，我送你回去。”
林想闻言转身，指着萧念身后的李萱儿，嘴角弯弯，眼眸却无情:“萧总，先管好你身后的小美人再说，她看着脸色可不太好。”
这么说着的林想脸色也愈发煞白，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她深呼了几口气，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虽然能看着正常地生活，但情绪时常不受自己的控制，暴躁而易怒。
“我送你。”萧念坚持，他抱歉地看了一眼李萱儿，李萱儿瞪大眼，根本没法一下子接收这么多的信息。
陆起翻了一个大白眼:“我说萧念，你当我空气是不是？”
可无论是萧念也好，林想也好，依旧没人理会他的这句话。
她的眼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林想冷笑一声:“萧念小哥哥，我早就不是你的妹妹，你也不必装腔作势。既然身边有人陪着，那就好好享受，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她说完就转身而去，高跟鞋泄愤似的踏在地板上。
陆起对萧念呸了一声，赶紧屁颠屁颠跟上去:“想想，等我。”
萧念站在原地，看这两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像被扔在砧板上随意地切割，林想说的每一个字就是一刀，让他支离破碎。
他看了眼身后的李萱儿，稍稍扯出一个笑。
“萱儿，抱歉。今天我先让张叔送你回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萱儿眼睛通红:“念哥”
她皱着眉，伸出手，想要牵住他。
萧念挣脱，连敷衍安慰都没有一句，转身离去。
胃里一阵绞痛，所有的负面情绪袭来，随着某个人的离去，好像构成他世界的每个角落都倾塌了。
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路边人群攘攘，他恨恨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在马路上盘旋。
没有一刻那么失态。
他想他大概真的弄丢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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