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发小

　　“刚刚那条裙子很适合你啊。”姜诺挽着李萌萌在商场里逛街。
　　“哎，别说了，超出我的预算了，这个月我已经在吃土了好吗？”李萌萌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女装店，“来这家看看。”
　　吃土的李萌萌还在开心地挑毛衣，姜诺漫不经心地用手划过衣服，挑出一件款式大方的羊绒连衣裙：“这件比较适合你。”
　　“哇，这件比我刚刚看的那件还要贵一倍，大姐。”李萌萌睁大眼睛，被裙子的价格惊吓到了。
　　姜诺轻描淡写道：“我送给你啊。”
　　李萌萌都快要尖叫出声：“真的假的？！”
　　她摸摸李萌萌的头，一本正经：“对，只要你叫我爸爸。”
　　“……”李萌萌也不相信自己竟然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姜诺不顾导购员异样的眼神，笑得都快流出了眼泪：“我开玩笑的，我送给你的就职礼物好吗？”
　　李萌萌好想锤爆她的狗头。
　　姜诺赶紧推着她进更衣间，让她拿着衣服试一试，关上门，挡住李萌萌想杀了她的眼神。
　　她擦干眼角笑出的眼泪，一回头，看见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女人挽着他的胳膊。她跟导购打完招呼就追了出去。
　　男人回了头，却没有发现呆站着的她。
　　姜诺看着男人和那个女人的身影，两个人举止亲密，男人还帮女人拎着包，提着几只购物纸袋——姜诺就这样看着他们，双唇微微颤抖，一颗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好一会儿，他们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里，姜诺抹去眼泪，回到了刚刚那家店。
　　李萌萌正在和导购们聊天，一回头就看见姜诺红肿着眼睛走了进来：“小诺，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萌萌……”姜诺一开口，又哭了出来。
　　李萌萌把姜诺抱在怀里，让她靠在她的怀里哭，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轻声安慰她：“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姜诺泪眼朦胧：“萌萌，我待会儿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晚上就回家，明天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这么急吗？”
　　她点点头，不说话，看了一眼李萌萌身上的裙子：“这条裙子很适合你。”然后转身刷卡付钱，“对不起，不能和你逛街了。”说完就想离开。
　　李萌萌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我陪你。”她的眼神很坚定，“我们现在就回去，改签最早一班的飞机。”
　　“好。”

　　几个小时之后，姜诺把行李箱直接扔在地上，坐在了家里的沙发上。
　　家里的灯是暗的，并没有人在家，看样子姜爸爸最近在外面出差。
　　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姜爸爸，电话响了很久，姜爸爸才接到，那边的环境很嘈杂：“小诺啊，怎么给爸爸打电话？是不是因为明天要回家了？”姜爸爸应该是走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
　　“嗯……爸，你在哪出差呢，明天能回来吗？”
　　“啊……我在B市，明天回家爸爸亲自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好吗？”
　　“好——爸，我去收拾东西了，明天见。”
　　“好好好。”
　　姜诺挂断了电话，怀着忐忑的心情倒在床上，放空了好一会儿，一会儿才觉得有点饿，连午饭都还没吃。
　　她打开冰箱看了看，只有一些鸡蛋和面条。
　　姜诺完全没有做饭的心情，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方便面，拿起钥匙出了门。

　　超市离得不远，她就穿着棉拖鞋出了门。
　　已经快要过年了，外面的天气很冷，路上只有零星几个人，行色匆匆。路边的树光秃秃的，树叶都掉落了，只剩下几片，孤零零地挂在树梢上，天空中还有几点寒星，映衬出一弯月牙。
　　姜诺回来得太急，忘记带围巾和手套，她裹紧羽绒服，低着头走进超市，却听见收银台边传来的低哑的嗓音：“谢谢。”听着像是感冒了。
　　她觉得这个声音熟悉极了，回过头只看见一个高大男人的转瞬即逝的侧脸，戴着口罩，只露出一个高挑的鼻梁，黑色的头发软趴趴的，看起来似乎有些温柔。
　　他转身得很快，拎着一个很大的袋子走远了。等到姜诺回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她苦笑着煮了一碗泡面，好像自从高中毕业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晚还没准备睡了。
　　她突然觉得异常疲惫，好想埋进被子里大睡上三天三夜。
　　今天的确是太冲动了，可是她回来的心情迫切到了极点。她想回来寻求一个答案。
　　姜诺那时候在商场里就恨不得追上去问，她怕她失态，怕大家都难堪。
　　其实她知道，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他们那么亲密，还有什么好疑问的呢？可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她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相框，照片里的女人温婉娴静，微笑着看着镜头，温柔极了。姜诺把相框贴在胸口处，低低地开口:“妈妈……我好想你啊……”她闭上眼睛。
　　姜诺已经不怎么记得起妈妈的长相了，她离开得太久了，久到身边的人开始遗忘她，久到曾经深爱她的人开始遗忘她。
　　她想起高中课本上的一篇文言文: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初读时觉得感动，现在更觉如此，毕竟一直记着、爱着一个离世的人真的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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