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决

　　一路的车途，我掀开车帘，街道两边依旧是叫卖声，声音同往日有许多的不同，不知为何，我却听出苍凉之音，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机，略显悲凉的色调，下了车，到达一处近山水的小阁楼，此时月色当空，恰是符合此名“揽月楼”，一览月色，二览美酒，三览佳人，为何览，因久览则揽，屋内倒也别致，布局雅致，萦绕兰花的清香，桌上正中央摆放着一尊香炉，里面燃着的香为沉香“燃我一生之忧伤，换你一丝之感悟”。意欲如此，窗户都撑开了，正厅放下珠帘，徐徐散散的宴客醉卧斜靠在座椅上，吟诗赏月。

　　“长姐，这是何处？”下了车向四处仔细环视一下，“小妹，这就是二哥经常来的地方，我见你一直想来，这次经过这里也就顺了你的心意，也恰巧碰上才子们在此处相聚，我们俩也是得到了一些便宜”长姐说道，“经儿，溥儿，我的两位好妹子，你们可算是来了，哥哥接到你们的消息，早早就叫人在此处候下了”隔着一条走廊二哥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跨过走廊，二哥径直朝我们走来，“来来来，溥儿，让二哥好生看看你，许久不见你长高的一些，也漂亮许多，都快让二哥认不出来了。倘若哪天走在大街上，看见你二哥肯定会让人去打听这是谁家的小姐，何不做我李家的儿媳妇”，我抬眼瞪了瞪二哥，“二哥，也就是三个月未见，都被你说成什么样了，你这么贫嘴，为何不给我找一位二嫂呢？长姐你说是吗？”我笑着望向长姐，“小妹，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二哥可是心有所属”长姐打趣道，“经儿，不许说胡话”二哥有些着急，想拉住长姐，我顺势挡在长姐跟前，“二哥，你就别不好意思了，长姐，你倒是说说，能入二哥眼的姑娘小妹我还真是好奇呢？”，“此事是从一个月前起，一日二哥一早醒来说是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万佛寺有一位美人在祈福，二哥就在梦中爱上了她，就急忙前往万佛寺，说了也是奇特，在万佛寺二哥就真的遇见了她，和梦中一模一样”，“哦？莫不是洛神转世？”，长姐笑出声来，“二哥就上前打听那女子的名字，结果被当成狂徒被训斥一番”，二哥松了松手，“哎，这下子可又是说道了我的伤心处了，经儿，你可真是残忍”，“二哥，你就不要气妥，你或许还是会遇见你的梦中仙呢？”我安慰道。

　　“仲彭，你来了”，一位宴客醉眼惺忪的望向我们，“美人如花娇似月，仲彭这么快你就带来了画中仙，佩服佩服”那人便作揖，酒劲上涌，几履步子趔趄，“你与那《聊斋志异》中的朱尔旦确实想像，朱尔旦夜半请陆判官，你夜半请画中仙，下次应该要你与崂山道士一样去月宫请嫦娥才可”，“榆科，看来你醉的确实不清，这哪是什么画中仙，这是家中小妹”，二哥笑道，“近来你总是醉心于妖魔鬼神之说，要我说你什么才好”，那人摆摆双手，“过谦了，既是赏月，何不请画中仙来作诗一首”，“让各位见笑了，小女子才疏学浅，作诗不曾有那么大的能耐，只是记得一两句古人的诗词而已”，那人抬头眯着双眼略带玩味的望着我，“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精灵，玲珑望秋月”，“画中仙，如此良辰美景，为何心中抑郁，吟诵之句如此悲凉”，“良辰美景虽然此时为乐，但月有圆缺，花有零落，非悲非喜，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那人抬头便笑，“好一句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仲彭，你家小妹确实不简单，有识有解”，那人便递来一杯酒，“有如此才学，想必酒量必定不会差”，二哥拿去那杯酒一饮而尽，“榆科，这次恐怕是你眼拙，家中小妹性子极为刚烈，非一般人所能驾驭”，那人的笑意越来越深，“哦？仲彭你这是何意？”，“这位恐怕就是榆科先生，小女子李经久仰大名”，长姐说道，那人回过神来盯着长姐，“仲彭，你真是好福气，家中妹子各个生的如花似玉，想必求亲者肯定是踏破门槛也难得一见小姐芳容，借着你的福，我也算是大饱眼福了”，“榆科此言差矣，我见令夫人雪肤花貌，堪比天仙，有倾国倾城之容，家中小妹无非是小家碧玉而已，不登大雅之堂，让人见笑了”，那人朝我伸来只手，二哥见此赶忙挡在我前方，“榆科，经儿与溥儿今日的车途疲惫，想在正是需要时间休息了”，长姐见此说道，“原是我们的不是了，扫了你的兴，他日若是再有机会定与你切磋一番”，说罢长姐匆忙待我离去。

　　离了揽月楼已有一些路程，长姐这才松懈下来，微皱的眉头也略微的有些舒展。“长姐，为何我们离去如此匆忙”？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不住的向长姐询问，长姐像四周望了望，这才开口说话，“小妹，这件事情我想你曾听过”，“哦？是什么事情我曾听过”，长姐直勾勾的望向我的双眼，“小妹，看来你还真是与她想像，特别是这双眼睛”，我愈发不解了，“长姐，还望你同小妹细说此事，不然小妹我倒是稀里糊涂的蒙在鼓里了”，长姐顿了顿，视线理我而去，仰望天空，似乎是有所思量，“那件事那时是惊动全京城的燓燮案，榆科兄长家中原先是与燓家世交，此事是左家与燓家的纠纷，那时左家也算是在人前显贵，各方官员都是不敢得罪，有些巴结，有些坐岸观火，唯独榆科兄长家中却明摆着与左家为敌，左家自然是不会放任自流的，这件事当中榆科兄长与孝嫔妹妹却成了牺牲品”，“孝嫔？难不成是左家四小姐？”，长姐微微点头，“正是，孝嫔妹妹与榆科兄长本是一对璧人，却因为这件事，左家人棒打鸳鸯，硬是将她许配给周翼标，话说这周翼标是慈禧太后的亲弟弟桂祥的手下，为人也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为人风流，经常流连于烟花之地，但对左宗棠极为惧怕，他也不敢对孝嫔妹妹有什么过分的事情，本性风流却不敢纳妾，与左家的权势也是有很大的关系”，“这倒也是苦了这一双人了，看来榆科兄长也是一位痴情汉了”，我叹了叹气，转向对长姐说道，“那他们就这样妥协了？”，长姐收回目光，“起初榆科兄长是不肯妥协的，但是左家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法子，结果等到孝嫔妹妹成亲之时，榆科兄长也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相反没过几日他也就娶亲了，成亲后他就变得有些疯癫了，天天想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刚刚看到你时，想必二哥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小妹你眉眼之间与孝嫔妹妹极为相似，怪不得榆科兄长刚刚出现疯疯癫癫的情况了”，“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古怪呢？二哥一个劲地将我支开”，我反过身往回走，“长姐，看来他也是可怜之人，我们也不必作些什么防备了，到时候又伤了别人的心就不好了”，长姐跨过步子一把拉住我，“小妹，长姐带你来此处，其实还有别的用意，明着是带你来此地参观，但是暗地里却还有其他的事情”，我停下脚步，“长姐，此话怎讲？”，“你也长大了，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也是不能瞒你的，也有一些事是要为我们家打算才做的”，“长姐请讲”，自从父亲上次带我出使他国我就察觉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发生了变化，父亲对我说话时的语气，以及一些从来都不用我触碰的事情，“你知道太平天国吧？”，我点头示意，“在三十五年前发生过一次农民起义，也叫做金田起义，为首者名为洪秀全，建立了天平天国政权，定都天京，这样就与清朝起了对抗，同时也造成了非常大的威胁，两年后又颁布《□□田亩制度》，这样一来激起百姓反抗清朝，清政府自然是容不下的，就派出父亲与左宗棠歼灭天平天国”，长姐停下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又像是在等待我的答复，“长姐，父亲的意思是要我潜入这个组织中，与父亲里应外合”，我将自己的想法顺带着说了出来，“非也，离此地五百里有一处亭子，日暮时分亭子里会坐着一位老者，他就是白莲教的教徒，名字叫做阎书勤，此人精通工艺，时人称他为鲁班传人，精工于机关制造，父亲是想将此人收为己用，也曾厚礼相邀，但是都不为所动，但是对女童却偏爱有佳”，心中顿时生出不屑，“果真是能人异士，自古有帝王爱江山，爱美人，英雄爱宝剑之说，却唯独没有听过有人对女童爱恋”，我不禁从鼻腔深处哼出一声气来，言语中更是带有嘲讽之意，“小妹，这次恐怕是你想歪了，在两年前他的幼女被仇家杀死，并且是死在他眼前，一时间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一夜之中头发全白。父亲此举一是让你接近他尽量让他为父亲效力，二是为了借此让你锻炼一下”，长姐一一向我解说到。“长姐，你不愧是多年跟随父亲的，不仅胆色非凡，见识更是广博，令小妹好生佩服”，长姐揽揽双臂，嘴角流露出得意的笑容，“那是自然，我们李家的人定然全是如此，小妹你也一样，只是如今才刚刚开始”。我一时间语塞，不知道如何作答，看着长姐的笑容有着从未有过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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