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那位侦探先生说你没死

　　Finch回到椅子跟前，Bear兴奋地吐着舌头，将头向东边摆了摆。

　　“好孩子。”

　　Finch拍了拍他的脑袋，小Bear在告诉他Mr. Green的去向。

　　Finch把狗绳松开，Bear一下子兴奋地向前冲了出去，他的力气太大了，扯得Finch打了个趔趄。

　　长椅上坐着的另外一个人——头发脏得能养鸟，身上穿的衣服只有自诩懂艺术的或者流浪汉才能欣赏——指着Bear吹了个口哨：

　　“老兄，这条狗不错啊。”

　　Finch出于礼貌回以微笑：

　　“谢谢。”

　　可那个流浪汉似乎对这条狗极其感兴趣：

　　“无意冒犯，不过似乎这种品种的狗不怎么常见，我记得……”他打了个哈欠，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我记得这种狗经常用于军队，不是吗？”

　　Finch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

　　“呃，真的吗？”

　　他尽力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很正常，又略带一丝惊讶，表明他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那个流浪汉站起身，走过来，用不知道摸过什么东西的手拍了拍Finch的右肩，Finch听见Bear警戒的呼噜声，那个流浪汉笑了起来，低声说：“对，是用于警队的狗，我知道。”然后又提高声音，“不打扰你了，老兄，你的狗看起来想要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一样。”

　　他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他的表情看起来漫不经心，他的神态看起来也漫不经心，可是他的眼睛出卖了他，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从这个莫名其妙的流浪汉的眼睛里，Finch看出来他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漫不经心。

　　深吸一口气，Finch尽量平静地说：

　　“谢谢你的夸奖，我想Bear听了会很高兴。顺便，我们的确是要去执行秘密任务，如果你也像我一样，把给狗买玩具当作秘密任务的话。”

　　那个流浪汉笑了，Finch又补充了一句：

　　“祝您今天愉快。”

　　“同样祝愿您，先生。”

　　那个流浪汉又打了个哈欠，一股酒气扑面而来，Finch竭尽全力不皱起眉头，那个流浪汉最后对Finch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

　　直到那个流浪汉，那个怪人消失在人群之中后，Finch才继续去追踪Mr. Green。

　　Bear早就急不可耐，几乎是小跑着追了过去，他似乎没怎么意识到刚刚那个流浪汉的奇怪之处。

　　可Finch不一样，他的手在冒汗，滑得他几乎握不住牵着Bear的绳子。

　　他在发抖。

　　他在怀疑。

　　S回来了吗？

　　他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可是他也不能立马结束追踪Mr. Green的任务——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他不能放弃任何拯救人命的机会。

　　“可是你已经为此付出过太多代价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来，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如同机器一般的声音：

　　“你已经为此付出过太多代价了，Finch。”

　　“Reese死了。”

　　“还有Cart，她也死了，她是个出色的警探，她还有个孩子呢，记得吗？”

　　“哦，还有Lionel，他的儿子Lee那次可真的快被杀了。”

　　“还有Root，她还活着，没错，不过也受到了伤害，不是吗？”

　　“还有Shaw，她现在正躺在医院里，肺里插着管子。”

　　“还有Grace，Finch，你真的心甘情愿远离她吗？”

　　“还有Nathan，他是第一个牺牲者。”

　　“这些还不够吗？”

　　和这些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涌入了Finch的记忆之中，Reese手里拿着煎绿茶逗Bear玩儿；Cart开着车穿行在纽约的街头；Lionel坐在长椅上看他儿子Lee打橄榄球；Root孤零零地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Shaw咬着三明治……

　　还有Grace，坐在凳子上，一笔一笔给油画上色，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他们两个人的合照。

　　可是所有的这些都慢慢褪去了颜色，渐渐变成了黑白。

　　“你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Bear还在欢快地向前跑着，可Finch突然觉得很累，太累了。

　　没错，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们打败了S，赢得了两个上帝之间的战争，可是他也失去了太多，伙伴阴阳相阻隔，爱人此生不可见。

　　也许是心理作用，Finch觉得胃酸涌了上来。

　　太过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带来的后果就是，Finch没有意识到Bear的异常，也没有意识到Nr. Green已经频频回头注意到了自己。

　　等他反应过来，Mr. Green已经转过了身：

　　“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Finch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慌张，他就这么看着和自己相距二十码的男人——皱皱巴巴的西装外套，丑陋的帽子，脚上的新运动鞋。

　　“喂！我问你话呢！”

　　Mr.Green向前一步，一脸凶神恶煞，不过他还是顾虑到这是车站，声音没有多么高。

　　“没什么，先生，我就是捡到了钱包，怀疑是您的。”

　　Finch本来可以这么回答。

　　但是实际上，他说的是：

　　“Mr. Green，如果您真的杀了您的妻子，请去自首。”

　　Finch看见Mr. Green的脸变形了，他猛地冲过来，扯住了Finch的领带：

　　“你……你知道什么！”

　　他的唾沫喷到了Finch的眼镜上。

　　“我的确什么也不知道，Mr. Green，我不知道您和您的妻子发生了什么，不过如果你真的执行了犯罪，请去自首。”

　　Mr. Green举起了他的拳头，结结巴巴地说：

　　“你到底是谁？”

　　Finch平静地回答：

　　“Mr. Green，请您松开我，这是在车站，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我不是谁，我不是任何人。”

　　“我只是想给您一个忠告，毕竟总是忙着拯救别人也挺累的，您说是吗，Mr. Green。”

　　“忙着拯救别人，拯救一些……无可救药的人，瘾君子，皮条客，被男朋友追杀的高中女生……”

　　“或者是因为夫妻不合想杀死伴侣的男人。”

　　Finch看着拽着自己领带的中年男子，Bear小声地吠叫，准备随时扑上来保护自己。

　　Reese也是一样，Shaw，Root，Lionel都是一样的，随时准备牺牲自己，来保护他。

　　他叹了口气，对Bear说：

　　“卧下。”

　　Bear疑惑地歪了歪他的小脑袋，不情不愿地依照他的指令坐了下来。

　　“请问您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Finch重复了一遍，“Mr. Green，如果您真的认为在监狱里住上二十年无所谓，请您继续您的杀人计划。”

　　“如果您已经执行了，我建议您自首，反正正如前言，您杀死您妻子的时候是不在乎要进监狱的，不是吗？”

　　“归根结底，也许我曾经听过的一句话才是对的。”

　　“‘这就是你拼尽一切要拯救的人。’”

　　“‘其实他们都不过是一群无可救药的人（bad code）’”（注1）

　　说到这儿，Finch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神色如常，或者说，漠不关心地向这边看了看。

　　Mr. Green明显迟疑了，Finch后退一步，把自己的领带从他手里拽出来，自己整理了一下。

　　“你他妈有什么病？”Mr. Green犹豫着问，“你他妈到底有什么病？”

　　“Mr. Green，无意冒犯，不过我自认为我比您要正常一些，而且，从某些方面来说，也许我比您更可能进入天堂，毕竟我拯救过一些人。”

　　“不过，任何工作都有会令人疲倦的一天，不是吗？”

　　“特别是你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牺牲了你的挚爱，你就会越来越厌烦你现在在做的事情，不是吗？”

　　“所以，”Finch对Mr. Green微笑，“您应该是我最后一个号码了，因此，我真诚地向您建议，如果您真的执行了您的计划，请去自首。”

　　“最后，我祝愿您在监狱里度过余生，我也祝愿您，在地狱里和恶鬼们共舞，我想你们应该很聊得来。”

　　Mr. Green的脸色如同纸一样苍白，Finch扶了扶滑落的眼镜，转身准备离开。

　　“喂！”Mr. Green突然叫到，“你叫什么？”

　　Finch回头，看到这个年龄将近五十岁的男人蹲在地上，用脏兮兮的袖子捂住眼睛，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你他妈到底叫什么？”

　　“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我也不想的……”

　　“我没杀她，我妻子，我没有杀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车站里来来往往的人这才好奇地看了过来，Mr.Green仍旧在喃喃自语：

　　“我也不想的……”

　　突然，他起身，黑漆漆的枪/口对着Finch。

　　来不及反应，Finch被扑倒在地，不久前才听过的那种漫不经心的声音说：

　　“你看起来不太好啊，先生。”

　　这位流浪汉的白色头发，或者准确说，是白色头套，摔在一边，露出了一头卷发。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