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瞳之眼

　　“好了好了，别蹦哒了，快去写报告！别说我撂摊子给你们！”
　　张蓝把大伙打发去工作以后，把李秩拉到办公室，他把向千山交给他的那份徐峰案的卷宗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来，“李秩，我想徐遥已经跟你说过这个案子了吧？”
　　“他父亲的案子是吗？”李秩看到了那充满历史感的褐黄色档案封面，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这是那个缠绕了徐遥那么多年的案子，“可这案子当年的警员是我父亲……”
　　“怎么，你害怕知道师父怎么审问你男神吗？还是害怕知道你男神其实是个什么样的人？”张蓝道，“李秩，我相信你不是出自私心才一直向徐遥咨询意见，我相信你能够做到公私分明，但是你需要对等的信息。他们总想把你拦在外面，以为这样就能保护你不受伤害，但我觉得，既然我要你去树林打猎，我起码要告诉你，树林里都有什么野兽，而不是直接让你闭上眼睛不要看。”
　　李秩用指尖摩挲过那有些褪色了的封面，神情凝重，“张队，你这次真的只是放假吗？”
　　“……我真的只是放假，但是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快三年了，你总不能还是那样靠着我指挥去行动吧？你也该独当一面了。”张蓝把档案推到李秩跟前，“我相信徐遥是个好人，但是好人的正义标准，不一定是法律的正义标准，我希望你能好好看完这个档案，重新认识一次徐遥。在公在私，对你都有好处。”
　　“……谢谢张队，我明白你的用意了。”李秩抬头，眼眶发热，他把卷宗捧在手里，抱紧，“请你放心休假！我一定好好工作！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嘿……干嘛说得我退休似地！快工作去！”
　　张蓝把李郅也打发了，才松了口气，窝进了椅子里。他抚摸着自己的办公桌，口中念念有词，“伙计，你也歇一会……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时候，我不止是一个及格的父亲，也是一个更优秀的警察。

　　李郅戳着面前那盘意大利面，戳得长长的面条都断成一小截一小截了。徐遥放下刀叉，跟他开玩笑，“李警官，你有没有考虑过意大利面的感受，被吃掉之前还得挨个粉身碎骨，太可怜了吧？”
　　“嗯？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李秩连忙扒拉了两口，果然被截断了的意面很难卷起来，吃得有点儿狼狈，“对不起，我想事情想得入神了。”
　　“后天就元旦了，事情都安排过来了吧？”徐遥也知道这个时节里李秩还能跟他吃个饭已经是难得，“要像医生那样紧急值勤三十六小时吗？”
　　“看情况，我试过从十二月三十一日到一月二日没合过眼。”
　　“那你喝掉了多少咖啡提神啊？”
　　李秩摇头，“我不喝咖啡的，我平时提神就喝奶茶，不过那次不一样，我正好在一月一日那天看到了步行街的电子广告牌在播放你的小说电影版的预告，马上就兴奋得不得了，奶茶都不用喝！”
　　徐遥一愣，也是没想到他还能这样刷存在感，他挠挠鬓边的短发，“那你这个元旦分配到哪个区域，也能看到电子广告牌吗？”
　　“大概是沿江路……怎么，你又有小说要电影化了吗？！”李秩“噔”地来精神了，“你好厉害！这次还是哪本小说？！是《惊魂》还是《夜火》？！”
　　“你到时看广告就知道了。”在选角的时候，发生了梁肖文遇害的事件，还牵扯了一个有意投资的大金主高品集团，还好视界传媒和高品还没有什么实际的合作，不然也会连累到这个电影的开拍——这些消息，徐遥并不想告诉李秩，他擦了擦嘴，喝了口柠檬水，“我听说晓萌说，张蓝今天正式放假了？”
　　“嗯，雪雅姐怀小孩了，张队和她一起去学习怎么照顾孩子。”李秩笑了，“难怪我觉得他在处理那个孕妇被毒害的案子时态度有点奇怪，原来是感同身受。”
　　“那就是你要担大旗了，李秩副队长？”徐遥这才慢慢开始接近他的忧虑，“看来今天的意面碎尸案破了啊。”
　　“我也不是担忧，只是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了。”李秩放下叉子，擦擦嘴，看着徐遥的眼睛认真说道，“我现在手上有你父亲当年的卷宗。”
　　徐遥脸色一沉，“你看了？”
　　“还没有，但是我想告诉你，无论从别人的角度看你是怎样的一个人，在我眼里，你都是一样的，就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你。”李秩犹豫了一下，把手覆在徐遥的手背上，“接下来我会很忙，可能不能照顾你，你不要误会，绝对不是因为看了卷宗的关系。”
　　“……李警官，我没点酒啊，怎么你就喝醉了呢？”徐遥轻叹口气，也不抽手，“什么照顾不照顾的，说话这么肉麻……”
　　李秩挠挠发尾，“我不会说话，你别生气。”
　　“……我哪里像生气？！”
　　“你就一直都很像生气啊……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
　　在徐遥翻白眼之前，李秩就打住了玩笑，两人吃完饭，徐遥自己回家了，李秩却往警局去了——刚才结账的时候，李秩收到了队里的电话，在一场废弃工厂发现一具尸体，除了张蓝，全部队员立刻归队。
　　也不知道这还差一天也没过得到新年的可怜人，又会有什么样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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