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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板
秦忆文倒觉着这些官面上探讨工作的事,与陆俊谈一谈也无妨,反正不是谈感情。
“确实是这样,没想到因祸得福,浩辰现在成了质量可信赖的代名词。”
陆俊的笑里带了一丝神秘意味:“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
“陆总指的是...?”秦忆文听出话里有话。
“你以为事情的反转,就凭着那个搞科技的助教在法庭上说两句话而已吗?”
秦忆文更加露出疑惑的表情。
“没有人会主动放弃抗辩的机会,即使她知道胜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没有人会在失败后反过来帮对手打广告。但是钱,可以做到这一切事情。”
如果说前面陆俊倚着跑车打情骂俏的话秦忆文完全没听进去,也不在乎,那么刚才这一席话,真的引起了秦忆文的神思。这样想来,原告当天的表现确实奇怪,尤其是最后在法庭上面对公众画蛇添足的一番描述,当是秦忆文就觉得原告有那么一丝矫枉过正,但事后也就没再多想。
难道是因为陆俊在背后下了功夫?听他现在这么说,应该就是了。陆俊和时誉觉不一样,以他的身家和地位,没必要自吹自擂给自己撑场面,他今天既然这样告诉秦忆文,那么他肯定是在背后使了钱的。
“你给原告花钱了?”
陆俊不答,只满目传情望着秦忆文。
“一审之前我拒绝过让你用钱摆平事情。”
“你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法?”
“即使没有你出钱,事情也能得到妥善解决。”
秦忆文连着三句话质疑陆俊。
“忆文,不要这么单纯了。即使那场官司你赢了,如果没有最后的助推,你现在在公司的地位,远不会是这样。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撤销你的处分,假如法庭上那个吴女士再冲着媒体闹一闹,可能你的处分都撤销不掉。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在公司声望大涨,说不定过一阵还要升一升职。”
这不是秦忆文想要的结果。
她以为,所有结果的取得,都是由于她行得正坐得端而得到的应有回报。
“你花了多少钱?”秦忆文冷静地询价。
陆俊微笑着打开车门:
“很多。”
见秦忆文并没有挪步的意思,陆俊诚恳地道:
“多到如你这般高冷的人,也会感觉欠一个人情。”
很多。陆俊有很多钱。多到他可以随心所欲一掷千金。同样都是人,有的人却很缺钱,有的人缺钱甚至可以出卖良心,扼杀骨肉,有的缺钱甚至连一个重要的实验器材都买不起。
“陆总可以为了别人心里‘领情’而一掷千金?”
“那要看是对谁。”
“那看来陆总真的有很多富余钱财可以随心支配。”
“那要看我愿不愿意,要看我喜欢的人愿不愿意。”
秦忆文在那天上了陆俊的蓝色跑车。
陆俊手握高档的复古方向盘,他再一次体会到砸钱能让天下的一切都尽在掌握。
陆俊的出手果然阔绰,这是他和秦忆文的第一次,他一定要留一个好印象。五星级酒店,看着房间的排场,至少要每晚两三千元。
陆俊醒了红酒,秦忆文握着温水站在豪华落地窗前,她唯一能得到的温暖也就来自于手里这一捧温水了。世界那么大,城市的喧嚣如此繁华,她的心却只能蜷缩在一个角落里,靠几百毫升的水暖透。
虽然她身后站着一位自认为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陆俊。
“你担忧什么,以后你的事情,无论大小,我都能帮你搞定。”陆俊将他的双臂从背后缠绕到秦忆文身前。
这一捧小心翼翼护着的温暖也被打破了,秦忆文又要穿起铠甲,应对人生。
“你全都帮我搞定吗?如何搞定?”温软的话语,同时自然地转身挣脱开臂膀的束缚,面对陆俊。
“这次事件还不能见证我的实力吗?”陆俊掩饰不住的自豪地说。
“是啊,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关键还要看是谁去解决。”陆俊一手摁住落地窗,另一只臂肘拥向秦忆文。
“如果我要找你借个大数目呢?”
“大数目?你的小胃口,怎么会想要大数目?”
秦忆文在他臂弯里正了色:“我想借一千万。”
陆俊像被弹了起来:“一千万?你一个小姑娘家,突然要一千万做什么?”
“我相信这个数目对你陆总来说,绝对拿得出。你愿不愿意借?”
陆俊当然不会回答。
秦忆文松了发带,乌漆的秀发令她显得更加妩媚。
“我,这个人,不值这一千万吗?”
陆俊愣住了,这是秦忆文第一次说出如此带有撩拨性的话,令陆俊完全难以招架。
然而陆俊还存有理智,这是对于巨额金钱的理智。就算她秦忆文气质姿色出众,令我情有独钟,但相对于一千万,她也太高估自己的价格了。好看的皮囊三千一晚,她秦忆文就算再好看,也不能漫天要价。
陆俊温柔地笑了:“何须再去拿钱到商场里打拼呢?其实我身边有一个职位,再不用你打拼得这样辛苦,只要你愿意过富足惬意的日子。”说话间靠近了秦忆文身前,温热的气息逼近着。
秦忆文轻轻微笑着,她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夸下海口在前,实而不会帮你出一兵一卒,话语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心动,只是不知有多少实实在在的,有多少是构画出的缥缈轮廓。
秦忆文从他们身上也学会了。虚与委蛇的人不配得到真心,秦忆文笑避了陆俊的胸膛,转向窗外道:“我借的钱,我秦忆文一定会本息还清。我这么努力,不为别的,只为做一个配得起你的人。”
“你现在就配得起我啊。如果你足够配合的话,我想,今夜,我就能证明给你看,我们有多么相配。”
“可是你知道的,我与你以前遇见的那些女孩,不一样。这一点,你我心里都清楚。”秦忆文直视着他的眼睛说。
“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现在只不过需要一笔借款,一笔你会得到偿还的借款。”
陆俊可不傻,他泡妞,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更何况,这个数量级的钱,那是他爸老陆才有权力动用的。
总之,推推拖拖一个晚间,陆俊是永远帮不到秦忆文的。眼前有美味的饕餮盛宴,就是无法入口,这让陆俊前所未有地挫败。
所以第二天,秦忆文毫发无损去上班,陆俊虽然胆大,却也不敢硬上弓。项目一部的手下罗勋追着秦忆文道:“秦经理,咱们电子产业园区的供货商黄老板今天过来签约,他还特意说签约以后想请您一起吃顿饭呢。”
“黄老板?那个黄老板?”
“您不记得了?就是那个公司资金实力特别雄厚,挥金如土,以超出市场价格轻松买下两座□□的黄老板。”
“哦,你这么说我有印象了。他不是在业务洽谈初期就非要拽着我一起,我推脱有事。现在怎么又要请吃饭?”
“是啊,他点名道姓地要请秦经理一起吃饭,还说,如果能在签约后跟秦经理一起吃个饭,他愿意把供货价再降低1.5%。”
秦忆文扶额:“标底价那么高,这百分之一二可就是动辄小一百万。他可真是个有钱没地方花的人,告诉他,我没时...”
“嗯?您想说什么?”
“告诉他,我愿意跟他一起吃个饭。”
“哦。”
签约现场很顺利,黄老板是个五十出头的男人,头发不多,牙比较黄,但是非常喜欢笑着露出满口的黄牙。签约成功,黄老板站起身与秦忆文抢先握手,秦忆文能感觉到他的手粗粝有劲,而且黄老板笑眯眯地久久不愿放开。
这一天黄老板非常高兴,选了一家价位很高的餐厅,特地邀请秦忆文到一个私密的小包间一起吃饭。上菜的服务员清一色的小姑娘,穿着暴露,黄老板说,他很喜欢这家餐厅的风格。
罗勋和秘书司机他们也被邀请到大堂吃饭,他不知道楼上的小包间里,黄老板与秦经理说了什么,但是他能看出,当晚送别黄老板时,他高兴极了,褶皱黝黑的老脸上露出极其兴奋的笑容,他的笑容夸张,黄牙几乎全部露了出来,喷薄出阵阵口臭。
送走了黄老板,罗勋请秦经理上车送她回家,但秦忆文说她想自己单独走一走。
晚风轻轻一吹,秦忆文的酒就醒了,只是脸颊还微微泛红。
凉凉的夜。
街上有三五成群的人们,有的逛街,有的遛弯。年轻女孩冲着男朋友撒娇,男生微笑着温柔地哄她开心,女孩依偎在他胸膛,脸上露出满满的安全感。一家三口牵着手,小女孩走在马路便道牙上,左右牵着父母的手,父亲将一瓣橘子放在妻子嘴里,另一瓣喂给女儿,女孩咯咯咯地笑着,能看出她幸福极了。一对老夫妇,互相搀扶着,老奶奶像是得了中风,一条腿不好走路了,老爷爷就架着她的手:“你这个腿啊,就得常活动才能好,以后我搀着你,一早一晚出来走两圈,你得把腿给练好了。”
初春的风和煦极了。风干了秦忆文滚滚而下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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