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韶光，沙沙无情

　　“说好的剑术比试，你这是耍赖。”天道拓郎说。
　　“嘶——”林韶摸着胸口的伤，“我不会剑术，比什么剑术，你们才是耍赖。”天道雅乐的刀太利了，林韶的伤口很深，血不停地流，快要站不稳了。
　　“胜负到底分没分？”沙阎问，她只在乎输赢，责怪天道拓郎，“你搅什么局。”
　　“比试不公平，”天道拓郎扶起弟弟，“既然他不会剑术，那就跟我比，我也不会剑术，我们重新比个输赢。沙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问题啊，林韶，你要继续吗？”沙阎问。
　　“在你看来，这次算我赢吗？”林韶问。
　　“拓郎说得没错，一个用剑术，一个不用剑术，确实不能算输赢，所以你不算赢。”
　　林韶感觉力气在流失，可还是花了力气微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再比一场，别忘了，我赢了要做什么。”
　　“我不会忘了你的奖励。”沙阎笑着向林韶挥挥手，她看得出林韶其实快不行了，她虽然不想林韶死了，可现在太有趣了，她舍不得就这么结束。
　　天道雅乐退了出去。天道拓郎也是练过的，林韶虽然接住了他的一拳，可第二拳就力不从心了，不说力气没了，林韶甚至开始眼花了。天道拓郎看出林韶快不行了，却没有因此手下留情，他要为弟弟报仇，所以一拳一脚都全力以赴。
　　韶林看着林韶全身的血，越来越虚弱地防守，那个日本人还下手那么狠，心里难受得要命。韶林握紧了拳头，抓住了谷倩的袖子。谷倩回头看她，韶林咽了口口水壮胆，弱弱地说：“她是林韶。”
　　谷倩呆了一秒，然后立刻冲进了两人之间，挡住了天道拓郎的一拳，然后狠狠还了手。天道拓郎立刻退开，谷倩没有继续攻击，而是转身抱住了摇摇欲坠的林韶。林韶已经失去意识，倒在谷倩怀里一动不动。谷倩立刻大喊：“来人！立刻去医院！”
　　谷倩的态度让沙阎好奇，沙阎坐在亭子里撑着下巴问：“怎么了？”
　　谷倩没有回答她，而是狠狠地盯着天道拓郎：“她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们天道家陪葬！”
　　谷倩的手下立刻准备好把林韶送上了车，谷倩拉着韶林一起坐上了车，沙阎在亭子里嘟着嘴说：“怎么突然谁都不理我了？真无聊。拓郎，给我准备车，我也要去医院。”
　　谷倩给林韶做急救措施，同时朝韶林大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立刻给我说清楚。”
　　“我、我、我也不知道，”韶林害怕地说，“某天早上醒来……”
　　沙阎在去医院的路上买了束花，等到了医院的时候，找到了谷倩。谷倩见到沙阎的时候表情十分凝重：“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沙阎左右看了看问：“林韶在哪呢？我还给她买了花呢。”
　　“她在病房里躺着，失血过多，昏迷不醒，但没有生命危险。”
　　“那她在哪呢？我去看她。”沙阎走过谷倩身旁，就要去找林韶。
　　谷倩抓住了沙阎：“我有事要跟你说，你先别去找她。”
　　“到底什么事，这么严肃？”沙阎抱着花问。
　　“把林韶让给我，她这么下去会被你玩死的。”
　　“你的爱好什么时候变了？”沙阎玩着花，漫不经心地问。
　　“你别管，我要林韶，你给不给？”
　　“我是无所谓啦，林韶愿意就行，”沙阎给了谷倩一个灿烂的微笑，“谁让你是我姐姐呢，你难得问我要一次东西。”
　　林韶已经昏迷了三天，谷倩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沙阎又到了病房来，翻着林韶的病历说：“她有什么好的，你至于寸步不离吗？
　　“她的伤已经稳定了，我今天会把她接去我那里，你不用来看她了。”谷倩说。
　　“都不让我看了，你可真小气。”沙阎把林韶的病历放回去，“她自己可还没同意要跟你走呢，今天还是先去我那吧。”
　　“你不是想改主意了吧？”谷倩问。
　　“我要是，”沙阎笑着问，“真的改主意了呢？”
　　谷倩看着沙阎，她知道沙阎喜怒无常，可沙阎应下的话不会改，谷倩沉重地问：“你也不过是把她当玩具而已，至于为了她不守承诺吗？”
　　“你生气了？”沙阎察觉到了谷倩的情绪，“我开玩笑的，不过你真的是很想要她啊，为什么？”
　　谷倩看着林韶那张沉睡的脸，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只是突然被她吸引了，她很有趣，不是吗？”
　　“是很有趣，”沙阎也看向林韶，“她是第一个明白自己地位的人。以前那些人都以为我有多喜欢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地位，只有林韶明白我不过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一样的东西——宠物。”林韶那天戴上项圈，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她自愿当沙阎的宠物。“喜欢的时候对他们好，什么都买给他们，要什么有什么。可当我失去兴趣了，或找到更好玩的了，我就会把他们丢掉。”
　　说丢掉不正确，应该是杀掉，谷倩清楚，沙阎不要的宠物都会消失，无一例外。谷倩眷恋地看着林韶：“她一直就很聪明。”
　　“她的每一步都出乎我的意料，说实话，她是我目前为止最喜欢的，实在充满了惊喜。所以你就给我点时间道别，等她醒了做了决定后，我就把她送给你。”
　　“她不需要做决定，”谷倩听出了沙阎话中的漏洞，“我要你给我，不管她愿不愿意，你都不能再要回去。”
　　“这就让我有点为难了，”沙阎能一口答应下来，就是她知道林韶不会选择离开她，“她要是缠着我，我也没办法，顶多不跟你抢就是了。”
　　谷倩暂时安心了，虽然她还没跟林韶把一切都说清楚，可以林韶的性子为了任务确实什么都做得出来。她不跟自己说实话，就是因为她之前提过的卧底一事吧。
　　沙阎当天就把林韶接回了自己的别墅。林韶醒来的时候是晚上，看到沙阎在旁边椅子上翻着杂志，林韶看到了房间内的装饰，然后闻到了床上的味道，笑了起来：“我在你床上？”
　　沙阎合上杂志，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手枪，嗒地一声上了膛，指着林韶：“是在我床上。”
　　“怎么换了把枪？我还是比较喜欢之前的子弹。”林韶动了动手，掀了一小半被子，看到身上缠着一层层的绷带，摸了摸胸口，还是疼。
　　“我会帮你把这颗子弹和它们放一起的。”沙阎面无表情地看着林韶，“你是谁？”
　　“这是个好问题，姐姐想知道什么？”
　　沙阎用枪戳了戳林韶的脸：“你说你用五年半的时间把全身整成这个样子，可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在遇到我之前没有动过一次刀。”
　　“遇到你之后才受伤，我全身的伤都是因为你，不好吗？”
　　“不要逃避话题。”沙阎冷冷地说。
　　林韶轻轻一笑：“我下次不会再晕倒，我一定会赢，这次给我个奖励好不好？”
　　“不行，输了就是输了，输了的人只有惩罚。”沙阎虽然喜欢林韶，可也仅此而已，“你要是想当我的狗，就要够听话，我允许你偶尔龇牙咧嘴，可你不能找别的主人，更加不能骗我。”
　　“如果我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我还能继续当你的狗吗？”
　　“不行，”沙阎总是这么毫不犹豫，“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一次欺骗我都不会允许。”
　　“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谷倩担心林韶，所以提早来了沙阎这里，“林韶醒了吗？我进来了。”
　　沙阎已经提前放掉了手枪，等谷倩进来时，只是看到沙阎站在林韶面前，林韶已经醒了。沙阎叉着手，靠着床头柜问：“你怎么这么早来，不是说明天早上来吗？”
　　“林韶既然醒了，那就直接跟我走吧。”谷倩走到床边，看着林韶，那眼睛里的东西林韶一看就明白了。
　　“林韶，我把你送给她了，你要跟着她走吗？”沙阎笑眯眯地说，仿佛刚才要杀林韶的事情没发生过。
　　“我有得选吗？”林韶问。
　　“你当然可以选，”沙阎回答，“你想跟她走，就可以跟她走。你不想跟她走，那就继续躺在这里。”
　　“我有得选吗？”林韶又问了一遍，她选择沙阎是死，选择谷倩是背叛，同样是死，她没得选。
　　沙阎脸上的笑意淡了：“你慢慢选，我给你时间。”然后坐回旁边的椅子，继续翻看杂志。
　　谷倩已经明白沙阎从一开始就没想把林韶给她，林韶如果选择离开，等于选择了死亡。谷倩同样没得选择，她不会把林韶留在这里，她要带林韶走。“林韶，跟我走。”谷倩抚上林韶的脸庞，眼中含情脉脉。
　　林韶转头看向沙阎，沙阎翻着杂志，没有看这里一眼。
　　谷倩把林韶的头掰了回来，正视着她：“我会照顾你的，我什么都会教你，不学做饭没关系，我以后都做给你吃。”
　　林韶看着谷倩笑了：“那我不吃蛋花汤，太简单了，显示不出你的手艺。”
　　谷倩也笑了，放下心：“你说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沙阎终于看向另一边，“什么时候背着我关系这么好了？”
　　“没有背着你——”林韶想要说点什么，又觉得没必要了。谷倩也不允许她再说下去了，谷倩把林韶扶了起来：“我现在带她走，你说过的话不要反悔。”
　　沙阎无所谓地让开：“我说话算话，你带她走。”
　　沙阎看着林韶靠在谷倩身上离开的背影，目光越来越冷，居然真的敢跟她走。
　　谷倩一步步扶着林韶往前走，走下楼梯的时候很不方便。林韶说：“我很重吧。”
　　“男人重一点正常，你还高，要是不重就不好了。”谷倩回答，小心地扶着林韶。
　　“你也会这么体恤男人啊，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女孩子呢。”
　　“我是只喜欢女孩子，可我也喜欢林韶。”自从遇上林韶，谷倩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喜欢上别人了。
　　谷倩已经扶着林韶走到了门口，林韶却不肯再走了：“把我放在这里吧。”
　　“你说什么？”
　　“我不能跟你走，她不喜欢宠物跟别人走。”哪怕留着是死，她也不能让沙阎以为自己不喜欢她。
　　“林韶，”谷倩神色凝重，“我现在宣布你的任务结束了，你不用再潜入玉虫帮调查。”
　　“任务我早就忘记了，”林韶缓缓从谷倩身上离开，靠在了门上，“把我放在这。”
　　“为什么？因为我是玉虫帮的人，所以你在跟我闹别扭吗？”
　　林韶从门上滑落在地，微微笑着，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我喜欢她。”
　　谷倩气得皱紧眉头，拉起林韶就要强行带着她走：“你喜欢谁，我不管，你喜欢的女人多了去了。”
　　林韶挣扎着离开谷倩又倒在了门上。谷倩蹲下看着林韶，温柔劝说：“她不喜欢你的，你那些花招骗不了她。跟我走，你想找什么漂亮的女人，我都帮你找。”
　　“可我只喜欢她。”林韶微笑着说，“把我留在这，长官。”
　　“你不是还要找姐姐吗？你不喜欢你姐姐了吗？”谷倩还在做努力。
　　林韶的笑变得开心甜蜜：“我已经找到了，我不想再离开她了。”
　　谷倩沉默了，她没想到林韶要找的人是沙阎。她能不在乎林韶找的那些女朋友，甚至主动帮她找全是因为她知道林韶并不会真的动感情，因为林韶只喜欢姐姐，而现在这个姐姐是沙阎。谷倩不舍地摸着林韶的脸：“她真的会杀了你，不要留在这里。”
　　“这么多年，我真的很感谢你，我的遗言肯定有你一份，可我也只能说出感谢和抱歉。”林韶喘着沉重的气息，“长官，再见，林韶殉职了，清明记得去看我一下就好，平时不要太想念。”
　　谷倩咬着牙转身离开了，留下林韶靠在门上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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