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校草变成草

　　要说孙树才批评起人来，还真是丝毫不留情面，班级几个考试成绩拖了后腿的同学全都上了他的黑名单。在他的课上，将十几个没有一门课及格的同学薅了起来，唾沫星子直飞就开骂：“你们上学有什么用？除了浪费家里的钱还给家里人丢脸！脑子长在你们头上都是浪费！一个个的上课睡觉下课打闹，还有没有时间观念？在你们眼中时间就那么不值钱？尤其是你江景澄！居然有两门课给我打了个个位数，就算瞎蒙也不至于蒙个个位数，你简直连傻子还不如！就这样还读什么书？回家算了！”

　　十几个人垂头丧气，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讲台旁边这个座位，江景澄你现在就给我坐过来！”

　　好像每个班级都有这样的一个位置，用来整治那些让人头疼的学生。景澄不敢反抗，收拾了书本后就走到了前面，梁栋满脸同情的看着他，却不知道景澄的心中有点窃喜：虽然讲台旁的位置就在老师眼皮下，很难能做小动作，但是离苏楠近啊，不用回头都能闻到她的味道。自从上次表白失败后他每一次看见苏楠都有些尴尬，但是苏楠一直对他视而不见，没有慌乱，没有紧张，就是装作看不见，好像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她什么时候这样冷静了？最让经晨感到不平衡的是，自己因为这件事考试的时候心神不宁，而苏楠竟然又考了第一，丝毫没有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也不知道说她冷血是否合适。

　　“剩下的你们这些人也不要在那里偷笑，我看你们都有机会来坐这个位置！你们怎么不跟学习好的学学？谁整天像你们一样就知道吃喝玩乐？”

　　这时不知道是谁接了一句：“苏楠追江景澄追的那么猛不还是照样考第一？”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两个人身上，苏楠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树才大怒：“谁说的？站出来！”

　　没有人动。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站出来！”

　　还是没有人动。

　　“好，你不肯站出来，那就让全班同学一起受罚！考试的试卷，每个人给我抄十遍，明天交上来！”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教室里开始有小声说话的声音，接着声音越来越大，都在问着：“到底是谁啊？能不能站出来？有点担当行不行？”

　　终于，一个人影慢腾腾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竟是李宇飞。他说：“老师，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学习这个东西也是有天分的。对苏楠同学和江景澄同学我都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当众揭露别人的隐私，你还说自己没有恶意？”

　　“这又不是隐私。”宇飞仍旧狡辩着。

　　树才一下子被噎的死死的，苏楠突然站了起来，回过身去直视宇飞：“我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影响，我道歉。”

　　宇飞一时错愕，不知如何是好，嗫嚅道：“不用……”

　　“此时，你是不是也该跟我道个歉呢？”苏楠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带着力道，整句话连起来，颇有咄咄逼人的架势。

　　“我真的没有恶意。”男孩子的声音越来越低。

　　“不管你有没有恶意，这个行为已然是不尊重我。你不知道什么是尊重人吗？”

　　宇飞的脸涨的通红，而苏楠的脸却因为生气而变得惨白。虽然她知道对方讲的是事实，但还是不能忍受他将这事拿到台面上来说。一直以来，学生之间都有着不成文的规定，同学之间的事绝不当着老师的面讨论，没有人愿意去当那个告密者，与夺得老师的偏爱相比，同学之间的相处才更为重要，很少有人会为了老师而去得罪同学，不过也不乏每个班都有老师的心腹，但是，这些心腹都是私底下的，表面上绝没有人会承认。而李宇飞此时的举动既没有讨好老师，反而得罪了同学，他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感到后悔。可是他也有自己想不明白的事，以前的苏楠随和而温顺，只有面对景澄的时候才有另外的一面，可是他似乎忘记了，现在的苏楠已经不是以前的苏楠，与姜婷婷打架已经说明一切。道歉就在唇边，可怎么都说不出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跟苏楠说一声“对不起”，实在太没面子。可是，苏楠做的滴水不漏，先给自己道了歉，一下子就抓住了主动权。

　　树才见此情况，为防事情越闹越大，开口说道：“好了，既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妥，下课后主动找苏楠道个歉，都先坐下吧，开始上课。”

　　苏楠不好再说什么，回身落座，只是全身都在轻微的抖动，她是真的生气了。老师在讲些什么她都没有听，脑子木然一片，这时趁着老师在写板书的功夫，陈浦悄悄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真帅！

　　苏楠看到后，身体很快停止了抖动，心态也在瞬间恢复，她将这张纸条夹进了书里，回头对着陈浦微微一笑，用心听起课来。没想到，又一张纸条递了上来，上面的字体苏楠并不认识，她打开来，上面同样只有两个字：婊.子！！！她抑制住将纸条直接交给老师的冲动，扯下一张纸来，写下：请管管你女朋友，谢谢。将宋小河递过来的包了进去，精准的丢到了景澄桌上。

　　景澄太熟悉苏楠的字，接到她写过来的纸条，心跳竟然没出息的加了速，一打开却傻眼了，内心再度加强了对小河的判断：胸大无脑就是胸大无脑，怎么也改不了。

　　陈浦看着两人的互动心头微微有些异样，他的心中总是很忐忑，很不希望苏楠与景澄还有什么接触，他不懂这种想法从何而来，也不敢去深究，怕深究出来的结果让自己自惭形秽。

　　下课后，宇飞来到苏楠面前，一向不善言辞的他挠挠头，问道：“出来说可以吗？”

　　苏楠没有拒绝，直接跟他出了教室。其实她也很奇怪，宇飞的话一直不多，也很少见他接老师的话茬，今天这一举动让自己吃了一惊。“想说什么，说吧。”

　　虽然两个人走出了教室，但好事的同学还是不少，他们或聚在门口，或趴着墙，能听一句是一句。

　　“那个……我今天说的话真的不是针对你，我是气他讲的话。”“他”指的自然是孙树才。“他说那些人吃喝玩乐才成绩不好，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之前在理科班，我拼命的学习物理化学，可就是怎么学都学不会，我觉得他这样说同学不太好。当时忽略了你的感受，真的对不起。”

　　“原来是这样。”苏楠灿然一笑，“我还在想，平时很少见你说话，怎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你了呢。”

　　“没有没有。”宇飞连连摆手，“其实……其实我真的很佩服你，总感觉你不费什么力就能考到很好的成绩。我……”

　　“我好像只在考试方面有些天赋，其实我也有自己的烦恼，之前烦恼的甚至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义。不过现在好多了，不会没事瞎想，生命中美好的事情那么多，还是多多享受生活的好。”

　　“是因为……江景澄吗？”

　　一丝苦笑爬上苏楠的脸庞，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是，也不是，反正已经不重要。”

　　“他配不上你。”宇飞轻声说道，他要确保两个人的对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苏楠看着他，微怔过后露出无比真诚的笑容：“谢谢你。”

　　宇飞也会以羞涩的一笑：“那你不生气了是不是？”

　　“嗯。其实你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我再极力否认就是自欺欺人了。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还是会有点……你懂的。”

　　“真的……”

　　“不用道歉了，事情过了就过了。好了，回去吧，不要再让别人看笑话了。”宇飞只说了两个字苏楠就已猜到了他的意图，她忙拦住话头，眨了眨眼，宇飞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陈浦看见苏楠轻轻松松的回来，调侃道：“看来李宇飞这样说的理由很充分啊。”

　　“是呀。”她的话都带着轻快的笑意，“我觉得我以后会越来越顺利的！”

　　“哪方面？”

　　“人生。”

　　“你想的这么深远啊？”

　　“没事的时候就想，想着想着就越来越远，就跟走路一样，今天走了一点点，明天自然要接着前一天走过的地方走咯，总不能再走回头路。”

　　陈浦点点头：“总觉得你现在说的很多话都很有道理。”

　　“我也觉得，也许以后当了作家可以先出个《苏楠语录》。”

　　“我一定捧场，买个几十上百本，就是送人也有面子。”

　　苏楠显然对陈浦的话很满意，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也。”

　　他们的对话清清楚楚的传进景澄耳中，他的内心已燃起熊熊妒火，恨不得一把揪住陈浦的衣领，将他死死的顶在墙上，疯狂的用膝盖去顶，直到他吐血为止。他何德何能？景澄的肩膀微微颤抖，右手紧握成拳，简直想一拳穿透身旁的讲台。幸好这时响起了上课铃声，虽然没能让他迅速恢复理智，但面对老师他总不好再做出咬牙切齿的样子，渐渐地面部表情终于不再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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