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改邪归我[快穿]

　　无别山庄的早饭一向做的比较简单，不过大概是因为庄主难得一见的下到山庄里了，今日的桌上倒是增添了不少花样。

　　顾言蹊也见到了之前从来没见过的几个婢子和侍从，她怀里坐着小铃铛，小姑娘此时却不知为何紧绷着小脸，看的人一阵好笑。

　　小铃铛忽然对顾言蹊招了招手，后者挑了下眉，低下了头。

　　“阿姊，他们是谁呀？” 小姑娘轻轻地和顾言蹊咬耳朵，只是她不知道，在座的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的，她自以为小声实际上大家都能听到。

　　“是谁救了小铃铛呢？” 顾言蹊不答反问，却瞟了一眼桌子斜对面。

　　眉眼青涩冷峻的少年撑着脸，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白玉杯，看似正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酒杯，实际上思绪早已飞到了旁边人身上。刚被拒绝，薛聆鹤现在觉得既羞又恼，才没脸看顾言蹊是什么表情呢，但他又想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好别别扭扭地竖起耳朵仔细听。

　　“是他，” 小铃铛笑嘻嘻地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了指少年，小脸上竭力模仿着做出个冷冷的表情，小声道：“那个不爱笑的大哥哥！”

　　“真乖，” 顾言蹊笑了起来，又从桌上拈起块绿豆糕包进帕子里递给小姑娘：“你给他吃这个，他也许就爱笑了。”

　　这话小铃铛觉得很有道理，她不开心的时候娘亲就会给她买好吃的。这个好看的大哥哥成天板着张脸，一定也是因为有烦恼，吃块甜糕大概就好了吧？

　　这么想着，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捧起帕子，颠颠地向少年跑去。

　　薛聆鹤早就听到顾言蹊的说辞了，心里嘲了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他都已经是快要及冠的人了，谁还喜欢吃那些甜腻的糕点？

　　还没等薛聆鹤心里讥讽完，衣角就被拉了拉，转眼看去，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跟只猫仔似的蹲在他身旁。见少年低头了，小铃铛笑的眯起了大眼睛，把包着糕点的帕子往他身边凑了凑。

　　“本座不吃，” 薛聆鹤赌气似的转开眼，奈何小铃铛不依不饶，他眼睛转到哪里，小姑娘就捧着糕点跑到哪里。

　　几番较量下来，还是清欢和几个婢子看不下去了，她们一人抱起了小姑娘，给她在少年旁边加了个“特座”，一人将糕点强硬地塞进薛聆鹤的手里，还有一人连同清欢一起不言不语地盯着他看，誓要他吃下去。

　　反了天了，本座说不吃就不吃！薛聆鹤微微皱起眉头，刚想开口拒绝，视线就和顾言蹊似笑非笑的目光交汇了。

　　顾言蹊笑眯眯，丝毫不见在山上时的决绝：“薛庄主，毕竟是孩子的一片心意，您就笑纳吧。”

　　“……” 薛聆鹤和她对视半天，最终冷哼了一声，打开了帕子，捏起一小块碎了的绿豆糕放进了嘴里。

　　几个婢子互相对视一样，皆笑了起来。

　　顾言蹊满意地点点头，薛聆鹤不是个刚愎自用的人，看起来小铃铛如果能留在这里，日子会好过不少。想到这个，少女又幽幽叹了声气。这几天，她一边试探着薛聆鹤的态度，一边和小铃铛交流。在顾言蹊的心里，小铃铛半数以上是要留在这儿的。三年来，她流浪惯了，苦日子她能过得，娇软的小铃铛却过不得。

　　再加上小铃铛手中藏着的东西……顾言蹊望着那厢正在笑闹的众人出着神，城中所有看到那叛军头子脸的人都死了，连尸体都被烧的灰都不剩半分了，洛府里也只有她带着小姐逃了出来。倘若那叛军贼心不死想要斩草除根的话，势必会来寻小铃铛的踪迹。除此之外，倘若他想光明正大的用官印，怕是也得来找小铃铛。

　　到那时，这地处山巅的无别山庄对于小铃铛来说，就再安全不过了。

　　顾言蹊垂着眼想，她是否应该对薛聆鹤再容忍一些，毕竟带来了这样大的麻烦。可她又不清楚还能再怎样纵容下去，难道真的要一直留在他身边吗？开什么玩笑，顾言蹊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有日以继夜练弓留下的硬茧，心中却越发明晰起来，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没有先生的地方。

　　身边光线忽然一暗，少年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状似无意地问道：“在想什么？”

　　顾言蹊怔了一下，看向他。少年尚未完全长成，却已经初见日后锋锐的棱角了，他看人的样子说不出的清贵冷峻，垂眼的时候却又带出了一丝青涩的稚气。

　　看着看着，顾言蹊心里突然冒出来个疯狂的念头——薛聆鹤会不会是先生呢？她不敢细想，生怕发现什么证据直接否决这一猜想，这个世界比上一个现代世界水还深一些。似乎有个极其厉害的梦魇藏身其中，为了暂时不打草惊蛇，顾言蹊只好限制着自己的精神力。

　　如此一来，便没办法通过入他梦的方式来确认身份了。顾言蹊想着想着，思绪又跑偏了。

　　少年有些不满：“本座在问你话。”

　　“我在想、在想故人。” 顾言蹊一惊，难得又些慌乱地垂下眼：“分别太久，怕他变了样子。”

　　这副失措的模样落入薛聆鹤眼中，便成了她对那不知名的故人动了遐思，越想越觉得心中怪异，少年不情不愿地说道：“既然如此想念，那他为何不来寻你？”

　　顾言蹊借着喝茶盖住嘴角的苦笑：“说得容易，谁又知道他在哪里，我在哪里？天下之大，定然还有另一方天地是我不知晓的。”

　　薛聆鹤有些烦闷：“既然找不到，那为何不放弃？话本中不是常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吗？”

　　“所以说那是话本啊，” 顾言蹊给他的小白玉杯里倒了些茶，笑着说：“谁又能真正放弃自己爱的人。”

　　“就算他不认识你，不记得你，甚至不再爱你也无所谓？本座不懂。” 薛聆鹤看着白玉杯中国氤氲的腾腾雾气，闷声问道。

　　“少看些话本，便不会有这些忧愁了，” 顾言蹊的手顿了顿，不仅感叹着少年的敏锐，她看着不远处和几个婢子玩闹的小铃铛，轻声说道：“若是单用嘴说，你必是不信。可事实便是如此，哪怕他不再是他，只要我还是我就够了。”

　　薛聆鹤沉默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言蹊也不再多说，话音一转：“庄主，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

　　“我得为小铃铛的爹娘立个衣冠冢，” 她云淡风轻：“刺史夫妇为民辛劳了大半辈子，往生后若是连个能祭拜的地方都没有，岂不是太可怜了。”

　　薛聆鹤抿了抿唇：“你想将他们葬在哪里？”

　　“山巅？” 少女笑了起来：“夫人一直想去无别山上看看星夜，这下也算是全了她的梦。”

　　“不是‘去’，是‘来’无别山上，” 薛聆鹤严肃纠正：“既然这是遗愿，便这么办吧。”

　　立衣冠冢的事定下来了，就在今夜忌辰。

　　…………

　　步月州的府城名为浮汴，因靠着汴河而得名。现下是白天，坊间却半个人都无，家家户户屋门紧闭，连往常最热闹的东街都没人出来做生意了，城里像是突然间死了一样寂静。

　　浮汴的官府里，此时的气氛也不必城中好多少。一个长相邪肆的男子靠坐在府中大堂，手里把玩着一个惊堂木，他抬起眼皮子扫了一眼面前被五花大绑的两个人：“这是谁？”

　　“大人，他们二人便是掌着官印的左右持节，” 黑衣人神出鬼没：“属下已搜来官印。”

　　“是吗？” 男子随手将惊堂木一扔，站起身，蹲在两人身前笑道：“二位大人，实在是多有得罪了。吴某想签发公文，却四处都没找到官印，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没想到刺史大人如此聪明，竟藏在了你们二人身上。”

　　那官印早在刺史得知叛军入关时就被分成了三瓣，吴珏将两块合在了一起，隐约能看见“步月州”几个字——还差了最关键的有刺史姓名的那一瓣。

　　“还有一块呢？” 他皱起眉，看向两人。黑衣人会衣，除去了两人嘴里的布子。

　　“你死心吧！狼心狗肺的叛徒，洛刺史在天之灵不会放过你的！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下落的！” 年轻的左持节一得空，立马破口大骂，额头青筋直冒，死死瞪着吴珏。

　　“哦？如此忠心耿耿，那洛刺史真是令人嫉妒，” 他突然站起身，一把捏住左持节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平静道：“那你就去死好了。”

　　左持节不停挣动，慢慢地，他的手骤然垂了下来，显然没气了。

　　“你呢？也这么忠心吗？” 吴珏一边擦手，一边睨着一直没说话的右持节。

　　“不、不……别杀我，我都说……我都说……” 那人吓得语无伦次，身下蔓延开来一阵腥臭：“那一瓣，被藏在洛小姐身上——” 他话音未落，脖子软软地歪在一旁，人也没了气息。

　　在洛雨霖身上，便等于在无别山庄里。

　　吴珏露出个残忍的笑，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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