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

　　顾北桥指着傻子的脑门狠狠一戳，“不什么不？你个麻烦精！”
　　傻子使劲咽下了嘴里的一大口食物，撅着嘴看他，“我们一起回去嘛。”
　　顾北桥把一包旺仔小馒头扔到他怀里，“我不走。”
　　傻子道：“我也不走。”
　　顾北桥扬手就要打他，傻子吓得躲闪了一下，口中还是嚷着：“我不走，不走不走！”
　　彭宴忙拉住顾北桥，“哎呀，人家今天刚找到你就赶他走，不如过几天再说吧。”
　　顾北桥夺走傻子手里所有的吃的，正色问道：“赵阿姨和陈叔叔知道你来吗？”
　　傻子眨了眨眼，点头说道：“知道……”
　　“你怎么说的？”顾北桥有点不大相信。
　　傻子眼神飘忽，往旁边看去，“晚上，他们在房间里，我敲门说我要去找桥哥，他们叫我回去睡觉，然后我就走了。”
　　“他们没有拦你？”
　　“没有……”傻子心虚地低下头。
　　“嗯？”顾北桥拿眼神瞟他。
　　傻子忙改口道：“我跑得快，没人拦得住。”
　　顾北桥叹了口气，嘟囔道：“你真是个麻烦精。”
　　傻子顺着沙发蹲了下来，脑袋枕在顾北桥的膝盖上，抬起头可怜兮兮地喊道：“桥哥……”
　　彭宴道：“小桥啊，你就让他留几天吧。”
　　顾北桥揉了揉傻子的脑袋，那头短硬的头发虽然长长了还是有些刺手，“起来，吃饱了吗？”
　　傻子直起身子摇了摇头。
　　“那你接着吃。”顾北桥站起身要走。
　　傻子一把拽住他的衣角，惊恐地瞪着他，“桥哥！”
　　“我就是去洗个澡。”顾北桥把他的手掰开，“被你熏得身上臭死了。”
　　傻子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手，看着他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才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彭宴靠着沙发背看他，“你和小桥怎么认识的啊？你叫他哥，我怎么感觉他还没你大啊？你叫什么？”
　　傻子瞅了他一眼，不回答他，只是专注于手里的食物。
　　彭宴感觉自己被无视了，心里有点受伤，“你不告诉我待会我问小桥去。”
　　傻子瞪他，“桥哥是我的！”
　　彭宴笑道：“小桥怎么是你的呢？他现在可住在我家，这几天我们天天一起吃饭一起回家。”
　　傻子气疯了，脸上又是嫉妒又是恼怒，甩掉零食就要去按住彭宴。
　　彭宴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小傻子你要干嘛？我喊小桥了啊！”
　　傻子一听他要叫顾北桥才安静下来，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你叫什么？”彭宴翘起二郎腿，洋洋得意地问。
　　“傻清……”
　　“哦，你和小桥什么关系？是亲戚吗？”
　　傻子摇头不答。
　　“你为什么大老远地来找他？”
　　傻子想了想，依旧摇头。
　　彭宴打了个哈欠，觉得有点困了，傻子的面目也变得模糊起来，“行吧，一问三不知……你吃吧，我眯一会。”
　　顾北桥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正吃个不停的傻子和坐他对面睡着了的彭宴，他走上前把傻子手里的东西拿走，“不能再吃了。”又去叫彭宴，“彭哥，先洗个澡再去睡吧。”
　　彭宴哼唧了一两声，才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往浴室走去。
　　傻子眼睁睁地看着顾北桥把零食都收走了，小声地说道：“我饿……”
　　顾北桥看着他脚边的垃圾桶里满是吃完的包装袋，把他拎起来往卧室拉去，“不能吃了，会吃坏肚子的，明天去吃饭。”
　　傻子在他手底下十分乖顺，让他躺下就自己爬上床躺在一边盖好被子，让他闭眼睡觉就立刻闭上了眼。大概是这几天没睡过好觉，不一会就传来了他平稳的呼吸声。
　　关了灯，顾北桥在黑暗中辗转反侧。因为睡衣拿给傻子穿了，他此刻穿着平时穿的T恤，还找了一条长裤套上，一到床上，就觉得不舒服起来。尤其是裤子，硬邦邦的，还有些紧。他扭头看了看毫无动静的身侧，傻子睡得正沉，于是小心地在被窝底下把裤子脱了，放在床头，这才感觉自在点。
　　第二天一早，顾北桥醒来就发现傻子侧身支着脑袋，正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同时还感觉到被子底下光溜溜的腿上有什么东西在上面蹭来蹭去。
　　“干嘛呢？”顾北桥微红了脸，踢了傻子一下。
　　傻子收回脚，嘿嘿笑了一声，“不穿裤子！羞羞脸！”
　　回应他的是耳朵被顾北桥揪的一片通红。
　　顾北桥给傻子找了自己的一身衣服，虽说他这两天瘦了许多，但骨架仍摆在那里，自己穿着还略微宽松的衣服，套在他身上竟是刚刚好。
　　傻子看着自己穿着顾北桥的衣服，不住地在卫生间里的镜子前照着，美的屁颠屁颠的。
　　最后顾北桥要上厕所，怎么推也推不开他，实在忍不下去了就说道：“不想穿就脱了！”
　　傻子忙捂住胸前，这才离开了卫生间。
　　根据彭宴的生物钟，他肯定不睡到十一点不会起来，顾北桥也没叫他，从厨房的柜橱里翻出一把挂面，把傻子叫进来，“你不是说你会做面吗？你做吧，自己吃。”
　　傻子低头在锅灶之间研究了一会，便熟练地打起了火，加水，水开后下面，还从冰箱摸出了两颗鸡蛋，在碗里搅碎后浇在锅里。
　　顾北桥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傻子忙活着，他来到这里后就没怎么吃过早饭，一是早上没胃口，二是这里的早餐跟他熟悉的口味不大一样，也吃不惯。见傻子有模有样地做好了两碗面条，自己闻着味忍不住要尝尝。
　　傻子给他盛了一碗，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顾北桥挑了一筷子面条放进嘴里尝了尝，夸道：“还不错。”
　　傻子得意地笑了，然后捧着自己的那碗大口吃了起来。
　　顾北桥实在是吃不完这一大碗面，所以还剩下好多，见傻子吃完后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盯着自己的那碗面，于是递给他，“我吃饱了，你吃吧。”
　　傻子接过来又是狼吞虎咽的两三口解决掉了。
　　顾北桥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心想他不会是饿坏了不知道饥和饱了吧？
　　“好了，去把锅洗了，我洗衣服去。”
　　顾北桥把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丢进了洗衣机，看着洗衣机一遍遍的转动，思索起了一个问题，下午要不要带傻子一起上班呢？
　　中午，三人到楼下去吃饭，傻子一个人吃了两份套餐，彭宴咋舌道：“你怎么那么能吃！再这样下去小桥能养得起你吗？”
　　傻子瞪了他一眼，但还是被他这句话吓到了，转头对顾北桥说道：“我……我下次一定少吃……”
　　顾北桥看了看他凹下去的脸颊边沾着的汤汁，抽出一张纸巾塞到他手里，不在意的摇摇头，“没事。”就当是报答赵阿姨了。
　　傻子接过纸巾傻傻一笑，胡乱地在嘴上抹了抹，也没擦干净。
　　顾北桥“啧”了一声，又小声说了句“笨蛋”，不过还是重新抽了张纸伸手替他擦了。
　　彭宴看着这俩人间的互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突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这时顾北桥想到了个事，说道：“彭哥，欣姐叫我跟你说一声，上晚班的小雯家里有事辞职了，晚上我先看着店。”
　　彭宴尴尬地看了他一眼，“你都知道啦？”见他点点头没有什么异常才道：“这个……真不是哥故意瞒着你，我怕你以为我有什么企图……”
　　顾北桥认真道：“彭哥，谢谢你，你是好人。”
　　彭宴忙摇头，“本来我就有私心，想让你帮忙甩掉周晓峰，是我要谢谢你。”
　　“那他现在……”
　　彭宴丧气地道：“还在跟我发微信，不过我已经不理他了。”
　　顾北桥点点头，心想周晓峰这种人真烦。
　　吃完饭走在路上，顾北桥抬头看到了一家理发店，回头看了看傻子有些长了的头发，于是就让彭宴先走了，自己则带着傻子进了理发店。
　　“你好，要理发吗？”服务员微笑着询问。
　　顾北桥点点头，把傻子推进去。
　　“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呢？”服务员又问。
　　顾北桥扭头看向镜子，自己的头发也有些长了，有时候扎的眼睛难受，于是说：“两个人。”
　　“好的，这边请，先带您去洗头。”
　　顾北桥和傻子洗完了头，坐在挨着的两只椅子上，一个黄毛理发师低头问顾北桥：“帅哥，你想要剪什么样的发型呢？要不要考虑把刘海烫一下，最近这种发型很流行的，那个当红的鲜肉XX就是这个发型，我觉得你长得跟他有点像，不如试试？”
　　顾北桥拒绝了他的提议，淡淡道：“剪短一点就好。”
　　“那要不要染个头发呢？栗色显得人更白些，现在很多人染栗色的，或者黄色也行，你长得那么帅，什么颜色应该都能驾驭的住，染了之后可以做个中分，比较复古。”
　　顾北桥被他推荐的心烦，从镜子里看到傻子的那个理发师已经拿着电推刀给他剃头了，干脆道：“就跟他一样的发型就好。”
　　黄毛理发师“啊”了一声，不死心地建议道：“这个头发太短了，你朋友长得是那种阳光风格的才适合这种圆寸，你应该更适合有点刘海的。”
　　顾北桥摇摇头，坚持道：“就要那样的。”
　　理发师只好给他剪了个圆寸。
　　而傻子那边，理发师见他生的棱角分明，浓眉大眼，额头上的几道疤更添了几分凶狠的气质，认为他脾气差，肯定不好惹，所以就没推荐他做各种发型。
　　等剪完之后，倒也没那么大的落差，顾北桥额头圆润饱满，鼻梁高挺，脸型很好看，这样利落的发型配合那张有些秀气的脸更显得面白如玉，精神十足。
　　理发师叹道：“得亏你自身条件好，要换个别人肯定没有这样的效果……”
　　出了理发店，傻子盯着他看了半天，摸了摸自己刺猬似的脑袋，又要上手去摸顾北桥的。
　　顾北桥一巴掌打掉他伸上来的手，“快点走，要迟到了。”
　　刚到奶茶店，欣姐愣愣地看着这两个圆溜溜的脑袋，差点没认出来顾北桥来，“小桥？你这是……”
　　顾北桥不大自在地低下了头，叫傻子坐到一边的沙发上，自己进了操作间，“头发扎眼睛，就剪了。”
　　欣姐看看他又看看傻子，笑了一声，小声道：“你们这情侣发型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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