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而有害

　　周三早晨，清野打了个哈欠，揉着惺忪的眼睛，在下楼时特地往老爸房间看了一眼，这个爱逞能的老头，躺了不到半个月就坐不住了，天天往集团跑。

　　清野踢着拖鞋下楼，吃掉老爸煎的荷包蛋，又从冰箱里拿出两个三明治塞到背包里，在门柜处换鞋，然后走了出去。

　　夏天在蝉鸣中到来，明晃晃的阳光在草坪上流淌，清野换上简约的短袖运动装，站在别墅的大门口处。

　　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清野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随即换上一幅粲然的笑容，下一秒百里湛的身影就从前方显现。

　　“早，湛。”清野跳到百里湛的面前跟他打招呼。

　　“早，”百里湛将车子停在他的面前，伸手捋了下清野的头发，“头发怎么还没剪？”

　　“天天跟你在一起哪有时间剪，”清野耍赖道，随即跳上百里湛的车后座，从他的背包里找牛奶及蛋黄酥。自从清野喜欢上百里湛妈妈做的蛋黄酥后，只要百里湛妈妈有做，百里湛都会给他捎上。

　　“周末去剪了，头发太长了。”百里湛边骑车边说道。

　　清野咬着蛋黄酥含糊不清地回：“为什么啊，不好看吗？”

　　具有审美品位的清野当然知道自己长发更好看些，然对于百里湛来说，他也不是不喜欢看，就是，清野长发的时候无端有些妖气，是那种令人一看就无法别开眼的感觉，百里湛当然不喜欢，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周末去剪。”

　　“可以啊，”清野干脆顺着他的话，“那你给我什么奖励？”

　　对于清野这种无论什么事都要奖励，甚至让他写个试卷都要奖励的小行为，百里湛一直无法改正，为此都有些懊恼，是不是自己太纵容过头了？

　　“没有。”百里湛道。

　　“那我不剪了。”

　　“......”

　　以为自己能任性到底的清野显然不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力量，当放学后他被百里湛诱骗带回家时，正躺在沙发上赖洋洋地等着百里湛给他送上“特调的青梅酒”时，百里湛却操着一把剪刀走了出来，当即将清野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

　　“你要干吗？！”清野瞪着他，“你这个大骗子！”

　　“过来。”百里湛不容分说地朝他走去。

　　“谁要过去？！”清野绕着沙发跟他转圈圈，嘴里不停念叨着：“骗子，刽子手，王八蛋。”

　　百里湛停下了脚步，与他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对视了会，突然间发动攻击，一脚踏上沙发扶手就朝清野袭击而去。清野措手不及地差点被他逮到，赶忙侧身灵活地甩掉被百里湛揪住的衣角，然后朝二楼的楼梯狂奔而去。

　　等百里湛追到二楼时，清野已经“嘭”地一把将门关上。

　　“开门。”

　　“谁要开门？！你先把剪刀扔掉！”清野在门内朝他吼道。

　　百里湛试着按下门把，“咔咔”显然被清野从里面锁住了，“开门，”百里湛说，

　　“头发剪了后我给你调青梅酒。”

　　“谁要！”清野不爽地吼道，“你自己明明就答应调给我喝的，可没说要剪头发！”

　　“你开不开门？”百里湛又拍了几下门。

　　“不开！”清野就是吃准了百里湛不敢拿他怎么样。

　　百里湛缄默了一会，就在清野以为他已经走了，正要偷偷趴到门后边时，百里湛突然又开了口：“你打开床边那个书架的柜子。”

　　“干吗？”

　　“再拿放在柜子最里面的那个木盒。”

　　清野虽然疑惑百里湛的话，但还是照他说的去做了，刚打开木盒一看，一双眼睛就瞪得发亮。

　　百里湛听着屋里的动静，估计清野应该已经拿到了，于是道：“只要你出来剪头发，我就把它送给你。”

　　清野盯着木盒里精雕的孙行者，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你没骗我？”

　　“嗯。”

　　“咔哒。”不到一秒钟清野就将房门打开，并将脑袋钻了出来，脸上笑嘻嘻地，“来，给你剪，你想怎么剪就怎么剪。”

　　百里湛好气地笑了声，伸手敲了下清野的脑袋，“下楼去。”

　　于是清野就乖乖地，坐在一楼客厅的椅子上，任由百里湛拿塑料布将他裹起来，又往他头上夹了好多个从他妈妈那里拿来的夹子。其实百里湛对剪头发也没什么经验，完全是参照网上搜索来的教程，找了个清爽的发型，再一层一层给清野剪的。

　　百里湛剪得很仔细专注，清野却觉得十分有趣，听着剪刀在耳边清脆的响声，忍不住掏出手机，将百里湛帮他剪头发的过程给录了下来，其实要是可以，他愿意永远都给他剪，当然，偶尔耍耍任性还是能得到不少奖励的，清野开心地摸了摸怀里的孙行者，又忙将它塞进口袋里，生怕百里湛看见了反悔。

　　剪完头发的清野都懒得看自己的新发型，直接摊在百里湛家的沙发上看动漫，准备享受百里湛给他调的青梅酒。

　　百里湛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些小点心，又拿出了柠檬、冰块、雪碧和薄荷等，加在青梅酒里调制，调制过程中他抬头看了眼清野从沙发背上冒出的小脑袋，他第一次尝试的手艺果然不怎么样，将清野的头剪得毛糙糙的，看得他自己都不禁笑出声，笑完后他又盯着清野的背景发呆，清野正因动漫的某个搞笑情节哈哈大笑，完全不知道百里湛正在看他。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百里湛已经有些感觉了，他感觉得到清野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而这个决定里，他没有选他。

　　其实百里湛也有一个秘密瞒着清野，他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通过SAT考试，拿到哈佛的录取通知书了，既然清野做好了他自己的选择，那这个秘密，也就没有非说的必要了。

　　百里湛将青梅酒放下，端起点心与调整好的酒朝清野走去。

　　“哇！”清野一见到他过来，立即饿狼扑虎般地将青梅酒夺过，

　　“慢点喝...”百里湛话还没说完，清野已经三两下灌下去，又将空杯递给他面前，“再来一杯！”

　　百里湛：“.........”

　　闷热的夏天喝特调的青梅酒再清爽不过，清野很快就喝完了三杯，还想喝百里湛却不给了，

　　“啧，真小气。”清野一边不满地念叨着一边去拿桌上的牛肉干吃，

　　百里湛在他的脸颊捏了一把，“空腹不能喝那么多酒。”

　　清野才不听，“你都剪了我的头发就不能多给点么？”

　　“不是给你孙行者了吗？”

　　“啊这....”清野反射性地捂住自己口袋，这才想起来有这回事，但立即又反口道，“这是你作为欺骗我的补偿，不算！”

　　“是吗？”百里湛好气地一笑，“那要怎样才算？”

　　“你再给我调三杯呗。”清野立即又换上笑嘻嘻的表情。

　　“除了这个不行。”

　　“啧，那你要给什么？”

　　“给你一套模拟试卷。”

　　“鬼才要！”

　　“那给你一本书？”

　　“不要！！”

　　“那这个呢？”百里湛突然凑近，往清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清野被他亲得一懵，嘴角边叼着的牛肉干都忘记拿走。

　　“还不够吗？”百里湛轻声一笑，随即再次亲了一口。

　　这回清野总算反应过来了，立即扔掉嘴角的牛肉干，激动地朝百里湛扑了过去，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得逞，大门突然“咔嚓”一声，百里湛妈妈的身影随即显现在他们面前，用略惊讶的目光往他们身上上下看了一遍，又了笑起来，“年轻真是热情洋溢啊。”

　　清野立即尴尬地窜起，尽管他什么都没做，但这个姿势的确令人浮想联翩。

　　“阿...阿姨好。”

　　百里湛也从沙发上坐起，整理了下衣衫，“妈。”

　　百里湛妈妈踩着高跟鞋朝清野走去，“呀小野，不用这么拘束的，阿姨懂的。”说着还悄悄朝清野眨了下眼睛，搞得清野的脸颊愈加发烫。

　　百里湛妈妈觉得甚是有趣，但也不逗他了，放下背包往厨房走去，“小野，阿姨要来下厨，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啊，谢谢阿姨，我...”清野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我得先走了。”说完都没跟百里湛打声招呼，就猴急地溜了。

　　快到家的清野才彻底将澎湃的心潮冷却下来，心想自己刚刚的表现真是太孬了，有什么好怂的，下次一定要好好表现。

　　“我回来了——”清野换好鞋后朝厨房走去，老爸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正窝在窗户旁抽烟。

　　清野去拿碗筷盛饭，说了句，“其实点外卖就行了，等你伤好了再说。”

　　清野老爸一听，立即将烟蒂扔掉，转身朝餐桌走了过来，“屁事没有，老子的身体自己还能不知道？”

　　话虽这么说，但清野总感觉这老头的脸色没那么好，“你去医院复检了么？”

　　“废话。”

　　“别老跑集团，再休息一段时间。”

　　“啧，”老爸抬头瞪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啰嗦？”

　　清野翻了他个白眼，懒得跟他计较地坐下吃饭，结果老头却没打算不跟他计较，吐槽了他一大段，饭都没吃几口就扔下筷子上楼了。

　　“什么毛病？更年期这么严重？”清野不满地小声嘀咕，将碗筷收拾好扔到洗碗机里。

　　清野老爸一上楼立即将房间门反锁住，右下侧的腹部一阵阵刺痛袭来，“嘶——”他忍着疼痛挪到了床上，直到躺下时才松了口气，随即拿出手机打电话，要蒋医生明天到北岛总部帮他复检。

　　挂掉电话的清野老爸缓慢地在床上躺下，半响后，又转过头，看一眼相框里笑得一脸温柔的女人，也笑了，“放心，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的，小兔崽子也长大了，你一定很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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