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朕不想死啊

作者:有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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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妄之灾


      一袭玄色襌衣、腰佩长剑的少年天子立在门口,半截身子暴露在阳光下,另一半则是隐没在昏暗的屋内,看不清表情。

      空气中混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在这种最紧张的时刻,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曹操杀“曹操”的动机很明白——只有杀了他,他才能名正言顺地以曹操这个名字活下去。

      刘辩心中的一股无名火登时窜了上去,他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伤口只有一处,显然是干脆利落的一击毙命。接着他拔出佩剑,一步一步朝着曹操走去。

      不单纯是因为杀人这个行为,毕竟到了这个世界总不能把现代的三观强行套到别人身上,刘辩生气的原因是曹操摆明了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的剑是昔日汉昭帝的佩剑,名曰“茂陵”,为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冶铁技术所铸,百炼成钢,削铁如泥。

      气氛几近凝结,就在此时,曹操转过了身,剑上的血顺着剑身雕刻的纹理滑下,聚集在剑尖滴落。

      他的神色很平静,仿佛眼前的尸体根本不存在一样:“陛下似乎毫不意外。”

      “那是另一回事。”
      刘辩此刻虽心若擂鼓,却还是缓缓抬起手中的剑指向他,声音平稳,透着浓烈的杀意:“戕害朝廷大臣乃是大罪。”

      剑尖很锋利,曹操的颊边登时渗出了几颗血珠。

      可曹操却半点不见慌张,而是望向同样面色平静的小皇帝,眸中忽然浮上几分笑意:“不知陛下预备如何处置?”

      血腥味愈发浓烈,不知怎么便勾起了刘辩心里头的几分火气。

      刘辩反握住剑,欺身逼近,毫不客气地对上他的眼睛,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泛着寒芒的剑锋抵着曹操的右颊,刘辩这回是真真切切动了杀人的念头。

      还没等他动手,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曹操手上的青釭剑跟长了眼睛似的,极为灵活地往刘辩的手腕刺去。

      是试探。

      刘辩一言不发,持剑拆招。

      虽然他的战斗力肯定没法跟久经沙场谥号还是魏武王的曹操比,不过曹操也没动真格,一时之间竟诡异地陷入了胶着状态。

      茂陵剑紧贴着青釭剑刺出,欲要向曹操的喉间划去。

      死寂了许久的屋内突然响起冷兵器相互碰撞的叮咣声,配合着满地殷红的血,显得格外诡异。

      青釭剑大开大合,气势犹如横扫千军,茂陵剑则是毫不服输的锋锐无匹,剑身擦着剑身,发出悦耳的嗡鸣。

      谁都不让着谁。

      但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刘辩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曹操却是青年的样子,半生戎马、征战无数。这两人的力气高下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衣袍翻飞,刀光剑影间,刘辩的剑尖骤然被一道力捏住,他蹙眉想拔出,却发现茂陵剑动弹不得,仿佛不听话了一般。

      刘辩当机立断,迅速弃剑去夺曹操的青釭!

      虽然弃剑是个极其危险的举动,但这种情形下不弃剑就是等死。

      此时的青釭剑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刘辩。

      刘辩侧身躲过,堪堪被削去了几缕鬓发,余下的一半散落在颊边,眸光凌厉。

      曹操到底还是对他的身份有所顾忌的,青釭剑速度减缓,似乎放松了警惕。

      虽然刘辩怎么看都觉得曹操的放松有点刻意,但他此时别无选择。

      这是他夺剑的最好时刻。

      刘辩佯装躲避,实则瞅准机会,从侧面捏向曹操的手腕!

      谁知就在此时,曹操剑势一偏,原本该是剑柄的地方变成了两侧锋锐的剑身。

      如果刘辩要扭转劣势,唯有继续将夺剑的动作进行下去,以手掌被割断的风险换取夺剑的可能。

      一双自小就养尊处优的手要直直地往削铁如泥的剑锋上撞,怎么想都是极其艰难的事情。

      刘辩咬紧牙关,半分犹豫都没有,眼睛一眨不眨,丝毫没有中止夺剑动作的打算。

      不夺剑就是死,夺剑却还有几分反杀的可能。

      就在刘辩的手心即将触到剑锋的时候,青釭剑的剑势骤然停了下来。

      曹操迅疾归剑入鞘,告罪道:“比武虽好,陛下却不可沉溺其中,免得损伤龙体,臣有所冒犯,还望陛下恕罪。”

      刘辩被他变脸的速度震惊了。

      曹操拾起地上的茂陵剑奉给他,看上去半点心虚都没有。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为常人所不能为。对臣下越俎代庖的行为不满,在看到合适意见的时候却又能够虚心接受。这样的皇帝,远比一个傀儡皇帝来得有趣。

      虽然知道这跟原先的经历不符,眼前的小皇帝不管是性格还是能力都跟历史上那位懦弱的少帝大相径庭,关于这一点曹操至今没弄明白,但汉室出现了这样的皇帝,就代表着希望的曙光正在到来。

      刘辩咬牙,抬手接过茂陵剑——他忍。

      虽然曹操刚才的行为堪称大不敬,是能杀头的大罪,但他好歹救过自己一命。

      刘辩对于恩和怨分得很明白,而这一点刚好被曹操捏了个准。

      曹操这会儿还不能杀,至少在处理国政这方面,他远比刘辩来得熟练。

      不……等等,熟练?

      刘辩倏然一凛,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正当他极力思考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惊惶的呼喊声。

      ——有人来了。

      曹操的反应很快,迅速将尸体拖入里屋,而后在自个胸口上划了一条又长又深的刀伤。

      刘辩的衣袍上也沾了些血,不过布料的颜色本来就很深,看不太出来。

      他配合地跨过门槛走出去,抬眸望向来人。

      是袁绍。

      袁绍乍然见到本该待在宫里的他,怔愣片刻,马上行礼道:“叩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

      刘辩决定先发制人:“爱卿为何会在此地?”

      袁绍眨眨眼:“臣来寻曹操。”

      刘辩点点头,匡人的话随口就来:“他方才遇刺,朕正准备让宫中的侍医给他瞧瞧。”

      袁绍似乎没反应过来:“遇……刺?”

      ——哪个逗比吃饱了没事干来刺杀曹操啊?

      刘辩眯眼。

      袁绍一怔,立即让出一条路来:“陛下请。”

      刘辩叹了口气,无奈道:“此事不便声张,你去马厩弄辆马车来。”

      待袁绍把马车弄过来之后,本着留在这也是讨皇帝嫌的原则,他识相地退下了。

      事实上刘辩给袁绍使眼色都快使抽筋了。

      ——反应好慢!

      至于尸体运出去会不会被发现,刘辩倒是不担心,因为洛阳城有一条道路堪称高枕无忧。

      “走驰道。”

      所谓驰道,就是只有皇帝才能走的道路,除非经过特许,否则擅闯驰道铁定是要被问罪的。

      如今皇权式微,天下各地对驰道的管控开始变松,偶尔出现胆大的贵族贪图方便偷偷往驰道上跑,唯有京都洛阳始终维持着体面。

      眼前的驰道约有五十步宽,每隔三丈都植着青松,两旁筑起的巍巍高墙使得外人根本窥探不到里面的动静,隐隐约约还能望见金椎。

      果然,一路上畅行无阻,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刘辩回寝殿换了身衣袍,望着被白布盖住的尸身叹了口气:“厚葬罢。”

      无妄之灾。

      身边的小黄门虽然没瞧见尸体的脸,可闻见这么浓烈的血腥味,腿肚子直打颤:“陛下,这、这,遵旨……”

      小黄门刚要转身,却被叫住了:“慢着。”

      刘辩拿起缺了一块的传国玉玺把玩,思忖片刻:“薄葬吧,他似乎不喜欢厚葬。”

      反正历史上曹操的遗言就是这样讲的,提倡薄葬,他好歹尊重下本人的意见嘛。

      小黄门百思不得其解,立即把尸体抬走了。

      一直到殿中无人,刘辩才把金子和缺了一块的传国玉玺拼起来。

      曹操果然站在边上。

      刘辩按住太阳穴,拿起奏疏刚想打开,却听见窗外太后的贴身宫婢在殿外跟小黄门扯皮的动静。

      小黄门尖细的嗓音传来:“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去。”

      “太后急着见陛下呢,还望您进去通传一声。”

      刘辩忆起上回自己抢在何太后前下旨,并且还命宿卫将何太后软禁在长秋宫的事,搁下奏疏,轻轻叹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愧疚的。

      曹操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谏道:“此行唯恐生变,不若陛下命臣同行。”

      至于如何同行,自然是将传国玉玺掰开,以“凭空消失”的状态同行了。

      刘辩心下防备:“不必了,爱卿自行待着便是。”

      这殿里够你玩的东西还不多啊!

      曹操状似担忧:“若有人刺杀陛下呢?”

      刘辩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只要你不刺杀朕就行了。”

      最后刘辩还是带着曹操一块去了。

      他这会儿看不见曹操,依旧像模像样地叮嘱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出声。”

      曹操憋笑:“臣遵旨。”

      ……

      长秋宫。

      正殿内传来摆件落地的声音。

      “母后有什么不满让人传儿子过来便是,何必拿满屋子摆件出气。”

      听到刘辩的声音,何太后愈发大动肝火,抄起一个摆件就摔在地上:“逆子!”

      训练有素的宫人立即上前将摆件拾起来,安静侍立在旁侧。

      刘辩步伐一顿,随即拱手,声音平静:“儿子拜见太后,太后长生无极。”

      何太后转身,一步步朝他走过来:“你为了夺权……竟敢命宿卫软禁我于长秋宫,你以为你治得住那些大臣吗?”

      刘辩依旧是不辨喜怒的神色:“长秋宫旁侧的宿卫已撤去,还请阿母息怒。”

      何太后置若罔闻。如此盛怒之下,染着蔻丹的纤纤玉指几乎要戳着刘辩的鼻子骂:“你舅父在时与我一同执政,尚能维持朝堂安稳。而你,将如此要命的大将军之位拱手送予卢植那个外臣,疏远亲母,打压与皇室最亲近的何家,如此行径,安能亲政?”

      从何太后的角度来看,刘辩虽为皇帝,之前却从未处理过政事。何进一死,于情于理都该是身为太后的她垂帘听政,谁知刘辩为了不让她插手政务,竟敢以保护为由秘密软禁她。而刘辩起用卢植、打压何进亲信的做法更是令何太后气得发抖。

      ——外臣终归是外臣,这皇儿着实太过忤逆昏庸!

      “……安稳?”刘辩不紧不慢地咀嚼着何太后的话语,忽然笑了。

      他的笑容很好看,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片刻,刘辩骤敛笑意,微眯的俊目中闪着几分讥嘲:“若母后说的‘安稳’是宠信张让、段珪等逆贼,或是召丁原、董卓等狼子野心之人带兵进京,朕确实做不到。”

      何太后登时噎住,竟不知从何辩驳起:“张让、段珪是宦官,是家臣!”

      “儿子有一事不明。为何阿母口中的家臣敢用剑架在我的脖子上、做出那等刺客行径,反而是那些外臣日思夜想、为国尽忠,此谓何故?”
      刘辩哂道:“太后以为朕为小人所蒙蔽,实则被小人蒙蔽的是您。”

      然而何太后一心防备外臣,宠信宦官,更想夺权,刘辩将她软禁只是情急之中所出的下策。

      虽说防备外臣是人之常情,可如今的局面压根不允许她这么做。

      何太后稍稍冷静了些,这才惊觉眼前这个帝王与印象中从小就脾性温软的皇儿相差甚远。

      不过刘辩从小养在宫外,距离他回宫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好些时日,十几年来性情有变也是正常。

      见刘辩要转身离去,何太后急了,上前一把扯住他。

      “皇儿不孝,无法尽心力孝顺您。”

      刘辩的步伐一顿,将袖摆轻轻从何太后手中取出来:“昔日先帝灵堂前,舅父将龙袍披到我身上,这天下便是朕的责任。身为大汉天子,就算天塌下来,朕也会先顶在前头。”

      他微微侧过脸,似叹非叹:“儿子还有政务要处理,先行告退了。”

      就在他转身的时刻,敏锐地发现身侧宫婢的袖口中有一道寒芒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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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一直在看关于汉代民俗的书,至于bug什么的请高抬贵手饶过俺啦=v=
    本文不入v,更新时间不稳定,因为木有小钱钱,所以读者老爷们的评论是更新的动力,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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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辩:我能申请换个能臣吗?
    玉玺:可以。
    【系统消息】叮,您的能臣【曹操】已经退回,您的能臣【王莽、司马昭……】即将到账。
    刘辩:不了我觉得曹孟德非常好非常妙非常棒真的!!!又贴心又可爱比小棉袄还要小棉袄!
    曹操:变脸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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