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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庄铭月见状，面色难看道：“夫人，你既说出这种话了，那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李嬷嬷，送客！”
“是。”
“等等！”赵母不肯走，盯着庄铭月的眼睛，说道：“你当真不打算帮我们隐瞒此事？”
庄铭月不说话，眼中有些戾气。
“好！庄铭月你给我等着！我这就派人去把你爹在各处的货船全烧了，把你爹的铺子也烧了，让你爹赔个倾家荡产的！”言罢，赵母就转过头，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去。
庄铭月眉头一拧。
烧货船？烧铺子？让她爹倾家荡产？
这不是她以前梦里做到过的事情吗？敢情这馊主意是赵母想出来的？
赵母走到门口了，她还在等庄铭月叫她，可她一直不叫她的，她暗道这小贱人难道不怕倾家荡产吗？她爹做了二十年的生意，才有了今天的富贵，这一切若毁于一旦，真真可惜的！
还不叫住她？
算了！不管她了！
赵母咯吱一声开了门，蓦地看见赵叔琰面色无比暗沉地站在门口，她登时吓得双腿一软，“皇……皇太叔……”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的话，他该不会都听去了？
那不是惨了？
赵叔琰慢慢看向了她的眼睛，神色冷冷道：“赵夫人，听说你要去烧庄家的货船和铺子？”
赵母吓得面色惨白，赶紧道：“没……没有的事情。您可能听岔了！”
赵母吓得双腿直打颤，脸上失去了所有血色，她知道皇太叔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还能怎么办？快些去找老爷想想办法啊！
“若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便先回去了！”赵母迫不及待想逃离此地，说起话来都颤颤巍巍的，又赶紧朝前迈出一步。
突然听赵叔琰面色阴冷道：“听说赵夫人名下有六个铺子，专卖文房四宝，并且生意还不错的？”
赵母登时止住步伐，心脏咯噔一下，然后又慢慢转头看过去。
好端端的，他说这个干什么？
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听赵叔琰道：“来人！立刻过去，将赵夫人名下的六个铺子全烧了！”
“是。”
赵母吓得心脏狂跳了数百下，忙跳起来阻拦道：“不！”
那六个铺子，是她嫁妆的一部分。她平日花起银子来大手大脚的，吃穿用度可全靠那六个铺子，若是那六个铺子没了，她以后还怎么办？
什么好看的衣裳、好看的头面，不能想买就买了，不！
眼看着侍卫就要过去，赵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又赶紧过去拉住了赵叔琰的衣裳，苦苦乞求道：“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求太叔高抬贵手，不要烧了我的铺子，那是我爹娘留给我的！我不能没有那六个铺子的！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高抬贵手、大发慈悲……我给您做牛做马也愿意！高抬贵手、大发慈悲……”
赵叔琰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有些不耐烦了，不悦道：“来人！将这女人扔出去！”
“是。”
“不要!不要把我扔出去！也不要烧我的铺子！铭月，你快些过来帮我说句话啊！求皇太叔大发慈悲啊！高抬贵手啊！我知道错了，我给您做牛做马也愿意，高抬贵手、大发慈悲啊！”
庄铭月听着外面的声音，觉得十分心烦的。
没一会儿，赵母被这群侍卫拖走了，她这一路都在大吼大叫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不清！
“您高抬贵手、大发慈悲啊！我给您做牛做马也愿意，不要烧我的铺子……”
慢慢地，终于听不到声音了。
庄铭月呼了口气。
然后就看到赵叔琰走了进来。
她赶紧站起来，走上前去，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谢谢你帮我。”
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今天她面对赵母的撒泼，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
赵叔琰皱了皱眉头，看着她说道：“我上一回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跟我说什么谢谢。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的？”
庄铭月看他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忙说道：“我以后一定好好记在心里。”
他没说什么了，在一旁坐下来。
庄铭月让李嬷嬷过去给他沏茶，紧接着跟赵叔琰说起赵荣安的事情。赵荣安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是要他知道的。
赵叔琰听了后，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事，他心中早有猜测，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也听到了。
沉思一会儿后，他说道：“来人！让赵太守将赵荣安关起来，面壁半年。”
“是！”
*
火光冲天。
赵母过去的时候，看到自己的铺子被烧得一干二净，当即哇哇哭了出来，直骂庄铭月是个小贱人。
她还想冲进里面去看看，一旁的丫鬟和婆子急急忙忙拉住她，“夫人！您不能过去啊！您不能过去啊！”
“夫人，你冷静点啊！”
“夫人，你不能过去啊！”
“……”
“……”
围观的人有很多，赵母却顾不得他们异样的眼神，跪在那里哇哇大哭的。
她紧紧握住拳头，陡然间生出一种想法，要烧了庄老爷的货船，可一想到赵叔琰的眼神，阴暗冰冷，透着一种暴戾的感觉，赵母又收回这种想法了。
她再怎么样，也不敢去得罪这位太岁。
*
之后那几日，庄铭月觉得日子舒坦多了，每日该吃吃，该喝喝，没有什么可忧虑的。
因为补得太过，她的肚子大了好几圈，大夫说孩子挺好的，将来生出来了一定是个白白胖胖的。就是……太胖了，可能会有些不好生，大夫建议她多运动运动的。
庄铭月便每天在屋子前走来走去，锻炼身体。
这一日，她有些累了，躺在床上昏昏入睡，竟又做起了梦。
还是飘浮在空中，还是在那个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还是太皇太后。
“启禀太皇太后，派去的太医仔细诊脉，发现孩子发育良好，但胎位不正，有早产或难产的迹象。”
“当真？”
“是。不过此话，我们派去的太医没有与庄氏直言。产妇最需要的是心神平和，万万不能有什么心理负担。”
沉默了一会儿后，太皇太后说道：“既然有早产的迹象，那我们的人就要早做准备了。这一胎哀家可是期待良久的，万万不能出了什么差错，待孩子一生下来，就抱来给哀家看看！以后养在哀家身边。”
“是。老臣的人早就备着了，不会有差池的。待庄氏一生下孩子，老臣定会将孩子抱来给太皇太后。”
庄铭月在心里慢慢梳理了一下，还没想明白，乍然又听太皇太后说道：“孩子一定要保住，如果难产的话，那便舍了庄氏。不过贱命一条！”
“是。”
轰隆隆！
瞬间大雨瓢泼，雷电响彻天空！
眼前的景象忽明忽暗，庄铭月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她感觉自己好像飘浮在空中，像一朵云一样被狂风乱吹。飘啊飘的，不知飘到了哪里。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小腹处突然传来了阵阵疼痛，庄铭月赶紧捏了下被褥，冒出冷汗。她以为可能中午吃坏肚子了，就忍着疼痛使劲撑了起来，“李嬷嬷！李嬷嬷……”
在一旁伺候的李嬷嬷听到动静，赶紧走过来看看，“小姐怎么了？”
“我肚子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疼，可能吃坏肚子了，你快点给我去叫大夫！”
“哦哦哦！我这就去叫大夫！”李嬷嬷赶紧往外走，又嘱咐门口的丫鬟盯着点。
庄铭月疼得颤抖了好几下，整个人止不住战栗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感觉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疼过，一阵接着一阵。
短短的时间里，她泪如泉涌。
突然就想起了梦里，太皇太后说什么难产、早产、庄氏……
怎么回事？是说她吗？
她会难产？早产？
太皇太后好像还说，孩子一定要保住，如果难产的话，那便舍了她庄铭月，不过贱命一条！
想到梦里的对话，庄铭月顿时害怕起来。
不！她不要死！她才十七岁，还有很多好吃的没吃过，很多好玩的地方没去过，她想活很多年！
不要！
没一会儿，庄铭月听到耳畔传来了一些声音，好像是李嬷嬷的声音。她回来了？
“大夫，怎么样啊？我家小姐要不要紧啊？”
“要生了，快些去准备！”
“怎么就要生了呢？不是才七个月吗？”
“孩子早产！”
“啊？”
“那怎么办？”
“……”
“……”
耳畔有好多声音，一群人走来走去的，庄铭月却根本无暇顾及。
她真的好疼好疼，一阵又一阵的，实在忍不住了，就痛苦地叫了几声。
李嬷嬷忙走到她身边来，紧张不安道：“小姐，没有事的！不要害怕！”
“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接生嬷嬷来了，快让开！”
“怎么样啊？”
“小姐有没有事啊？”
“可能是因为胎位不正，才会早产！”
“……”
“……”
身边的人说了好多好多的话，而庄铭月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而且那样疼的，庄铭月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又哭又叫的，汗水直流，别提有多狼狈了。
李嬷嬷看到她这样难受，也忍不住直掉眼泪。
“夫人你听我的，会没有事的！”
“夫人，用力啊！用力！”
“夫人，用力啊！”
庄铭月感觉筋骨都要断了，可这种时候，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忍一忍。
好疼好疼，她死死地咬住唇，把嘴唇都咬破了，却也根本无济于事。
外头下了好久的雨，狂风呼啸，大雨瓢泼。
赵叔琰正坐在一间屋子里，翻阅本地征税的册子，聚精会神的，突然听一个下人过来禀告，说庄铭月要生了。
赵叔琰停在书上的手指一顿，眉头霎时皱紧，又很快抬起头看过去，“不是才七个多月吗？怎么就要生了？”
“大夫说是早产、”
赵叔琰想了想，问道：“那现下如何了？”
这下人道：“小的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本地最好的大夫和接生嬷嬷都在那里了……”
赵叔琰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步，他本想回去看看的，但一看到外面乌云密布、大雨漂泊的……若是现在回去，这里离赵家有好长的距离，纵使撑着伞、坐着马车，也难免会弄湿衣裳和鞋履。
更何况他又不是大夫，过去了无济于事。
再说，庄铭月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他的……
想到这里，赵叔琰便重新坐下来，只吩咐下人道：“让赵太守出面，倘若庄铭月有什么事的话，我唯他是问！”
“是。”
等下人走了以后，赵叔琰扣着桌案。
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吧！
等以后，她给他也生几个娃娃，那一定很好。
赵叔琰低下头，继续看手中这本关于征税的册子，此刻他的心境已经不同于刚才。无论怎么样，他的心就是静不下来，脑子里想的都是庄铭月生孩子的场面。
非常痛苦，非常无助，她哭得楚楚可怜的……
赵叔琰索性将手中的册子丢在一旁，然后默默发呆，好一会儿后，他问道：“距离刚才，过去多久了？”
“已经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了，还没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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