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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太子又抬头看向宋庭枭,也是才注意到一向泰然自若的宋庭枭,黑眸中好像什么迸裂开来了。
如果不细看,旁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很显然,这种时候他们没有半点主意可拿,可也不能等死啊!
只能等陆零榆过来……
可即便陆零榆过来了又如何?人证物证摆在眼前,如何否认?
除非陆零榆愿意歪曲事实,编出一段令人信服的话来。
否则,这个“奸.淫良家女子”的罪名今天就算是扣在宋庭枭头上了,什么大好前程,他都不要想了。
将来等太子登基为帝,想要强行起用他,怕也是不成的。
满朝文武官员,都不会容得下一个有此等劣迹的男人在朝堂上作威作福。
可太子真的不想失去这样一个臂膀。
轮到刘氏了,刘氏颤颤巍巍的,不敢说话,与陆秀才对视一眼。
陆秀才的病情已经完全好了,这会儿面色沉重的,在来的路上他们夫妻俩就商量过了,如何做证,还要看陆零榆的意思。
事情的缘由,陆零榆在家中的时候就与刘氏说过,都是这个耿大人在一手谋划。
刘氏觉得这个女婿并没有坏心眼,纯粹是被人陷害了。若没有这个女婿,陆秀才怕是至今缠绵病榻,因为还不上一百五十两银子而家宅不宁。
夫妻俩至今不知道女儿过得如何,又是个什么想法。
倘若女儿过得好了,那是最好的,这个事就算是过去了,倘若女儿过得不好……
“怎么不说话?”皇帝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看着刘氏和陆秀才。
宋庭枭赶忙帮着说道:“皇上,这二位是臣的岳父岳母,初见皇上,可能觉得紧张。”
皇帝道:“哦!不必觉得紧张。朕只是想要一个真相,又不会吃了你们!”
陆秀才与刘氏对视一眼,仍是不敢说话。
皇帝想了想,正欲再说两句,突然听外面的小太监禀告说陆零榆来了。
皇帝就让人将她请进来。
陆零榆也是第一次面见皇帝,紧张和害怕是在所难免的,但当她看到宋庭枭和太子在此,稍稍松了口气,觉得不那么害怕了,很快跪下来说道:“民女参见皇上!”
皇帝瞥了她一眼,直接问道:“陆零榆,朕问你,宋学士奸.淫你,逼得你承认你是他未婚妻,将你娶进来为堵住悠悠众口,并且十天半个月也不来探望,此事是否属实?”
在来的路上,陆零榆听那太子心腹说,太子希望她帮宋庭枭,但倘若她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他也不会说什么。
她抬起头,瞥了太子一眼,见他神色不安的,又看向宋庭枭。
宋庭枭神色温和地冲她笑笑,一如那天清晨,泰然自若的。
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镇定?陆零榆觉得他的心态还真是好啊!亦或者,是笃定了她不会让他失望?
陆零榆微微一笑,准备开口了,太子深吸了一口气。
“启禀皇上,此事不实。”
不管她心中对宋庭枭有多少怨恨,她都不能一时冲动地承认这件事。
一边是奸邪小人,一边是正人君子。她不是那种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民妇,她从小就饱读诗书,明白很多关于家国、关于为人处世的道理。
在宋老爷想弄死她的时候,是宋庭枭及时将她救回。新婚之夜她躲在街角,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他骑马过来将她接回。芸芸落水,宋老爷误会她,他站出来说他相信她……
他对她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两个月不曾来看望过她,养着她跟养外室一样,不过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很痛苦,宋庭枭心里头一定也很难受,觉得是她破坏了他的一桩姻缘。他本就看不上她,对她冷淡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皇帝道:“此事不实?那你且看看这些证据?你和郭禹订婚、退婚的时间,都有人证物证,作何解释?”
陆零榆想了想,镇定道:“订婚、退婚的时间,确实不假。但说宋学士奸.淫民女一事……民女不认。”
皇帝看了过去,示意她说下去。
陆零榆在来的路上就编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于是立刻说道:“宋学士对民女一见钟情,知道民女家中困难,说愿意帮民女渡过难关。民女想着因为家中欠债太多,郭家人对这门婚事早有不满,何不顺水推舟,就此与郭禹退亲,与宋学士定亲?宋学士没有哪一点比郭禹差的,民女笃定父母一定会同意,郭家人也一定会答应退亲,才与宋学士私定终身。实则都是民女自愿的,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误会。至于说宋学士十天半个月不来看民女,是因为我们夫妻之间小吵小闹,现在和好了,宋学士几乎每天都过来探望民女。这一点,家中的仆人都可以作证。”
太子呼了口气。
皇帝想了想,道:“果真如此?”
陆零榆道:“民女不敢欺瞒皇上。”
皇帝沉默半晌,若有所思道:“此事你们确实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朕心想着,既是两情相悦,这个罪名自然是无法成立了……”
太子松了口气。
耿岳却觉得心中不甘,突然打断道:“皇上,臣以为宋夫人极有可能是受到胁迫,亦有可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愿生出事端。宋学士身为太子身边的人,倘若没有足够的自制力,做出这等罪大恶极之事,势必会给太子带去不好的引导。还请皇上彻查此事!”
太子眉心一皱,还没来得及开口为宋庭枭辩解,突然听陆零榆神色镇定道:“皇上,民女敢保证,民女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瞒皇上。民女深知宋学士品行端正,却不知耿大人是否也为官清廉?抚民清净?还望皇上彻查!如若耿大人做不到一心为民伸冤,却单只为民女之事劳心费力,那民女猜测此人可能与宋学士有仇在先,故而费尽心思置他于死地!”
此言一出,耿岳的心脏狂跳了几百下。
一旁的太子愣住了,大抵是没想到一个民女也能如此能言善道、不畏奸邪,说话说得正中要害。
倘若耿岳对百姓的案子不上心,只对宋庭枭的案子费心费力,那此事确实可疑了。
然后就见皇帝若有所思道:“嗯。你说得有理。”
耿岳心中一慌,本想着要指认宋庭枭的罪证,怎么反倒说到他头上?
皇帝还说陆零榆说得有理,这意思莫不是要查查他是否为官清廉?一心为民伸冤?
没什么事了,皇帝让众人都退下去,直到最后也没出给个明确的意思,弄得耿岳心头惶惶。
出了宫门,陆零榆准备带父母一起回宋家,因为宋庭枭说了岳父岳母难得来一趟京城,应该拿好酒好菜招待一顿,却见太子突然唤住了她。
陆秀才和刘氏先上了马车,四周的人纷纷离去,就剩下宋庭枭的时候,太子方盯着陆零榆,认真说道:“宋夫人,我一直以为你出身乡野,理应见识短浅,却未料你这般深明大义。耿岳那奸人欲揪着宋学士不放的时候,你还能冷静机智地应对,我要感谢你。”
陆零榆想了想,面色深沉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宋庭枭看了看二人,又与太子道:“附近人多眼杂,我们先走了!若有什么话,改日来府上说吧!”
太子微微点头,道:“好!”
“告辞!”
二人上了马车后,徐徐前行,太子就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
宋庭枭本想留陆秀才和刘氏住一宿的,但二老惦记着此地离家较远,陆绍安傍晚要下学,他们还得赶回去做饭,用完午膳后就没有久留了。
两个人一起送别二老,直到看不见马车了,才一起回了翠竹居。
屋子里静悄悄的,陆零榆闲来无事,拿起还没做完的绣活继续做。
宋庭枭就在一旁看着,好一会儿后,才语重心长道:“零榆,今天要谢谢你。”
陆零榆也看他,面色深沉道:“你不用谢我。就算换了陌生人,我也会坚定地站在正人君子的那一方。我帮你,从来不是因为你这个人不一样或是怎么的。”
他确实有足够吸引她的皮囊、本质,但她也清清楚楚记得,他曾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不要入戏太深。
她怕他误会,所以她也必须告诉他,她帮他,并不是因为对他这个人有什么感情。
宋庭枭想了想,淡淡道:“我知道。”
然后就没说什么了,陪她一直坐着。
*
没几天,顾小蝶得知了这个事,心中愈发不安。
在皇帝面前,陆零榆不顾一切也要挽救宋庭枭的前程,甚至怒怼奸臣,那宋庭枭必然很感激她,会对她倍加珍视。
照这样下去,这个家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顾小蝶母亲早逝,父亲对她不管不顾,全靠宋老爷的照顾才长到现在这么大。
她内心想要做宋老爷的儿媳妇,一直伺候在老人家身边,将来也不想嫁出去,因为嫁出这个家,她和宋老爷多多少少会变得生分,那样会让她失去那种有父母疼爱的感觉。
她一定要想办法将陆零榆赶出宋家去,她顾小蝶真的容不下她。
恰好碰上宋老爷的生日,宋老爷今年四十有七,这个年纪的人过生日不需要大操大办,简单弄一碗长寿面就行了。
这一次,宋老爷心血来潮,说今晚想吃一顿好的,顾小蝶就与他商量让陆零榆去操办。
陆零榆是他名义上的儿媳妇,两个人闹出过不快,若趁此机会缓和关系,也好免受旁人议论。
宋老爷本不大同意的,顾小蝶劝了几句,他想着到底家和万事兴才是最好,便勉强点头同意了。
陆零榆刚得到消息的时候觉得很惊讶,宋老爷居然要她去采办食材,并且负责烹饪,说要尝尝她的手艺?
派来传话的嬷嬷道:“是啊!老爷就是这么说的。”
这嬷嬷又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道:“老爷这段时间在吃药,大夫吩咐了要忌口的,上面记的东西一律不能买,否则他吃了是要出疹子的。”
陆零榆接过来看了看,又点点头表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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