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不朽

　　雪落天墉城成就一道耐人寻味的美景，这又是第几个三年？数不清也说不清，只见那人手持霄河等尽春夏秋冬、繁花落尽人未归。无奈，红衣少年还是负了他。可怜蓝衣一人守，守那永远实现不了的约定。直至奈何桥，心中的执念仍然放不下，悄然转身离去。孟婆老者看着那远去的蓝影，摇头叹息。问世间执念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彼岸边，他望着一片无际的赤色彼岸花，脑海里浮现红衣少年微笑的模样，嘴角不知不觉勾起笑弧。
　　自从千觞把焚寂拿回那一刻，他似乎忘了该如何微笑。他稍微弯下身子，轻轻的抚摸彼岸花，很轻很温柔，似乎在抚摸着谁人的脸庞，眼神涟漪温柔，嘴唇微微张开念了两字：“屠苏…”
　　忽而，风卷彼岸漫天飞，如此多娇的美景，他的眼底却泛起无限悲伤，仿佛那熟悉的红色影子逐渐离去。
　　“年纪轻轻，执念为何如此之重？”
　　风中传来一沙哑的声音，略有些低沉。可那声音中又裹着多少沧桑？他看着坐在石头上欣赏漫天飞舞的彼岸花老者。他亦一人，那背影有些单薄，又有些凄凉。
　　“前辈是？”
　　“彼岸花开叶落，花叶终不得见，彼岸花也象征生离死别，唯有深情之人才能令它起舞。”
　　他沉默不语，静静看着这漫天飞舞的彼岸花。此景虽美，但是他却无心欣赏。
　　“我有个师弟，他自小面临灭族之痛又承受煞气痛苦，最后为了天下奔赴黄泉，永世不得轮回。我曾许，若有朝一日，我定带他踏遍万里山河，行侠仗义。我若成为掌门，这执剑长老之位为他而留，如今执剑长老之位仍然空留。”
　　“我…终归还是没能等到他。”
　　这一声话落，唯见老者仰望天空，叹了一息。
　　“彼岸花象征爱，刻骨铭心的爱。你他皆为男子身，这是禁忌。”
　　他无奈苦笑，脑海里全是红衣少年微笑的面孔，嘴里还不停的叫着師兄两字。此时此刻，那人脸上洋溢无限温柔和幸福，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回忆。老者看了一眼沉浸在回忆里自笑的男人，浅浅地笑了。
　　“你对他用情至深，他可知？”
　　“他不需要知道，为了他我愿意付出一切。”
　　他斩钉截铁道，老者摸着胡须慢条斯理道：“你的半生付在他身上，剩下的半生又自欺欺人守着，若你执念放下，你早已成仙，如今这样，值得吗？”
　　他摇摇头，伸手试图触碰那遗落的红影：“只要是他，我都愿意。师尊曾经问我，因何而执剑，为保护重要的人而执剑，只为保护屠苏而执剑。”
　　老者颇为欣赏的目光看着他，身躯凛凛，眉宇之间散发轩昂之气，虽然未成仙，却给人一不食烟火的仙者视觉。
　　“如若那百里屠苏复活了呢？”
　　老者此话一说出，男人内心似乎被狠狠震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老者呵呵微笑，他急促上前一步。老者挥手，漫天飞舞的彼岸花消失。
　　“若一切重新开始，你会携他的手终老吗？”
　　老者问。
　　男人一激动忙抓住老者的手，表情出卖了主人此时此刻的情绪：“真的？屠苏当真能够复活？”
　　见到他如此激动，老者倒是镇定许些。或是他发觉自己的唐突，连忙松手，脸上掩盖不了尴尬。只要一遇到屠苏的事情，他就无法静下。
　　“你先回答我，若是一切从新开始，你会携他之手终老吗？”
　　“是！我陵越此生愿陪在百里屠苏一人身边，除非生死，绝不离别！”
　　老者再次笑了，只见他挥挥长袖。一道白光笼罩住男人，而那人一想到红衣少年会复活，整个人都神采飞扬，丝毫不关注周身的变化。
　　这会儿，耳边传来老者的声音：“你和百里屠苏将会得到重生，有关你们某些记忆都会消失在世人脑海中，重新开始吧年轻人为了你的爱。”
　　话音刚落，老者渐渐化为点点金光消失。男人带着无尽的喜悦以及几分的惊愕，也消失在这片赤火之中。
　　一片漆黑的虚空中，一抹红悬浮着，宛若流荡小湖的芦苇。沉睡着，宛若沉睡的娇人儿。红衣少年漂浮在这无边无际的黑中，赤红如血的朱砂竟如此多娇，果真应了那句‘血染江山的画怎敌的了你眉间一点朱砂’。
　　红衣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望着这片黑。脑海里浮现蓝衣男子持剑的模样、他的一笑一颦…红衣少年笑了，但很快又被悲伤来袭。天墉城下的三年之约，始终没有赴约，留下他一人。一想到这，红衣少年眼里便涟漪无限悲伤，更多的是惭愧。
　　“師兄…”
　　少年的眼角不知不觉滑落下一滴泪，带着无穷的悔意。突然，一道曙光出现，略有些刺眼。那道曙光中，一个陌生老者的身影出现。红衣少年面无表情看着来人。
　　“你可知他为了你放弃修仙，为了你执剑长老职位依然无人，为了你奔赴黄泉，为你付出了一生。”
　　老者的一席话，让红衣少年突然觉得心揪成了一块，有些难以呼吸。回想起来，師兄一直都想修仙，想帮助自己净化煞气，然后同自己行侠仗义，自己最后却为了奔赴蓬莱一战有愧于師兄之约。少年本就愧疚，现在又听到他的师兄又因自己放弃修仙。他百里屠苏何德何能能让他陵越如此？
　　“你可否知道陵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百里屠苏，你说天墉城是你家，为何留在琴川？你说你在琴川认识朋友，你可知在天墉城有一个人默默等待你？你在琴川认识了朋友，你可知有一人在天墉城默默守着你？”
　　红衣少年无地自容，老者的话令他恍然大悟，同时更是加深了对陵越的愧疚。老者看到少年这样，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可知，他临死之际念的还是你百里屠苏。”
　　“師兄…”
　　这一声师兄竟带来九分抽泣，他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刀子一刀一刀的割，那种痛，刻骨铭心。
　　“我对不起師兄，若有来世，我愿用我一生补偿師兄。”
　　“喔？若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可愿终生不娶，永远陪在他身边？”
　　“是，我愿意！”
　　少年看着老者斩钉截铁道，眼里的坚定不容置疑。老者不语，眼底一闪而逝的欣慰。突然，身于之处的黑暗空间一块一块一块的出现了裂痕，紧接着，只听到‘嘭’的一声，碎了。少年有些慌看着若隐若现的老者。
　　“勿忘你此时所说的话，百里屠苏。”
　　话音刚落，红年少年跌落下去，在这无尽深渊中。
　　重生，是新的开始？还是前世的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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