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断法术

　　在杜恩的脑海里比他短暂人生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记忆正翻腾着，它们全都来自那个白发男人……

　　第三纪元：第三十五年——熊胆月第二十七日
　　满是破口的帆船在海上航行着，厚重的乌云在天空中蔓延，不时夹杂着电闪与雷鸣。白发男人站在船头遥望。他的一只手和脚洁白的如婴儿皮肤。

　　满身鞭痕的奴隶从帆杆上滑下，他担心道：“主人，看起来风暴要来了。还得继续追下去吗?”

　　他们逃到了海上，我……我们胜利了。在海上航行五天后，因为没有航海经验我们跟丢了。天气变得越来越恶劣。就让那些恶魔葬送海底吧！

　　第三纪元：第三十五年——灵猴月第十日
　　白发男人湿漉漉地爬上海滩。他的皮肤被泡的水肿溃烂，不知已经在海里待了几天。

　　人群们欢呼着围住他，其中那位满身符文的人说:“我们的神！很高兴您安然无恙。您现在是神，风暴也杀不死您。”

　　听到这里，奴隶们也下跪着祈求：“奴隶主可能还会回来，请您守护这里吧！我们愿意奉献生命来延续这个誓约！”

　　也许风暴让所有奴隶主都葬身海底了，可我现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头环的饥饿总是在侵蚀我的思维。我应该拒绝吗?为了让我能游回来，本来可以从风暴中幸存的好多人都牺牲了。我有什么理由不遵守誓约?

　　第三纪元：第七十二年——蝉鸣月第七日
　　石忆城大厅中，白发男人坐在椅子上。他面前几名身上写满符文的人正在争吵着，脸上呈现出担忧之色。最后他们终于把目光朝向那个沉默不语的白发男人。

　　其中一位苍老又虚弱的人说：“我的主人，人民开始有点动荡了。他们拒绝奉献生命来延续我们的誓约，这些忘恩负义的人。应该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旁边的老女人说：“这不能怪他们，孩子们没经历过那些事。他们不明白这个誓约的意义。”

　　面颊消瘦的年轻人说：“现在时代已经不是以前的时代了，年轻人害怕死亡。我们需要新的故事来维护这个誓约！”

　　人们开始排斥我，因为我是个食人的怪物。这几十年来太多人为了让我活着而牺牲，我也经常独坐在王座上想这个问题……如果奴隶主们已经死了。继续延续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第四纪元：第十五年——金鹊月第五天
　　白发男人从岩心堡里走出，冷眼看着面前上千人对着他朝拜。

　　带头的那位中年男人狂热地呐喊：“向我们的神膜拜吧！凡人终归寂静，只有与神融为一体才能让我们得到永生。祈求祂的恩赐……”

　　紧接着众人的齐呼：“我们每个人都是祂的一部分，当这一部分结束时就会在祂身上延续。我们祈求您的怜悯！”

　　完美的荒言……每个人都害怕死亡，他们觉得只要得到我的恩赐就能和我共生。因为欺骗他们的愧疚感，那些年轻人我绝对不会碰一下，我只挑选那些垂暮与身患绝症之人。但…这让我在他们眼里变得更加伟大。

　　第四纪元：第二十年——狼族月第二十天
　　白发男人浑身上下湿透，眼里流露出无奈的神情。他的脚下躺着一具水肿苍白娇小的尸体，一对夫妇跪在尸体前抽泣着。

　　妇人朝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哀求声：“神啊！我向您祈求。”

　　神难道你看不到吗我没办法拯救你的女儿，她已经已经在海里泡了几天几夜了。而且那只是个谎言，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第五纪元：第十年——鼠患月第十七天
　　海面上漂流着船只残骸，白发男人站在码头上嘴角呈现出一丝笑意。

　　中气十足的男人，他身披铠甲在白发男人身后鞠躬道：“吾神，与您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

　　奴隶主没有死，他们在海的另一边等待着复仇。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感觉到内心充实。

　　第五纪元：第十年——狼族月最后一天。
　　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石忆城中四处响起欢乐的笑声。一个大箱子被搬入了石忆城的大厅，这是教徒门的献礼。白发男人面带微笑的坐着，可当箱子被打开时他脸色一变。

　　箱子里装的是一位美丽的少女，当看到长天者时她举起一把刀狂热的说：“神啊——！我愿意同你永远在一起，请接受我的献祭。”

　　她要用刀子割破自己的喉咙，这个女孩快死了。我应该去阻止她，我太懦弱了……我为什么害怕阻止这一切?头环已经开始吸食她的脆弱的生命。

　　还有这些人……他们居然在庆祝真的是疯了！难道你们没看到那个女孩要自杀吗?不——！他们没看到，他们只看到一个女孩会与神永远在一起。只有我知道这个谎言。如果我说出来，所有人都会疯狂的。他们承受不了事实！

　　我应该让他们把献祭的人模样刻下来，这样的纪念也许能缓解我内心的愧疚。

　　第六纪元:第一年——鲑鱼月第一天
　　白发男人坐在王座之上，他看起来呆若木鸡。苍白的皮肤和无神的双眼让他看起来像一尊英俊的蜡像。

　　教徒们依旧狂热的向他跪拜着：“向您致敬——神！”

　　我坐在王座上冷眼看着这一切，每个人都对我歌功颂德。曾经我能享受着权利与欲望，品味痛苦与哀伤，但现在一切变得索然无趣。我的内心除去空虚，就只剩下少许愧疚。让我害怕的是，岁月无声消磨着我的感情，过去的记忆也开始渐渐模糊了。

　　第六纪元：第二十三年——鹰蝠月第十五日
　　白发男人的头环发出翠绿色的光芒，整个大厅被照的诡异无比。在教徒眼里，这些光芒神圣无比，以至于让他们不由自主的下跪。

　　一位精壮年轻的男人从外面走来，将两块金属扔在地上。随后跟着下跪道：“我的神，你要的东西已经找来了。”

　　我之前想让另一个人来代替我，也让人创造了能取下头环的法阵。但这个计划被终止了……法师们说我和头环已经融为一体了，任何人带上头环都会成为我。这表示我怎么都死不了。
　　我让武士们找来了一种金属，法师们说这种金属能让头环不那么饥渴。让他们做的有纪念意义一点吧。就做成手和脚……

　　第七纪元：第五十年——幻蛇月第七天
　　教徒们又一次推入一个大箱子，白发男人虽然面无表情但他抬起头把视线移向外面。

　　箱子里走出一个拿着刀的男孩，他用稚嫩的语气说：“向您献祭我的神！”

　　又是这样……我是神还是魔鬼啊——好像已经没必要考虑这些了。任何感情知觉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除去那个誓约，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死了更好！

　　第八纪元：第四十四年——龙枭月第三天
　　日复一日，头环闪耀着。白发男人的脚下，几名年轻人痛苦的扭动着躯体。

　　我不会疲惫，也不会饥渴。我想睡觉，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感到困。但是我的心太累了！无论多少年都如同一日。谁来杀了我。无论是谁杀了我，我都会感谢他。不！我是神，没人能杀死神。誓约……

　　第八纪元：第七十年——鬼猫月第十一天

　　满身符文女人走进大厅，神色看起来很慌张。她对着自己的神道：“我们……为你搭建了神庙。请您……过去看看。”

　　我是神…我是神！我知道你们在叛乱！不对！没人敢背叛神！没人能杀死神！无尽的生命，永恒的折磨。誓约！誓约！哈哈哈哈……

　　……
　　杰纹与萨罗能能盘腿坐在杜恩的身旁，而萨满拿着一串骨头拼凑而成法杖站在俩人身边。法杖上的骨头零零散散的挂着一些人的手指与脚趾骨，轻轻一动就会发出零碎的碰撞声。

　　“现在听好了!”萨满大声说，生怕俩人听不到他的声音，“你们待会会进入长天者的思想里，把他杀死。”

　　“好好看着……这是梦行术，被定义成一种禁断法术。因为它通常用来扭曲人心智，和窃取人脑袋里的知识用的。”杰纹对旁边看着自己的米卡解说道。

　　米卡点点头，然后问道:“那杜恩能活下来吗”

　　面对这个问题杰纹摇摇头看向萨满，显然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萨满不抱期望地解释道:“也许吧……如果长天者没完全把他同化，他就能活下来。如果一个孩子的意志能撑到那个时……”

　　“那还说什么”杰纹打断对方，“那赶紧行动吧!”

　　萨满说:“在他人的记忆里，你们无法使用法术与武器。但我用意志给你们造出来。你们需要什么武器?”

　　杰纹爽快地说:“一把长刀……”

　　萨罗能能抬头想了想道:“一把巨剑、两把长剑、一把弓、一把匕首和斧头，然后……”

　　“停!”萨满急忙打断佣兵说，“我不是武器库，我会给你弄两把长剑。现在都闭上眼睛……”

　　俩人闭上眼睛，听着萨满摇晃手中的骨杖发出碎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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