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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坏事呀
十一点半,南巷酒吧。
咚咚咚、咚咚咚。
店门响了六声。
服务生走走跳跳绕绕,穿过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和满地玻璃残渣,吱呀一声,开了店门。
门外站着一个极好看的小哥哥,面容漂亮的近乎凌厉。
却是白体恤黑牛仔,脚踏一双白色运动鞋,整个人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矛盾,又好看。
服务生心里啧啧啧,暗道:“魔鬼面孔天使心。”
“不好意思呀帅哥,我们这边暂时关门了,您去别家吧。”
漂亮的小哥哥开口,声音好听的能叫耳朵怀孕:“我来领人。”
“帅哥来接那个大力怪?”
顾安点头,心道:“大力怪,这词儿和常小少爷挺搭。”
服务生侧身让开一条路,摇头晃脑:“哎呀呀,你这朋友啊,力气真是不一般,你自己瞧吧。”
顾安想起他那个被常小少一拳砸变形的手机,笑笑,不说话。
好似龙卷风过境,座椅板凳东倒西歪,玻璃残渣随处可见。
环顾一遭,竟是没有一套整齐摆放的桌椅。
顾安眉头微皱,“这么大动静,不像是两个人打架能搞出来的。对方有几个?”
服务生打哈哈,“哎呀,劝架时候我们保安全员出动,这才搞成这个样子。”
“是吗?”
“是呀。”
头顶摄像头在反光,顾安投去一眼。
“可以让我看一下贵店的录像吗?后期纠纷处理备用。”
“不巧得很,录像被砸坏了呢。”
“是吗?”
“是呀。”
顾安笑:“那可真是太巧了。”
服务生也笑:“就是这么巧的。”
一楼没有常小少爷的影子。
顾安不想再同服务生绕圈子:“他呢?”
服务生手往旁一指:“走廊包厢里喝酒。”
“那些找事的人呢?”
“都送去医院了。”
顾安嘴角微挑,抓住了关键字:“都?你不是说,只有一个人吗?”
“怪你那朋友力气太大,劝架的保安也受了伤。”
行至门前,服务生往旁让一步:“人就在里面。”
顾安推门进去时,一只酒瓶骨碌碌滚到脚尖。
常小少面色酡红,一口接一口灌酒。
顾安眉皱的更深了。
他两三步上前,夺过常青手中酒瓶,摔在桌上。
“疯够了的话,就和我回去。”
常青长臂绕过他,从桌上另拿一瓶酒,满口酒气:“你算什么,凭什么要我听你的。”
“我不算什么,但你别忘了……”顾安弯腰,按住瓶口,一字一顿,“你的身体,是我的。”
常青握着酒瓶的手骨节突出,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冷冷望着顾安。
顾安一根一根,掰开常青握着酒瓶的手指,纤长睫毛在暖灯下一眨又一眨:“为了那么一个不爱你的人,值得么?”
常青嗤笑:“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顾安语气淡淡,抽出对方手中酒瓶放在桌上,“我只知道,在没有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你没有权利糟蹋属于我的身体。”
话音方落,门吱呀一声,开了。
“咳咳!”一男人站在门口揶揄一笑,“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要不等会儿再来?”
顾安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但也没心思解释,“不用麻烦。”
男人瞥一眼常青,看他没什么反对意见后,推门而入。
“我看您二位爷都是讲理的,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是这间酒吧的老板徐涧,来这儿是想和您二位谈一谈后续的赔偿问题。”
徐涧递给顾安一张赔偿清单,简要列举了要赔偿的物品。
“报废的桌椅板凳共五套,总计7231元;酒杯餐盘共63个,总计2032元;吓跑没有付账的顾客95位,消费……”
徐涧巴拉巴拉念了一大串,最后总结道:“清算下来,您需要赔偿本店总计66892.74元,除去后面的零头,给我66800就好。”
他摆出公式化的微笑:“我看这位小哥哥您穿着应当是不缺钱的,看是否能现在结清?”
‘不缺钱’三个字可不是乱说的。
徐涧当酒吧老板的,论看人的眼力绝对不差。
面前这位小哥虽然穿着一身看似简单至极的T恤牛仔,却是普通人想买都难的、只接受私人订制的意大利高端奢侈品牌——班博娜——旗下设计师量身定制的。
既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自然是能坑就坑。
顾安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只是从常青衣柜里挑了套最朴素的衣服换上。
谁叫常小少极看重形象,绝不肯要他穿某宝买来的平民货。
徐涧不清楚其中原委,只把顾安当成了常青的金主,谈论赔偿情况时候也压根没往常青那边看。说来他心中还有些可惜,毕竟这位闹事的有一张他十分中意的脸。
“帅哥您要是不信,我还可以把店内损坏物品清单全数给您发到邮箱,有关顾客的消费清单……”
“啊,啰啰嗦嗦什么?清单就不用给了。有付款码吗?”常青明显听得不耐烦,掏出手机就打开支付宝,“我给你转7万,你再送几瓶酒过来。”
徐涧没想到常青会第一个同意,惊讶之余,刚准备掏出手机,就听顾安道:“慢着。”
徐涧摆出殷勤笑容:“帅哥您要点什么吗?”
“方便的话,可以让我借用一下店里的笔记本么?”顾安笑得和善,“您这屋子里的灯实在太暗,我需要一份完整的赔偿清单。”
徐涧心说:“有钱的主人反倒比被包养的小情儿更抠门。”
面上立刻应道:“我这就叫人拿一个电脑过来。”
徐涧出去,没多久,服务生送来几瓶冰镇的红酒和一个笔记本和U盘。
“U盘里只有一个文件,是今晚的物品赔偿清单。”
顾安点头,道:“我知道了,您先出去吧,等我核对完再说。”
服务生点头,出了包厢。
常青又开了一瓶酒,倒进高酒杯里,念叨道:“花的是我的钱,你心疼什么?竟然还特意去核对账目。”
刚准备把酒送到嘴里,杯口就被一只手堵住了。
那手的模样挺熟悉,是他用了二十几年的。
常青不满的看向顾安,“你有完没完?”
俩人灵魂虽然互换了,但奇怪的是,体质竟然也一并复制到了新身体里。
常青过去没少借酒浇愁,又是天生的能喝酒,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
“该说这句话的是我。”顾安把酒杯夺去,扔到桌上,“我可不想被你喝出胃穿孔。”
常青不满哼哼:“我酒量好着呢。”
却到底没在尝试去喝酒。说来有些讽刺。他花钱买醉,却怎么也醉不了,到后来竟有些越喝越清醒的感觉。
他仰倒在沙发上,喃喃道:“你过来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常青嗤笑:“看我笑话?质问我不爱惜你的身体?还是说我在酒吧打架坏了你的好名声?”
总之,不可能是担心他。
打完一场架,酒吧老板问他有谁能来接他时候,他甚至说不出一个名字来。
除了哥哥外,又会有谁来担心他呢?
但他顶着顾安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和家人说呢?
朋友?他没有朋友。
从前还能用钱交几个狐朋狗友,现在换了一个身体,还有谁会理他。
顾安那家伙应该不愁朋友,也许随便从电话簿里找一个人,都会十分乐意赶过来。
说到底,他那一副小白脸的长相和不分对象就笑得性格才更吸引那些蠢逼吧。
常青不由看向顾安。
对方从刚才开机后就没再说话,对着电脑屏幕专心致志的打字,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从常青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顾安的侧脸。
奇怪的是,那一张他曾在镜子里看过无数次的脸,竟头一回显得陌生起来。
他常被他那个爸爸骂说不要脸、浮躁、无能,但今日,却从这张脸上看到了渗透到了骨子里的平静。
他忽然想起来许久以前,裴寂然对他说过的话。
“常青,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平静,在你面前我永远放松不下来。”
所以说,因为顾安能给裴寂然平静能叫他放松,所以他才会喜欢顾安?
常青忍不住往顾安那边靠近了些。
“喂。”
“喂!”
“喂!!”
连续三声,无人回应。
常青怒上心头,酒气上涌,便想做些坏事。
去你妈该死的平静放松!
他夺过顾安腿上电脑,抬起他下巴,对准他唇就吻了上去。
双唇相触时候,他想到的是裴寂然。
心中无端端升起的火气不由更旺——你不是稀罕顾安吗,那我就把他夺过来,抱在怀里,再抛弃,后悔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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