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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拜堂
向寒缓缓苏醒过来,左手臂被头压得有些酸麻。
她睁开惺忪的双眸,一边揉着麻处,一边迷茫地看向天空。
夕阳西下,映得天空一片鲜红,像刚刚泼上的血迹,新鲜得仿佛若是伸手去触还能感受到血的余温。
向寒看着眼前的桌子,环顾院子四周,疑惑地想:我竟然在这睡着了?
就在这?不知睡了多久……
警惕地察觉不对,回忆了一下睡倒前的迹象,顿时明白了过来,一身冷汗。
——想不到自己整天摸着那堆药罐罐竟也有中招的一天。
这世界上无色无味的迷药种类繁多,自己真是少长了个心眼儿。
起身找了一圈,没见着慕青时和苏念,向寒赶紧冲出了院门,没防备地撞上了看势正要走上台阶进门的金叶子。
金叶子吃痛地叫了一声,后退一步,眨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说道:“哎呀,姐姐你可算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可真长。”
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副面孔呢,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这些了。
“他们人呢?”向寒也顾不上道歉和客套,索性假装不知道被药倒的事情,开门见山。
金叶子柔柔地笑了:“姐姐你睡过头了,苏念正要拜堂呢,就在东头的大屋里头。全村人都去啦,小青哥哥也在那儿。”
向寒带着一肚子的狐疑跟着金叶子来到了人头攒动的东头大屋。
屋子里的窗上贴满了红双囍,宾客坐满了厅堂,弹杯相庆,谈笑风生。
向寒在角落看到了慕青时,忙快步拨开人群走了过去,在旁边坐下。
慕青时扭头瞟了她一眼。
两人四目交接之际,彼此眸中满满的像是互相复制的啼笑皆非。
——这帮狗日的这波骚操作,真是跟淳朴丝毫不沾边啊。
“你也中招了?”向寒用嘴形问。
慕青时摇头。
他看到外面有动静,料到有后招,便作作样子躺到了床上。
只是没想法这帮人动作比他想象中的要讲究得多,躺了十分钟,来了一拨人给苏念换衣服,躺了二十来分钟来了第二拨人手脚麻利地把苏念抬走。
不等他起身去追,第三拨人就上门来把他叫醒请他去喝喜酒了,前后隔不到一分钟。
向寒奇怪:“那怎么不叫我?”
“叫了,你睡太死。”
向寒小声地问他:“那现在他人呢?”
向台上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新人,只见一扇约三米宽的大红屏风竖在中间。
慕青时挑挑眉头:“等着看呢。”
他在这村里头呆了些时日,其实已经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词句。
但他仍然要表现出丝毫听不懂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混在人群里听他们聊东家长西家短。
向寒小声嘀咕:“万一是个丑八怪,岂不是亏大了。”
“谁亏还不一定。”慕青时浅笑。
话音初落,一个老太太扬声道:“新人出场!”
厅堂间嘈杂的说话声瞬间低了下去,上百双眼睛齐齐看向台上的大红屏风。
屏风后灯光骤起,两道淡色人形轮廓在屏风后若隐若现。
向寒和慕青时相顾无言。
就这呆滞的身形,他们确定根本就不可能是苏念。
说不定是拿纸板剪成的皮影耍他们玩呢。
老太太继续唱词:“一拜天地!”
那两道人影便在屏风后作出了拜天的动作,看着倒像皮影戏似的。
唱词继续:“夫妻对拜!”
那两道屏风后的人影随即作出交拜的姿态。
二拜高堂都省了?
向寒越看越好笑,向不知什么时候也走过来的金叶子问道:“新人不出来敬酒吗?”
金叶子点头:“白娘娘不喜欢见生人。”
……是有多丑?这么见不得人。
向寒心里嘀咕了一句,偷瞟慕青时一眼,见他面无波澜,也不好再说什么。
新婚夫妻交拜完便直接在屏风后入了洞房,只剩满堂宾客觥筹交错,谈笑晏晏。
每个村民脸上都挂着由衷的喜悦,仿佛娶了山神娘娘的是自家子弟一般与有荣焉,丝毫没有作戏的意思。
他们纷纷上前来给慕青时和向寒敬酒,嘴上反覆说着:“有福呀!”
看得出来他们是在真心地举办一场盛宴。
不,与其说是盛宴,倒不如像是在完成一场仪式。
慕青时边替向寒挡酒,边悄悄把酒都灌到了裹着棉衣的长袖里,冷眼看着他们狂欢。
这场几乎没有新婚夫妇参与的喜酒持续到了大半夜。
喝过这场漫长的喜宴,二人便被送回了宅子里。
两人都没什么睡意,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看月亮。
这晚的天气极好,皓月当空,薄云如纱。
就连冷风都变得柔和起来,像是也收到了喜讯要展示些好意。
心照不宣似的,他们都没有聊起今晚的喜宴,也没有提到消失的新郎。
有些东西,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不需多言。
他们总不能把一百来号人全捆起来逼问这伙人的目的,绳子也不够用的。
群体性的愚昧有时候就是一起狂热的犯罪。
“青哥,你记不记得,上次我们一起这样看月亮是什么时候?”向寒冷不丁幽幽地开了腔。
“嗯。”慕青时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那时候,我们还小呢。”向寒脸上缓缓绽开了笑,似乎是在怀念。
慕青时仍然有些漫不经心,又“嗯”了一声。
有什么东西擦过院子里的木叶匆匆掠过,发出轻响。
二人齐齐循声望去。
一团白花花的东西从树上歪歪扭扭地飞到桌子上。
是苏念的干儿子□□。
□□歪着头,两只乌亮的眸子扑闪扑闪地看看向寒,再看看慕青时,眸中隐约有几分疑惑。
似乎在疑惑他爹怎么不见了?
慕青时忽然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光亮,嘴角勾了起来。
他向蝙蝠伸出一只手掌,温声道:“手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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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匆匆地逝去,朝阳迫不及待地赶来。
天亮没多久,村长便带着一队村民过来敲开了大门,笑咪咪地告知二人一件喜事。
“山路通啦。”村长的笑容不带丝毫杂质,特别纯粹。
“哦,怎么突然就通了?”向寒一边把及腰的长发高高扎起在脑后,一边懒洋洋地问。
“不是突然,我们这些天一直在撬那几块堵路的大石头不是么,今天早晨可算撬开了。”村长高兴地说。
“也就是说……”向寒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一转,看向村长,“我们能走了?”
“可不是啊!你看,我特意叫上大家伙来给二位送行。”村长指指金叶子和其它几位村民。
慕青时伸着懒腰从内堂走出来,迈出门槛,见院里一堆人,左眉一挑,问道:“怎么了?”
“路通啦,小青哥哥。”金叶子一蹦一跳走到他身边挽起他的手,“你们不是说有急事儿一直忙着赶路吗?可以……”
向寒打断道:“那苏念什么时候可以跟我们一起上路?”
“姑爷说新婚燕尔的,他还要在这儿多住一阵。”金叶子说。
“……哦哟,是哦,成姑爷了。娶了媳妇了不得了,路都走不动了。”向寒故意笑了一声。
看向慕青时:“那我们要不要……”
慕青时黑下脸:“爱走不走,我们先赶路。”
话音刚落,慕青时便径直回房把二人的行李包拿出来,一人一个背好。
向寒犹豫地背上包:“真不等了?”
“不等。”慕青时斩钉截铁,人已走了出去。
二人在村口与众人道了个别,便往唯一通往外部的山道走去。
走到小半山腰,向寒偷偷回头往山脚看,那帮村民已经各自散去各回各家了。
这才小声说道:“那他怎么办?”
慕青时没有回答,只是沉声道:“跟着我的脚印走。”
向寒听出了他的深意。
这帮村民突然这么急着赶他们走,感觉也实在蹊跷。
山路堵了这么久,刚办完喜事就立马通了,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眼前的山路看着很新,像是刚刚用新土夯成的,虽不宽敞,却异常平坦。
平坦得让人觉得不舒服。
慕青时每一步都是沿着山壁挑好了落脚点才踩下。
走到一截略显松软的路段时,慕青时摸了摸土,后退几步:“底下有东西。”
脱下外套,示意向寒也脱下,朝前面一丢,路面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捡来几块拳头大的石头,用打水漂的方式朝试了几轮,依然没有事情发生。
慕青时不慌不忙,从身后的山路上捡了颗西瓜大的,朝前面的路面踢了过去。
大石头划了道抛物线落到路面正中央,砸出一个小坑,前面松软的路面开始在石头的滚动中塌陷。
下面果然有机关。
不等两人反应,前方的路面突然爆出了一声轰鸣,炸起两米多高的土涌。
十米外被喷了一脸土的两人一怔:居然还埋了土}雷!
原以为顶多掉个陷阱最多坠个崖,现在看来是成心要让他们变成活炸肉丁啊。
随即,这一声轰鸣引爆了一连串的地{雷。
前面百来米的山路顿时炸开了锅,一时飞沙走石,浓烟一片。
幸好两人反应快,土{雷的范围也有限,他们能够及时退到后面拐弯处借着山壁避开雷}炸的威力。
等轰鸣声逐渐平息,向寒才灰头土脸地抹了把脸,忿忿地啐了一口:“妈的,本仙女刚洗的头!”
山下忽然人声涌动,十几个村民们忽然不知从哪里涌了出来,要往半山腰这边冲来。
两人顾不得这么多,趁着浓烟未散踩过焦土碎石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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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村长覃五六带着村民赶到事故地点。
村民四处查看,只捡到了两片挂在山壁的衣服碎屑,已经烧焦了,手指一搓就碎成渣渣。
覃五六眉头深锁:“没有尸体?也没有烧焦的肉?总不能是炸成粉了吧。”
一个村民看了看一侧深不见底的山壁:“兴许急了跳下去了也说不定。”
有人小声说:“早说了在村子里动手不就好了。”
覃五六摇摇头:“村子里头绝不能死人,不然可能会把那东西引来。”
他指指另几个人:“你们带上几个兄弟追出去看看。我带人下去找找。”
话罢,他们分作两头,一队往上走,一队往下赶,在山道上身手矫健行走如飞,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等确定他们走远,一道矫健的身影才裹着一身湿泥从山道下峭壁的一块巨石下爬上来。
他拽了身后的女孩一把,把她也拉到了路面上。
“哎哟,你们赶紧拽我一把。”石头下还有个声音吭哧吭哧地响起。
慕青时没伸手,像是笃定那人能自己能行似的,悠然地看着第三个人慢慢爬上来。
咧嘴:“叫你探个路,探了这么多天你就只探到这里?”
许久不见的路西北舒了口气,有些委屈:“这荒郊野岭的,又不能叫人发现,我天天吃草根容易么我。能在底下挖个洞就不错了,你们天天在村里大鱼大肉哪里懂我的苦。”
发现这个村子不对劲的时候,他们早早铺了后路。
路西北压根没出山,只是潜伏在村子周边观察,否则在村民的监视下行动终究不方便。
慕青时瞟了他一眼:“少废话。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这底下呆不了。这条路也走不了了。”
他在村子里的时候表面自由,实际上被盯梢盯得很紧,不好到处走动,能探的范围有限。
路西北说:“倒是还找到了另一条路,但是有点儿远,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慕青时眉头一皱。
路西北笑笑:“急什么,狡兔总有三窟的嘛。我还有好几个洞呢。”
他终于想起一件事:“哎,还有一个呢?那谁呢。”
慕青时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娶老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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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苏念失踪第1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