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醉金迷

　　晚上十一点半，江追随娄盛一行人回文安酒店。
　　娄盛进剧组，带的核心人员本就不多，如今加上江追一行也就四人，除助理柯漾外，还有一个是宣传人员展可风。

　　刚踏入正厅，展可风轻松地笑：“现在追姐来了可是太棒了，赶紧陪阿盛举铁去，阿盛要再拉着我去健身房，我会练吐的。”

　　娄盛瞥了他一眼，“没出息。”
　　江追慢悠悠地说：“指不定小漾的体能都比他好呢。”

　　展可风冷哼道：“你们有本事天天熬夜守住宣发啊，我既要盯工作室微博，又要守宣传照，迟早要猝死！不管了，追姐你给我涨工资！”

　　“分你股份要不要？”江追斜了他一眼。
　　展可风双眼一亮，猛点头。

　　“行啊，你先去找艺统部面试下，看这脸，看这身材——”江追横着一根手指，向他身形轮廓虚晃一圈，“能面试上公司艺人再来谈股份。”

　　展可风挫败到家了，也不敢发作，嘟囔着：“好歹是校友，给点面子成吗？”

　　江追：“不好意思，我只给金主爸爸面子，偶尔也会舔舔小鲜肉的颜值。”

　　她眯着双眼往展可风臂膀里凑，展可风躲瘟神地推开她，双臂抱胸，拉紧外套，“别想睡我！”
　　娄盛和柯漾都笑得合不拢嘴，柯漾按了电梯。

　　江追斜眼：“展肾虚，你行不行啊！”
　　展可风恶狠狠地咬牙：“行也不会让你知道！”
　　“我再想睡谁，也不会睡到公司里来，要知道——”

　　江追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来，电梯门一开，这不是她昨晚相亲的对象吗！

　　她还晃着神，脑袋里浆糊一般地搅拌着未说完的话，可为什么总逃离不开“睡觉”的话题。

　　章一牧冲着她笑：“阿追。”
　　电梯口的四人都怔住了，纷纷转脸看同样呆滞的“阿追”。

　　章一牧踏出电梯，娄盛最先反应，与他握手称道：“章总，许久不见。”

　　“你们认识？”江追诧异。
　　“腾牧酒店开业，你给我接的啊。”娄盛瞥她，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你自己不也在腾牧有VIP房吗！”

　　江追破天荒地羞红了脸，她确实有VIP房，长期包着呢，是腾牧酒店赠送给娄盛的，他分了一间给江追。

　　但她不常住，只是偶尔与席佑文滚床单。

　　……完蛋，以后连床单都要小心翼翼地滚了！江追想起了那位与温华交好的裴阿姨。

　　娄盛问：“章总是来影视城工作的？”
　　章一牧略微一指低头不语的江追，摇头，淡淡道：“我是来找她的。”
　　娄盛傻了，江追更傻了。

　　章一牧嘴角挑出一丝微妙的笑意：“江小姐，都说了，还要见的。”

　　在众人的震惊中，章一牧再次与娄盛握手，眼睛却盯着他身旁的江追，声音厚沉炙热：“看来我很必要再一次自我介绍，我在追求阿追。”

　　***

　　章一牧带江追走进酒店二楼的餐厅。

　　“都快十二点了，餐厅竟然还开着？”江追一边狂打字，一边奇道。
　　“总有办法的。”他不咸不淡地答道。

　　微信里，娄盛和展可风已经开始狂轰乱炸了。
　　娄盛：“阿追啊，你怎么能为了我牺牲你自己呢！！！章氏集团财大气粗，可咱也不一定非要这个金主啊！！！！”
　　展可风：“江小追同学老实交代，怎么睡到章氏集团老大的！”

　　细问娄盛，江追才知道章一牧不仅是锦牧传媒的老板，真正的身份该是章氏集团的总裁。

　　娄盛抱怨江追的职业操守：“亏你还是我经纪人，帮我谈工作，怎么能连章氏集团都不知道！”

　　江追：“我知道章氏，没联想到他罢了。”

　　难怪那天他说，才从家里接手工作。

　　他说得云淡风轻，江追当场以为只是一家酒店或者是一家小公司。要说起章氏集团，地产发家，后又涉足各项行业，直至到章一牧接班，又开始进军娱乐圈和传媒行业。

　　商界大佬们但凡有点资本，必要将镭射线对准利润百倍千倍翻滚的娱乐圈。

　　二人落座，餐厅只有两位服务生立在餐桌前。
　　“还真是……精英。”江追顺口说了一句。

　　章一牧似乎没听清，扬声嗯了一道，略显疑惑。

　　江追连忙摆手，赔笑道：“大晚上的，章总好闲情逸致啊。”

　　“不算悠闲，我推了很多工作来的。”章一牧舒展开双臂，两条胳膊疲乏地架上软椅背。

　　江追知道他没有夸张，抬眸凝视，他今天穿得不如那晚正式，亚麻的长袖衬衫，搭了一条藏青色的休闲长裤，笔挺又修长，确实是衣架子身材。

　　“是裴阿姨和我妈令你来的？”江追双手抱胸。
　　章一牧摇头，目光微微一沉，“我妈喊不动我。”

　　江追轻“噢”了一声，似是不信：“那你那晚还能来相亲？”

　　“那是意外。”章一牧悠闲地挽了两道袖口，均是相同长度，没有一丝多余的折痕。

　　他顿了几秒又说：“她跟我说，是一位老朋友要见我，不过我在去之前已经知道她在骗我了。”

　　“怪不得你问我，我们是不是见过……不过，既然知道被哄骗了，为什么干脆不来？”

　　章一牧突然坐直，郑重道：“应不应约和爽不爽约是两码事，既然有约定，就不能置若罔闻。”

　　江追认可地点头。
　　她屈指朝桌面一敲，不对啊，他是不是转移话题了？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章一牧似笑非笑：“你又为什么来这里？”
　　“我来工作。”
　　“我也差不多，我来这里，陪你工作。”
　　“……”江追语塞。这差多了好吗！

　　可也只是吃瘪了几秒，她沉吟片刻，微妙地笑了，琢磨好较不露骨的措辞后，她问：“章先生，你是不是已经考虑好了那个问题？”

　　章一牧的脑袋微微歪了一下，有些品味这话的意思，也笑了笑。

　　快走吧。我可不是清纯大姑娘。

　　江追的心中对“放下工作特地来找她”的相亲对象真是一言难尽，如果说他也是要一场形式婚姻，她可以明天一早就和他领证，但如果他要求妻贤互爱，她很难控制到不嘴欠堵他两句。但明显对方心思缜密之余，嘴上功夫也比她利索——

　　“如果我说我两者都要的话，阿追会不会觉得我太贪心了？”

　　“……”江追再一次深感国语词汇贫乏，她也没有回炉再造的闲心，只能下意识地咽了口水——我确实说不出话。

　　章一牧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窘迫，心头有处冰棱，渐渐地化开，他灼灼地看着她，往日冷漠的神色不复，明快的表情与精致流畅的面部线条相得益彰。

　　只可惜带给他变化的女人完全不明，她的大脑罕见地宕机——只当这是社交场合该有的风度，如果更热情的话，那也只是因为这个场合的女人极对他的口味。

　　“江小姐。”章一牧突然客气地喊她，是初次见面喊她“女士”的语调。

　　江追抬眸，四目相对了许久，他一字一字地打磨出音调绷得又紧又沉的一句话。

　　“请给我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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