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醉金迷

作者:棐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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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时


      过了四天,王书然的连环追魂电话响个不停。
      江追猜到了缘由和她可能会骂咧的话,太阳穴突突直跳,实在躲不过,只好划开接通键,出乎她的意料,她才将手机靠在耳上,王书然只发出一声诡异的冷笑。
      静了十几秒后,江追莫名有些心惊。

      “……王老师,您好歹说句话刺刺我吧。”
      她扛得住重压,受得住辱骂,也爱贫嘴碎语,偏无能抵抗突如其来的冷暴力。
      王老师又发出一声冷笑,才道:“我要是不打这个电话来,你是不是不打算跟我说你被人泼了?”

      凌昕当众辱骂她一事,被长合时尚当场公关了,可自媒体时代,人人都有发表言论的渠道,哪有不漏风的墙?
      发布会中有一个时尚圈博主,借着隐匿清晰的角度,拍摄了凌昕从入门辱骂到泼酒水的一幕幕,一场腥风血雨在网络刮起。
      当红小花,曾自带流量,因投资屡屡失利,竟心生邪念,网友均在猜测她是不是心理出了问题,原先还有人为她申辩,不宜用“网络暴力”针对心理病患,这则视频一出,舆论又闹腾起来。

      视频里的对话听不大清楚,又或者刻意被人技术性地模糊了,只能断断续续地分辨出“贱”、“翻身”和“暖床”这些不雅的字眼,连在一起比泼妇骂街还要恶俗。
      谁能想清纯可人的女星也能蹦出这些话来?
      当晚,凌昕的微博评论被“正义”的网友踏平,指责她毫无修养,赌咒翻红无望,当然绝不止步于此,好事的网友又开始扒视频另一个女主角的身份。

      江追无奈地对王书然说:“都打了码,你还能看得出,真爱无敌。”
      “我就不信没有人能挖出你的身份!”王书然啧啧两声,“章总护妻,想必舍不得你曝光。”
      江追透过落地门窗看向室外,小区的地面上光晕和阴影交错分明,烈阳刺得人睁不开眼,不知不觉已要入夏。
      “凌昕自找苦吃,八卦新闻可都在传,她现在背负着网友谩骂和债务的双重压力,锦牧还要向她追讨天价违约金。”王书然感慨道,“挑衅谁不好,偏要惹上前任老板的女人。”
      江追不置可否,“她最不该成为跳梁小丑,演员不沉心磨炼演技,塑造角色,迟早药丸。”

      电话那头的王书然迟疑良久,才问起她想继续从事的职业。
      “都快二十八了,职业方向比刚毕业的小女生还要迷茫,我也是废柴一枚。”江追自我打趣地笑,“江家又红又正的家族史该被我写歪了。”
      “不考虑继续读书?想来你也不愿再入圈,隔行隔山,没点儿相关理论可难办。”王书然端起“学院派”的说教理论一套套的,她又想起了江明宇,“那你考公务员呗,轻松,省事,还有江市长为你撑腰。”

      江追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我班上有俩女生毕业嫁人后,就报了省考,连考三年都落榜,最后还是干脆在家专心带娃了。”
      “那是人家,你是谁啊,当年津市外国语中学……”
      “停停停!我爹娘都没你爱显摆我的历史。”
      江追及时止住了王书然堪比“only you”魔性的咒语,扯向她的园丁生活。

      晚上,章一牧回家,洗漱完,江追靠在床头,战战兢兢地提起了与王书然的这段聊天内容。
      章一牧观她神色闪了又闪,心知肚明,他并不像她那般故作轻松,反而挺直了腰背,坐在她同一侧的床沿。
      “我当初千方百计地阻你不是不愿你工作,而是不想你一意孤行。”他不紧不慢地说,“我是心疼你。”

      江追被他两手按着肩,郑重的表情有些吓人,她浑身骨骼里流淌开了手心的温度,直到他俯身吻上她的额头,才听见他低声的话,沉稳的调。
      “想去做什么,我都支持。”他如实说,“如果我能帮得上忙,那会更好。”
      江追失笑:“要是你再来帮我,那何止是帮忙,岂不是要我白手起家,另立门户?”
      章一牧笑得深了,有些霸道的意味,刻意放重的音:“你、敢?”
      她选择间歇性装死。

      随后,他说:“你自小还说,要让意中人赚上一屋屋的钱,踏着金银财宝搭起的金色祥云来娶你,如今我大致都可以做到了,你偏又要自食其力,这么倔强,可还有理了?”
      什么?一屋屋的钱……金银财宝……金色祥云……意中人……什么鬼?!!
      这么土,这么俗的择偶标准,是她讲的???
      ……不对,这话好像还真挺自来熟的!

      电光火石间,江追的记忆飞了老远,持续的目瞪口呆中,她一溜烟地滚爬起来,单脚跺了好几下床垫,攥着两个还算结实的小拳。
      “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你!!”
      章一牧对于她的口齿不清,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回道:“是我。”
      “哎呀!”江追顿时一屁股又压了下去,耷着脸丧了半天。
      这世界太小了吧?
      还是说他们本就注定了该重遇上?

      “你这反应,绝非我想象的。”章一牧很无奈地说,抓住她依旧在空踹的脚踝。
      细伶伶的,一把就握住了,她也休停了。
      江追泄气地倚在床头,抬眼道:“你那次可把我害惨了,我差点儿没被江明宇吊起来打!”
      “有那么严重?”章一牧诧异。
      “严重多了!你逞完英雄,拍拍屁股走人,烂摊子却是我收。”

      那段记忆对于江追而言,不算年久失修的木匣子,只轻轻一点拨,就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只因为,在年幼时,她欺负暴打过郑源鸣无数次,也被江明宇臭骂罚站过不少,可只有那一次,她是一位正义的背锅侠。
      而那位甩锅的人,就是她如今的未婚夫。

      那时她上幼儿园,性子泼得很,闲来无事最大的乐趣就是欺压郑源鸣,逗得他嗷嗷大哭更是爽快。
      郑爷爷向来不护犊子,郑氏夫妇在外经商,常年远离津市,自然护不着他,而郑爷爷也有私心,想借着江家小女的泼辣,训一训孙子的娇蛮,谁想迫于江追的淫威,郑源鸣确实屈服乖顺不少,可一离开江追胁迫的视线,他又开始嗷嗷乱喊。

      某年寒假,下了场大雪,郑家迎来一位陌生的小客人。
      既是因为江追和郑源鸣看他面生,而且他只要一进郑家大门,就会被大人带进郑爷爷的书房。
      不苟言笑的小男生,颇受宠爱,郑源鸣敢妒不敢言,蹲墙角画圈圈,江追可没闲着,偷偷溜进二楼的书房,却没见着郑爷爷。

      彼时年幼的章一牧独自练习书法,立在窗前的书桌旁,被江追扰了心神,眉头蹙得更深。
      “郑爷爷工作去了,你晚点来。”他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又低头写大字。
      “我不是找郑爷爷的。”江追叼着刚从郑源鸣那里顺来的棒棒糖,“我来找你玩!”
      她掩好门,嬉皮笑脸地一蹦一跳,凑到他面前。
      “咦?你画什么呢?”

      章一牧根本不想理这个连字都识不全的奶娃,眼睁睁地看着她悬着一口呲啦欲滴的口水,双手急忙虚盖住他的“作品”,嫌弃道:“我不想跟你玩。”
      他指着门外,更加冷漠道:“你去找那个小男生陪你。”
      江追扯起谎来脸不见红,面不改色:“他欺负我,我才不跟他玩!”
      她吮了两口棒棒糖,眼睛亮闪闪地眨着,“小哥哥,你陪我玩好不好?”她奶声奶气地撒娇,“也就只有你不欺负我了。”
      你哪来的自信,我不会欺负你?

      章一牧面色却稍缓,给她另铺了一张毛边纸,将挂起的新毛笔沾湿后,蘸了几道墨,塞给她,“拿着!好好练。”
      江追呆呆地接过笔,握不牢,五指紧攥在掌心,鬼画符了一整张纸后,也完全对这位沉默的小哥哥失了兴致,尿遁了。
      临关书房门前,她探回脑袋,含着满口甜甜的哈喇子,对认真练字地人喊:“喂!屎卖嗷!~”(s.mile)

      再见到章一牧,是大年初一,来郑家拜年,江明宇跟着郑保国出门临时视察工作,慰问不休假的劳动者。
      江追例行欺负郑源鸣,郑源鸣在房内抽泣个不停,眼见江明宇就要回来了,他却毫无收敛的势头,反而积蓄了一肚子的泪水,哭哭嚷嚷不绝于耳,赌气地坐在窗前的小凳子上,如何也不回头看她。
      江追只能另择渠道,写了一张又一张的字条,往他头上扔。
      “ZYM,s.mile~”

      郑源鸣根本不理她,她也懒得再哄人,径自下了楼,去餐厅吃蛋糕。
      章一牧从书房出来,路过了郑源鸣的卧房,想起了那个曾经对她喊“s.mile”的小妹妹,鬼使神差地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她会在干嘛呢?是不是真的又被欺负了?
      他刚推开门,见到了郑源鸣孤零零的小背影,还有几个小字条可怜地散在门口,他好奇,拆了一张,心头微微一跳。
      她始终想让他笑?

      自从爸爸去世,他和妈妈受伯父一家打压排挤,在章家已无容身之地,他确实许久许久没笑过了。
      蓦地,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甚至闻到了她身上清甜的奶香味。
      “阿叫!你……”江追奔上楼,正逢到干立在门口的章一牧,“画画的小哥哥?”
      是练字好不好?!不是谁都像你,只会画一堆莫名其妙的符号。
      江追走入卧房,朝窗前的人嘟囔:“阿叫,理理我嘛~”
      “你走远点!”郑源鸣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她,“我再也不想理你!”

      这画面被章一牧看在眼里,自然联想到江追曾说过的受他欺负,不经意间他的眉头拧得更严重了。
      这小子,果然欺负她!皮痒了不是?
      他一声不响地走到郑源鸣身后,单手掰过他的肩,毫不费力地就将他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他脸上面无表情,俯腰半眯着眼,对峙似的冷冷盯着。
      郑源鸣连怎么哭都忘记了,直接吓得脑神经短路。

      “你要这小子怎么做?”章一牧回头,看向同样不明情况的江追。
      她如实答:“不要再向我爸爸告状。”
      章一牧会意地点点头,扭过头,危险地看着手下的“恶”小子。
      郑源鸣哪里知道该怎么回应,睁着大眼睛,眨都不敢眨。

      章一牧的耐心耗尽,他揪住郑源鸣领口道:“听到没?按照她说的做!敢告状的话,有你好看的!”
      尽管听不大明白他话中意思,可他这说话的样子,真是好怕好怕啊!
      小阿叫受气包状地连连点头。

      章一牧这才松开手,走回江追身前,牵起她的小手,拎布偶似的带出房间。
      “怕什么怕。”他横了一眼神情呆滞的江追,“以后我都罩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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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懂这算不算番外,勉强看吧23333
    心疼一下小阿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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