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异闻录

　　惊讶像被石子惊扰的水面一样在对面人的脸上渐渐扩散，男人挥手哈哈干笑几声，赶苍蝇般赶走了尴尬的气氛，没有选择与像一把刀一样的九月对峙。

　　即使她手里只有一把不能威慑任何人的小刀而已。

　　男人当然也没有被吓住，只是有些惊叹这个普通人的勇气和傻气，仿佛在看一部早已知道结局的滑稽电影，看着里面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主角。

　　身后的莫冰似乎有话要说，可九月没听见任何声音，只挡住了莫冰想要把她拉到后面的手。于是她高仰着头，就像一只小猫在狼狗面前炸起全身的毛，虚张声势地威胁。

　　男人当然只感到可笑，为一无所知却觉得自己天生应该站在这里的九月。

　　他心有成竹。院外的喽啰们随时可以硬闯，就算这三个人再有什么能耐也经不住车轮战的消耗。现在和她们说几句话也只当消遣，权作抒发一下年轻时怀才不遇的感慨，再讲述讲述一边践行自己的信仰一边救死扶伤的心路历程，好让这个任务不要这么无聊地收场。

　　这时九月却彻底打消和平解决问题的打算，和莫冰随意交接了一下眼神，也不管对方收到没收到就握紧了刀子，准备一等对面那个喋喋不休的男人松懈下来，就一把刀横在他脖子上，看他怂不怂，哪怕最后没什么用也不能让他们轻轻松松得逞。

　　然而当九月真的举起刀子，横在男人脖子上的时候，她发现这一把小刀果然使没什么用的。那男人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只是弹弹手指，让自己的魔力释放，挡住了她只有象征意义的小刀，也挡住了九月的手。

　　灰白色的魔力顺着刀子蔓延到九月整只右手，像锁链一样紧紧缠着她。九月双拼命蹬着地面，使劲想要抽回右手，却只看到男人轻蔑的眼睛和自己肿胀发红的手。

　　男人露出轻蔑的笑，一手轻抬，灰白色顺势而起，将她右手向上提起，让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踮起脚尖。

　　被举高的右手几乎要断掉，肩膀处隐隐传来骨骼相摩擦的声音，被灰白色气息所缠绕的身体只感到死亡的冰冷。

　　男人冷冷地看着她，用毫无起伏波动的语气讽刺道：“看明白了，这就是你们这些人和异类的区别，是有没有魔力的区别。你这样普普通通的小孩居然在想干涉我们的事。”

　　“那你是不是还要劝我早日回头是岸，和这些屁事彻底划清界限？”她努力踮起脚让自己的手不至于那么痛，也让自己能平视男人的脸，“我想要找死，还要你批准吗？”

　　“小姐，我劝你在一边呆着。”男人让灰白色的魔力静静抚上九月的脖颈，“平心而论，你真的不觉得她只带来些麻烦？”

　　莫冰没有回话，至少没对这个问题做出任何回答。

　　魔力缠得更紧，呼吸开始不再顺畅，她想要说出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再也没有声音。

　　男人彻底提起魔力，让她双脚离地回转过身来，然后，她对上莫冰的眼睛。

　　九月反而不觉得害怕，只想起一句“高处不胜寒”来，所以大概她现在这么冷也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海拔太高了氧气稀薄而已。和自己的无力，废物，和莫冰的眼神，和男人的话又能有多大关系？

　　哎呀谁让我长太高了，这样一被举起来就等于更上一层楼，怎么可能不冷呢，所以之后应该考虑在半空里也装上空调才好。

　　她笑着看对面紧咬着牙已经刀剑相向的莫冰，还有点可惜在这个角度没办法看到男人的表情。

　　“放开她。”

　　“那就请您和我走吧，请放心，等您回来，一定能看到您身边的所有人都安然无恙。怎么样？”男人松手，灰白色的魔力瞬间消失无形，他看着摔在地上，揉着手腕的九月，嘲讽地问，“小姑娘，你要不要也和我谈谈条件？”

　　“哪能。再提条件岂不是不知好歹，不顾……”她回忆了一下措辞，站直了才说，“区别，来添乱吗。”

　　我又搞砸了。直到脚踏实地为止，九月的脑子里都还回荡着这句话，仿佛愧疚感在她脑子里开了3d立体环绕演唱会。

　　“……”好像沉默了很久一样，耳边响起一个很轻的声音，“谢谢。”

　　九月回过神来要去叫住莫冰的时候，已经只能抓住风和笑容的尾巴。

　　下一次，下一次如果有魔力的话，我就一定能帮上忙了吧？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她走进房间里，对上赵姐担忧的表情。

　　“九月，不是你的错。她本来也躲不过去的，你没能帮上忙也是正常，别放心上。”

　　被叫到名字的人极力压下笑意和泪意，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回答：“嗯，这个我也猜到一点。不过等以后有事的时候我想帮忙，嗯……我要是也有魔力就好了，那今天就不会被那个家伙搞得一点办法都没有。赵姐，你知道人为什么会有魔力吗？还有我要怎么做才能有魔力？你知不知道？”

　　平时总是温和女人摆出一张无奈的脸，好像九月提了一个没办法回答的问题。
　　赵姐想起第一次拥抱自己魔力的时候，她在笑，对着缥缈的雾气，说着类似于“太好了，以后我就能帮家里忙了”之类的话。可旁边站着的中年男人却没有笑，只是把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递给她一摞花花绿绿的纸，说“活久点，别太快就去见那位。”

　　“九月，魔力的来源是人的愿望。你的愿望是什么？”

　　“还有什么，以后能帮她忙啊！还有就是……嗯，就是能别丢脸，这次给人和拎小鸡一样拎着，太丢脸了。还有，等这边的事完了以后去解决韩浅宁。最后就是等所有事都做完以后和你们一起出去，到处走走什么的。”愿望像水泡一样一个一个接着从心里冒出来，再一个一个从嘴里说出。九月双手撑着脸，晃着脚轻快地说，“还有，我以前也是有魔力的，虽然不知道愿望。”

　　赵姐此时竟然为九月愿望浅薄到不足以产生魔力而庆幸。

　　“别去想魔力的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莫冰的魔力就没给她带来什么好事，无论是哪一种，都光有坏事。”赵姐按下她不安分的双手，“就像02年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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