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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毛
N理工大学距离薛持在的地方要转一号线的地铁,他从一班起始站上车,坐在位子上等待着地铁开过十多站的时间,起始站还有空位,到了下一站早起的上班族就把全部的空 间给塞满。
薛持靠在地铁最边的栏杆上,半合着眼小憩。地铁站的广播还在忠诚的播报每个到站点,上下车的人都是一波又一波的人潮,摇摇晃晃的挤在一个车厢里,像是传送带上的罐头。
普通的睡眠总是无法填补他的困意,随着年数的增加,越发感觉到身体的疲惫,跟人以外的物种认知沟通,总需要费心费力。
不晓得持续的疲倦感是不是一种上天对他的预警,反正薛持只是觉得每天醒来都不像是机器重启的流畅,而是身体运行了一夜,散热口的风扇都积了一层灰。
薛持又被到站的广告吵醒,他睁开眼看了眼位置,心里盘算着还有六站。正在准备再次闭眼的时候就看到脚下蹭过来一只金毛,薛持脑子再迷糊这也震的惊醒过来。
这可是在地铁上,哪来的金毛跑上来?
这只金毛看起来油光水亮,也是个大家伙,厚实的皮毛,看起来也憨厚讨喜,这会摇晃着尾巴往薛持面前拱,两只爪激动的就要爬上座位。
薛持低着头,看着这只金毛一动没动,果然它扑了个空,两个爪子在触碰到薛持大腿的时候就完全虚化,那只狗还疑惑的望着薛持,汪汪叫了两声。
他赶紧从座位上跳下去,跑到一个上班族女孩子的身边,冲着她在地上露出肚皮,见人不理它,赶紧趴在地上摇尾巴,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这只金毛叫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理会,可是他自己不知道,只是单纯的跟着女主人跑,女主人一动,它就跟着扑过去,想要拱腿,一拱就踉跄的落了个空。
过了跟主人上车的兴奋劲头后,金毛就只委屈的嚎叫,尾巴蔫哒哒的垂下来,脑袋搭在爪子上,黑色的眼珠,目不转睛的盯着拽着手把的女主人。
整个车厢所有人都要忙自己的事,刷手机的刷手机,看杂志的看杂志,没有一个人的视线里能够出现这只金毛犬的踪迹。薛持也不想看见,但是不受控的眼睛让他注意到这只金毛。
它还在竭尽所能的引起主人注意,从一开始只是可怜兮兮的扑腾,到后面费力的吠叫,扑的一切都会落空的这件事,让金毛非常低落,薛持不想管,耳朵里还是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哀嚎声。
薛持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放弃自己得之不易的座位站起来,可是这只狗不依不饶的闹腾,真的没办法说忽略就忽略。
于是他站起来,嘴里讲着借过借过,挤到了金毛一直守得女孩身边。
金毛警觉的站起来,冲着薛持汪了几声示威。
“对不起,小姐,打扰一下,请问您家里最近是不是有宠物逝世?”
被薛持称呼为小姐的女生,连忙摘下耳朵上挂着的耳机,她不好意思的把披肩的长发撩到耳后说道:“我戴着耳机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我想冒昧的问一下,您家最近是不是有宠物逝世?”
李姗萌听到这句话明显愣住,她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脚下的空地,除了人站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继而无助的抬起头,面对着薛持戴着墨镜面孔无力的承认道:“是……我家旺仔昨天晚上才离开。”
“那是一只金毛犬吗?”薛持又问。
她仅仅因为这句询问而仓促间感到惊愕,眼眶里反应迅速的积攒起泪花,伸手狼狈的揉着眼睛落泪不停点头。
“对,旺仔是个九岁大的金毛……”
“我不是要骗您什么才来搭话,只是您脚下一直有一只金毛犬在守着,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从懵懵懂懂的跟着您上车,从一开始就不断的冲着您叫唤。”
李姗萌忍了一夜的眼泪终于憋不住的往下落,她哭的呜呜咽咽,磕磕巴巴的问道:“那他现在也在我身边吗?”
薛持低头看着那金毛摇着尾巴,企图往李姗萌的腰上够。
“他在呢。”
周围人虽然不知道薛持说了什么让面前的女孩子哭成这样,只是用着看热闹的目光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地铁依旧快速的行驶在地下,李姗萌用手向下在半空摸着空无一物的空气。
她强行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也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拍了拍大腿,说道:“旺仔,过来。”
这幕在别人的眼里一定是个很诡异的场景,让人汗毛直立,对着空气说着过来,做出宛如戏耍的动作。
这一切只有在薛持眼里才算完整,只有他才能看见那只低落的以为被抛弃的金毛,在听到这句命令后欣喜若狂。
他一遍遍往着人大腿上扑去又落空,落空后赶紧摇着尾巴又过来,乐此不疲的享受着这个永远无法实现的动作。
金毛用头顶拱着人手心,又大大咧咧的往地上一躺露出肚皮,这到站又是一波人进进出出,吓得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胆小的缩到主人身边。
就像曾经说过的一样,阳间对于逝者不是天堂而是炼狱,充满着人气的地方更是阳气充足,煎熬着每个陌生驻足在这个世间的灵魂。
这只金毛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执念还是单纯的懵懂让他跟随着李姗萌到了人来人往的地铁上,现在疼的呜咽,小声的嗷呜叫唤,黑色覆着水光的大眼睛,十分无助的望着女主人。
李姗萌一边询问着薛持旺仔在哪里,凭借着那些只言片语的描述就与空气玩的起劲,她的眼里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因为薛持几句话很固执的相信,自己的手下摸着的是爱犬。
比起爱犬,可能更是陪伴自己的家人。
薛持低头望着已经开始虚弱的金毛犬,不抱希望的打开手机给程北发了一个短信。
结果不到三分钟薛持就接到回信,信息上只是简单的下了指令。
“到应天巷下车,2号出口,会有值班的看守,你把它送到那里就行了。”
“那是一条阴路?”薛持发回去短信,屏幕上又出现新的消息回复。
“不是阴路,此地来往活人如此多,怎么会将阴路设在此处?阴间求助所,一个分所,你带它过去就是了。”
薛持抬头看了一下指示灯,应天巷离现在这站只有两站的距离了,他冲着李姗萌轻声说道:“等到应天巷,下车去二号出口,有阴差会把旺仔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李姗萌愣了一下,问道:“他不能跟着我吗?”
“人鬼有别,阳间让它很不舒服,他现在已经很虚弱的在叫唤,这样待下去,可能不出三天就要魂飞魄散了。”
“你要是比较介意一个女生下个陌生的站台比较危险的话,我下车把旺仔牵走也一样。”
李姗萌连忙摇头,“除了我之外,旺仔不会跟外人走的,他一直都很听话。”
像是应和她这句话般的,旺仔叫了两声。
金毛犬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项圈,项圈上面用镭射刻着一串电话号码,想来应该是怕他走丢才特地做的项圈。
只是下了阴间迷了路,只怕再怎么拨打这个电话,也不会等到主人过来接他回家。
“那你跟我一起下车,我带你过去,你可以把你的位置先告诉你的家人或者朋友。”
“女孩子不应该因为陌生人随便的几句话就深信不疑,毕竟人心隔肚皮,今天我可能没有骗你,下次就准备要杀熟了,还是要多点防备之心为妙。”
薛持的话讲的很诚恳,若是以往这个女孩子到他的摊位面前一走,肯定很容易就会让他得逞,这个女孩子情感太充沛,又十分的脆弱,很容易轻信别人。
李姗萌思考了一下,回复道:“那我只到二号出口,不会跟着你出去的。”
薛持点了点头,说好。
地铁行驶到应天巷,薛持同李姗萌一起下车,这个站人流量不算特别大,但也不是什么偏僻小站,找到二号出口的时候,薛持就四处张望,正在茫然之际就看到一个书报亭卖烤肠的老师傅冲他们招手。
李姗萌的身后跟着萎靡不振的旺仔,他的耳朵耷拉下来,一步一顿的才走到书报亭。
那老师傅看了眼地上趴着的金毛犬问道:“这就是你们要送过来的?”
薛持闻言知道找对人了,连声说是。
“嘿,他倒是好本事,这地铁站也敢上,不怕烫的爪子都坏了。”
李姗萌一听这话脸都吓白了,连忙拉了下薛持的袖口问道:“旺仔怎么了?他爪子怎么了?”
她本意定是想压低音量的,只是压的再低一着急就没控制的住,书报亭里的老师傅瞥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说:“你是狗主人?”
“我是……他怎么了?”
“你过来,跟他道个别,我要把他带走了。”
李姗萌因为送别两字而鼓足勇气,上前一步,走到书报亭的门口。
看到书报亭里卖的烤肠,就向老师傅买了根烤肠,直接原地蹲下来,把烤肠掰成几段,用纸巾垫着放在地上。
“旺仔,你把肉吃了,就跟他们下去吧,下辈子投胎要投个好胎,当狗寿命太短了……”
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夹杂着哭音,李姗萌还是想要哭,原以为自己的眼泪都在昨天旺仔断气的时候就哭完了,殊不知此刻别离哭的才更加厉害。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狗,死了还不知道走,要黏着人跑……
薛持看着旺仔蹲在烤肠的旁边,一口都没有动,只是徒劳的舔着李姗萌流着眼泪的脸颊,发出可怜的哀嚎。
“他们真的不能见着?”薛持问道。
“见着不见着又有什么区别,都是要投胎转世的,少份牵挂不好吗?”老人家回道。
“就让她们见一面吧,不然这狗估计下去也心不甘情不愿。”
薛持的请求虽然没起什么作用,但是看在程北的面子上,老师傅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眼药水。
“这个,让她滴在眼睛里,能看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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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正攻还是没有出场呢!那只能送一个小剧场给大家先睹为快。
“你怎么没找个对象?”薛持问。
孔白回道:“你发情期到了?”
“不是,你别瞎说啊。”
孔白不屑:“成天就知道想不干不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