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布啷当

　　59 扬棒起来
　　王正正工作室。
　　王正正“马先生昨天晚上来电话了。”
　　燕红柳“说什么了？”
　　王正正“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燕红柳“马先生人挺好，风趣、幽默。可是，要是跟他成家，老那样就不好了。”
　　王正正“你给他打电话了吗？”
　　燕红柳“打了。过年时给杜鹏飞打完就给他打。”
　　王正正“没让杜鹏飞代问吗？”
　　燕红柳“哪能代问呢，再没钱，也不再乎这两个。马先生说别浪费你的电话费了，以后，有什么亊就让王老师告诉你了。他不愿意往我家打电话，他现在怎么样？发没发？要是发了，有钱就帮咱们穷哥们一把，借几个用用。”
　　“再让他给配点大粒丸吃。” 王正正也半真半假地说。
　　燕红柳“真想能遇上一个有钱的主来帮帮。可是，有钱的人都让别人碰上了，我一个也遇不到。若是有个人能拿个十万八万，把老人和孩子摆平，就是岁数大点也待候。我还年轻，还能活动，不会白花他的钱。田喜九不能把欠你和我妈的钱还上，供不了孩子上学，就别怪我不客气，不能有什么想法。现在，东西没有白给的，金钱交易就金钱交易吧。”
　　王正正“马先生说杜鹏飞不肯过他安逸的日子。现在正忙于考察，作投资项目论证，筹集资金，准备投资实业。”
　　燕红柳“办点实业，好啊。希望他能创办成功，到时候，咱们都过去，跟他一块圆你们青春的梦想。”
　　王正正“但愿如此。”

　　摘下的电话听筒，田喜九躺在床上睡觉。
　　田甜放学回到家里，把话筒放到座机上。
　　电话铃声响，一遍又一遍。
　　田喜九坐起来吸烟。接电话“你找谁？没回来。你是谁？怎么不说话了？打错了……干什么老打错？没长眼睛咋的？把眼睛睁大点，好好瞅着点摁号，都搞些什么名堂？我告诉你，老打错电话，不是个什么好事，你可小心点。”
　　田喜九沉默了一会儿，对田甜说“你妈现在扬棒起来了，整天不是这个饭店就是那个酒店。一群白脸狼以投资为名，整天围着你妈转。不是你请我就是我请你的，整天小脸喝得红扑扑的。你妈不再是你过去的那个妈了，瞧不起咱们了，说不上哪天一高兴就把咱们都给甩了。”
　　田甜“甩就甩呗。”
　　田喜九“你不怕？”
　　田甜“不怕。”
　　田喜九“你多了个啥？”
　　田甜“反正不会甩我。”
　　“不是不甩，是时候没到。时候一到，一块都甩。”吸完了烟，田喜九又发了一会儿呆，拨通燕红柳的手机“在哪儿哪？上市里干什么？会见什么投资人非得你去？？投资人是个女的？那我怎么听着有个男的动静呢？我告诉你，赶紧给我回来，不行在外面吃饭。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
　　收起手机田喜九又跟儿子说“我听那边的动静怎么不象你妈呢？”
　　田甜“那象谁？”
　　田喜九“象个小姑娘。没说完就急忙把手机关了，准是怕露馅儿。你妈说晌午不回来了，让我给你做点好吃的。有什么好吃的，就会说好听的，送空头人情。现在，就苦了咱们爷们了。甜，这回你妈牛哄起来，要是真把爸爸甩了，你跟谁？”
　　田甜“谁也不跟。”
　　田喜九“没良心的东西，想跟你妈？”
　　田甜“爸，我跟你。”
　　田喜九“好小子，跟我干啥？”
　　田甜“你好喝酒，喝多了没人管，出亊咋办。”
　　田喜九“哼，还算有点良心，没白养你一回。”

　　燕红柳回来，面色粉红。田喜九瞅了她一眼，马上就把脸转开了，给她个后脑勺。
　　燕红柳“今天午间有客人，领导不让回来。”
　　丈夫和儿子都没吱声，好象没有听见似的。她知道自己没回来，虽然是为了工作，可是，在外面又吃又喝。不管家人，没有尽到一个主妇的义务，还是自觉理屈。她觉得丈夫孩子这儿溜溜，那儿转转，不理睬她，还不如跟她吵一通好受。
　　“还没吃吧？”燕红柳问儿子“想吃点啥？”
　　田甜“爸爸说好长时间没吃饺子了。”
　　“好，还有两个鳮蛋，今个做点韭菜馅饺子。”燕红柳说着就去洗手，马上就动手摘韭菜。
　　田喜九“你为牤牛河招商引资，陪领导、陪大款。这个差事挺不错，有酒有肉，又能各哪儿大出风头，臭美。吃的心满意足，喝的小脸红扑扑的。可是，也挺辛苦的，还是歇一歇，消化消化食儿吧，就不用管我们了。”
　　燕红柳“没喝多点。”
　　田喜九“那能陪好领导吗？”
　　燕红柳“陪客人吃点饭是工作的需要，老主任身体不好，不能喝酒。我再不喝点，客人吃不好喝不好。影响工作不好。在一起吃点饭没什么了不得的，别整天眼睛老盯着这个，没什么意思。”
　　田喜九“唬弄谁呀？女的那么多，为什么偏要你去谈？喝得浑身都是酒味，相好的肯定少不了。”
　　燕红柳“跟我好的多了，谁都跟我好。大头头、小头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跟我不错。我也跟谁都好，天生大方，人缘好，没一个不好的。”
　　田喜九“你也不是什么好玩艺。母狗不掉腚，牙狗上不来。找到有钱的了？”
　　燕红柳“有钱没钱也比你强。”
　　田喜九“我告诉你，他们谁都不行，谁有钱也不会像我有钱那样对你好。看我到时候给你买啥，让你穿啥吃啥。”
　　燕红柳“哼，谁也不会像你那样没心没肺，不负责任吧”
　　田喜九“没良心，过去你一向反对我在外边吃吃喝喝。今天你倒学起我来了，这些名堂我早就都懂，你糊弄不了我。”
　　燕红柳“知道你懂。别以为你是那种人，别人也都那样。年轻的时候都没那样，现在都快成老太婆了，还有什么可扬棒的？不好的时候啥样，好的时候也是啥样，什么时候都是一个样。”
　　田喜九“那你跟王老师一块上北京算怎么回事？”
　　燕红柳“上北京怎么的？为将来找个出路。”
　　田喜九“少打马虎眼。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在北京呆那么多天，还有什么好说的。”
　　燕红柳“不信你就问王老师，人家可不象你。”
　　田喜九“他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别看他一副正人君子道貌岸然的样子。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等哪天你惹恼了我，我就给你们好好抖落抖落。你要是给我戴绿帽子，我就给你毁容，把你们全都剁了，不用你们臭美。”

　　田喜九擦车。
　　“田书记，有私家车了？”嘴唇抹得红艳艳的韩会计羡慕地说。
　　田喜九“在垃圾点捡的破车。”
　　“这回行了，老婆去了个好地方。有外快、整天饭店吃着，油水也没少捞。买车，媳妇一定没少给钱，有人养，行啊。”
　　田喜九“不比你差，靠大官靠的。”
　　韩会计“拿着大哥大，开着私家车，身后的美女排成队。”
　　田喜九“明个也拉你出去散散心咋样？”
　　韩会计“不用排号吗？”
　　田喜九“只要你别让我排号就行了。”
　　“不怕燕姐晚上让你下跪吗？”韩会计笑起来“人家可比我漂亮多了。”
　　田喜九“哪赶得上你呀。”

　　田喜九开着私家车在宽阔的交道口上兜风。燕红柳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透过车窗向俱乐部楼上张望。不见王正正的身影，却在交道口上意外地与他擦身而过。
　　王正正好象还往私家车里瞅了一眼。不过，车窗反光，他显然没有看出车内坐着的是谁。

　　“王老师没在楼上。” 在小广场上，燕红柳望着王正正的工作室，对方可欣说。
　　方可欣“往他家打电话，看看他在没在家。”
　　“我老往他家打电话不好。”燕红柳拨通手机递给方可欣“你跟他说。”
　　方可欣“喂，王老师吗？挺忙吧，有人跟你说话。”
　　燕红柳“王老师，我是燕子。我姪女兑个发厅，想请你给设计设计，写个牌匾。要是你没啥事，现在就过来，我和方可欣在俱乐部前面等你。”
　　等王正正的时候，燕红柳翻出一条短信“给你念个短信——‘茫茫人海中，有幸与美丽相遇，让我们学会对生命的感动与珍惜。’怎么样？”
　　方可欣“挺有词的，谁给你发的？”
　　燕红柳没有吱声，见王正正走来，就转向他说“王老师，你来的这么刹通，方姨不说你吗？不问你干什么去吗？”
　　王正正“她没在家。”
　　燕红柳“方可欣姪女兑个发廊，想请你给装饰装饰。”
　　王正正“不是你姪女吗？”
　　燕红柳“一个样，方可欣不好意思求你。”
　　王正正“都是老人了，有啥事尽管吱声。找是看得着，不必客气。”
　　燕红柳“今天我请客。”
　　王正正“都不是外人，饭就免了。”
　　燕红柳“这些你就听我安排，这个活就得你干。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今天的饭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吃饭不是主要的，朋友应该聚一聚，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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