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晴色

　　“言哥哥的检察官真的是考进去吗？不是走后门进去的？他跟政府关系似乎很好。”

　　晚上宋潇洗完头发出来，边擦头发边问在书桌上工作的沈东株。沈东株关了电脑招呼宋潇拿着吹风机过来，他帮她吹头发，睡觉前不吹干要着凉的。

　　“姜恩哲是法学博士。”沈东株吹着宋潇的头发说道。宋潇面露疑色，金叔当时说这是郑西言( ⊙ o ⊙ )啊？沈东株继续说道，“郑西言是工商管理学硕士，他用姜恩哲的身份读了法学博士，在敖翔，姜恩哲挂着法律顾问部门部长。姜恩哲考司法考试的学历和经验足矣。”

　　“你们这种人，是不是很容易搞个身份？你是不是也有多重身份？”

　　对于宋潇举一反三的疑问，沈东株笑着继续吹着宋潇的头发，最后说道，“这么多年，我一门心思帮你做身份上。”

　　二十一年前，远离繁华，偏远小渔村。

　　宋清带着小东株来附近的佛山虔诚祈祷，顺道来这里度假几日。在佛堂坐了一晚的小东株，出来看到碧海蓝天别提有多开心O(∩_∩)O~~

　　“妈咪，谢谢你能带我来。”

　　“小魔王突然跟我说谢谢，怪渗人。”

　　小东株呵呵地笑没有再说话，因为宋清没有瞒着她，把他带来见宋翎和宋允儿。“我比郑西言幸福(*^__^*) 嘻嘻……”

　　宋清呵呵而笑，她在心里告诉小东株原因，孩子，因为你还小，不会有太多想法，会听妈妈的话。

　　宋允儿住的房子小小的，还没有小东株的卧室大，两张床占据了大半的空间。厨房是露天的，他们去的时候宋允儿正在外面炒菜，搞得四周乌烟瘴气，在屋子里的宋翎都忍不住出来抱怨。

　　“哥哥……”宋清拉住虎头虎脑要冲上去抱住宋翎的小东株，宋翎现在的身体可受不住冲撞。“哥哥，哥哥O(∩_∩)O~”

　　宋清一来，劳烦宋允儿下去管孩子，至于做饭的事情她来就好，她可不想吃一堆烧焦的东西下肚。

　　“宋清，我厨艺现在可以的啊。”

　　“那你去休息会儿，OK？”

　　“好吧，你看着办。”

　　烧饭间隙宋清询问宋翎的情况，宋允儿无奈地摇头，他们现在是过一天少一天的生活。

　　“允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你不会到时候宋翎走了之后，打算……”

　　“啊？没什么？你烧菜，要焦了。”

　　宋清赶紧回过头去处理锅里的鱼头，最后还是焦了一半，为此遭到了宋允儿的吐槽还说她做菜不好，自己不也是半吊子。晚饭的饭桌上，小东株也不给妈妈面子抱怨鱼头说不好吃。只有宋翎一个人，乖乖地吃着。

　　晚上小东株坐在床上跟宋翎一起画画，虽然他对画画不感兴趣，但是哥哥喜欢，他也喜欢(*^__^*) 嘻嘻……

　　宋翎最后画出了一个穿着穿着和服竖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他伸手去拿粉色的彩色笔，发现没有了，抬起头看到小东株拿着笔，摊手问小东株要，小东株却不给。

　　“哥哥，你画的是谁？”小东株握着粉色的彩色笔问道。

　　“粉色樱花，妹妹漂亮。”

　　“铃木樱子吗？”

　　宋翎乖乖地点头，却遭来小东株非常极端的反应，他拿起了图画彻底撕了个粉碎。“不要想铃木家的人了，他们都是坏人，很坏很坏的人。”

　　“不要，妹妹，这是妹妹。”宋翎说着推开小东株，把碎纸收起来拼接。

　　宋翎在床上拼的时候，只要小东株靠近他，他就瞪小东株，警告不准过来。小东株也生气，宋翎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他的，于是愤愤地丢下我不管你了出去找妈妈们。

　　小东株出去没有告状，但是妈妈们一看这么喜欢粘着哥哥的小孩子自己出来了，那肯定是有问题了。宋清立马招呼小东株过来，外面星空璀璨，很美。

　　宋清抱着小东株说道，“东儿呀，你哥现在智商比你小，你要把他当弟弟，知道吗？”

　　“他不懂，我们才要告诉谁是坏人，最坏最坏的坏人。”

　　宋允儿摸摸小东株的卷毛儿，告诉他，阿姨不会让你翎哥哥再遇到那些坏人，所以不需要给他负担明辨好坏。

　　当三个人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宋翎倒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吓坏了宋允儿和小东株。宋清叫了救护车，之后在急救室外给凯莉打电话，情况不好，W此刻不插手，行踪要暴露的。

　　“宋清，这我懂，有转院需要吗，甚至出国就医？允儿不能隐藏行踪而耽误宋翎的病情，对吧。”

　　“允儿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呢？当时国内国外医生会诊，做不了手术，只有药物维持保守治疗。”

　　急症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医生出来面色已让家属了然。宋翎送入了特护病房，最后几日的时光，宋翎很清楚，跟宋允儿跟小东株说了很多，还让凯莉帮他给西言带话。凯莉把录音笔放在旁边，说自己记性不好，记录下来等合适的时候放给他听。

　　宋清最后问宋翎，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你父亲的。宋翎说，他不需要，他无论怎样都能活，但他活得很可怜。

　　宋翎走了之后宋允儿郁郁寡欢多日，晕倒送医之后检查出来已有三个月多的身孕，这个小生命就是她之后生活的动力。

　　九个月后，海岸小屋，小东株趴在床边看着这个白白嫩嫩像小包子似的娃娃儿，一举一动，怎么样都觉得她可爱，即使吐了他一脸的奶水。

　　“东株，吃饭了。”宋允儿在外面叫到。

　　“宝宝，我们吃饭了。”小东株舍不得眼神离开宝宝，并且觉得要和宝宝一起分享美食，硬是把宝宝从床上报到婴儿车上推出去。“你喜欢吃鱼吗？我挑了鱼刺给你吃哦，保证你不会被鱼刺卡住。”

　　宋清拉住小东株要乱塞宝宝食物的小筷子，“祖宗，你自己吃自己的行吗？她现在只喝奶。”

　　“哦，我去泡牛奶。”宋清拉住这个一心一意只在宝宝身上的小东株，先把饭吃了，宝宝现在又不饿，别多此一举。

　　“东株，你很喜欢宝宝吗？”在旁的宋允儿笑道。

　　被宋清拦在怀里的小东株连连点头，宋翎以前也很期待允儿阿姨能给他生个妹妹，她是我们的妹妹O(∩_∩)O~

　　“妹妹呀，东株，宝宝做你的未婚妻，好不好？”宋允儿说出这话的瞬间，宋清的脸色凝重地看向宋允儿，思绪许多。

　　“允儿阿姨，未婚妻是什么？”

　　宋清开口道，“未婚妻就是，你要一直守护她，等她长大说喜欢你，你才能娶。她长大后不喜欢你，你就甘心做炮灰。”

　　宋允儿看向宋清，她对沈东株设的局在宋清面前一目了然，但是宋清非但没有戳破，还帮着她拉沈东株下来。她很感谢。为宋潇以后找靠山，不是她撒手不管而是她要给宋潇更好的保护，而沈东株是最佳人员。

　　第二天离开的飞机上，宋清跟小东株说，以后就不要再去见她们，这也是对她们的保护。

　　“一年一次，或者两年一次，不行吗？”

　　“东株，我们每去一次，你允儿阿姨就得搬家，你凯蒂阿姨就能花大精力混肴视听，我的暗影要帮着打掩护。”小东株的拳头捶打了位子上，都是铃木家造成的。“沈东株，拳头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知道吧。”

　　“我，知道。”

　　“郑家已经明着和铃木家撕逼，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再得罪铃木家。知道吗？”

　　小东株鼓着两腮不说话，宋清知道这孩子的脾性，真不答应会立马反驳，现在不说话是默认了。

　　八年不到，W易主，凯蒂退下来把位子给自己侄子刘逸华，在交接的时候忘了交代宋允儿的事情，所以刘逸华受郑西言的委托，上来后不久就找到了宋允儿的住处。并且告诉了郑西言，才有了郑西言同学会之旅，这场同学会所有花费都是郑西言私下塞给管理组的。

　　郑西言循着门牌，找了宋允儿和小宋潇。“允儿阿姨，好久不见。”

　　当年凯莉瞒着自己儿子是正确的，宋允儿遇到郑西言的第三天早上，出门就看到郑霖站在门口。那一刻，宋允儿是恐惧的，在东大的时候，每每同学说门外郑霖找的时候，找她的不是宋轶就是宋轶会从郑霖的身后窜出来把她带走，无论她愿不愿，就是这么强势地带着她离开。

　　年轻时候那种霸道，对于少女情怀的宋允儿而言，是浪漫美好的。时至今日，儿子走了，想求给女儿一个安稳地的她，受不起这种霸道，所有故人，谁都不想再相见。

　　郑家父子走了之后，宋允儿联系了宋清，安排了别处住。一年之后，宋允儿发现自己得了脑癌，手术成功几率很小，就算手术成功，也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情况。所以她毅然决然地不做手术，最后的时光好好陪着孩子成长。

　　在某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小宋潇没有准时回家，宋允儿很担心给班主任打电话说是早放学了。于是她打着伞沿途找着，找了一个晚上，最后给宋清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有接通。这让宋允儿恐惧到了极点，她蹲在雨夜里瑟瑟发抖，最后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

　　那个时候PC，沈铭的事情刚出，宋清一门心思的找凶手，根本顾忌不到。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她并没有亲自去，而是让沈东株带她去处理。

　　沈东株和曺枫尘连夜赶到宋清住的医院，此刻病房里没有人，并且护士拉住他们要收费。曺枫尘留下付钱，沈东株先出去找找，希望没走远。他在十字路口，看到围着一群人，是出了事故，挤进去看到宋允儿坐在地上，大腿流了雪。

　　“允儿阿姨！”

　　“东株？！”宋允儿回过头去，快十年没见，但是那脸没有很大的变化，她认得出。此刻沈东株像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抓住沈东株的胳膊，苦求沈东株，“求求你，找我女儿，我女儿。”

　　“我知道，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肇事司机要跟随，沈东株制止了，多一事不如省一事，“运气好，滚。”

　　劳累奔波导致了宋允儿病情的大爆发，她最后的夙愿就是找到女儿。

　　PC，一个月之后，坐上敖翔PC分社社长位置的沈东株一天都没有休息过，但是无论怎么忙甚至不睡觉也要与TC的曺枫尘通电话，了解寻找的进程。

　　“东株，我找到了拐卖孩子的黑子，因为孩子前段时间生病发烧，所以还没被卖掉。”

　　“黑子打算她身体好了之后，卖给谁？”

　　“啊？管他呢，我这就带她回来。”

　　“NO！”

　　因为山区的信号不好，曺枫尘暂时断了与沈东株的联系，此刻他的身边睡着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姣好的面容，大病初愈带着粉嘟嘟的红，甚是惹人爱怜。可以想象，她母亲多爱她，带着肯定没让她吃过苦，养尊处优地生活着。曺枫尘心寒地看着沈东株在黑子的下线勾出的地方，在那个还没有通上路，上学要走十公里，已被建设规划抛弃偏僻村落。

　　黑子听到孩子要送到姜家连连说不行，这家多年无子是要买个男娃传宗接代的，十岁记事的女娃子给他们，他们不会买的。

　　曺枫尘坐到了黑子的面前笑道，“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我有罪，我把孩子还给你们，还不行吗？放我一马吧，我以后再也不干了。”

　　“那户人家，给多少钱买男娃。”

　　“2万。”

　　曺枫尘竖起了一个手掌，他给黑子五万，把这件事处理妥当。他再给黑子五十万，不准再做违法事，消失在世界上。如果黑子拿钱不干事，那暗影会让黑子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一周之后，曺枫尘回来把姜妈妈酬谢的香包扔到了沈东株面前的地毯上，开头一句就是，“沈东株，你够狠心的。”沈东株把香包捡起来塞给曺枫尘，说他不要。

　　曺枫尘也不拿着，声嘶力竭地质问沈东株，“你是彻底甩干净这个包袱，连个念想都不给吗？阿姨走的时候，她多么信任你，而你居然这样对她女儿。扔到那个见不得市面出不去落后村落，勉强能吃饱的家庭。”

　　沈东株拿着被嫌弃的小香包，勉强地露出笑容，询问曺枫尘要喝什么，说了这么多，曺大公子口渴了吧。

　　“不喝，我真该带你去看看，那里环境有多差，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硬。”

　　沈东株做到了沙发上，摸着这个粗糙的小香包，与这孩子住的地方唯一相关的东西。

　　办公室的空气沉闷了许久，当曺枫尘都觉得沈东株被骂得无力反驳的时候，沈东株开了口，声音低沉。

　　“我不能去，我也不能看，碰到她，我就不可能放手。父亲的事情没出之前，我很有信心能保护她，但是现在，父亲是在我母亲面前倒下的……枫尘，我现在跟你说实话，在整个PC，除了母亲你还有金叔，我不相信任何人……我自己都活得战战兢兢，怎么能保护好她？”

　　“东株，我们不能换个地方吗？”

　　“亚太范围，只要她碰上网络，W就能探查到，铃木家也就能追踪到。”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曺枫尘不得不提醒沈东株一句，“那孩子以后一定会恨你，今天的决定。”

　　沈东株无所谓，宋潇的安全对他而言是最重要，以后他会千倍万倍地补偿。

　　二十一年后，沈东株问道，“宋潇，你恨我吗？”

　　宋潇甩动了几下自己干了的长发，说，看在沈家主这么殷勤给她吹头发的份上，她不恨他。

　　“心里话？”

　　“因为我本来就忘记了以前，姜爸爸姜妈妈穷，也没亏待我。即使不是亲生，即使我是女孩子，有了弟弟之后，也是幸福的呀。”宋潇数着指头，“12345，我你让我多了五年父母爱。”

　　“东株，枫尘救我，不是凑巧吧。”

　　沈东株点头，他预防了郑西言和W组织，但没预料到宋轶也在找自己女儿。宋轶找到人之后直接向郑西言下达指令，更让沈东株措手不及。这件事同时引来了铃木家也就在预料之中。

　　“宋潇，对不起。”

　　“枫尘保护了我。”

　　“继续把你放在养父母家，这是宋轶决定的，但是惊动了铃木家，这铁定是不安全。枫尘早上找你养父母接你回来，可终究是晚了。”沈东株把宋潇抱紧了，幸好她被郑西言带走了，否则，他今生都不会原谅郑西言的。“枫尘救你之后，自己做了决定，把你交给郑西言。”

　　宋潇躺在沈东株怀中笑道，原来父亲，也曾想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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