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妻而遇

　　顾姜知道这件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

　　脸上的痛楚没那么清晰了，顾姜倚在掉了漆的黑色栏杆上，抓着冰块敷脸，凉意顺着指尖爬到大脑。
　　阳光晃的她有点刺眼，顾姜眯起眼睛，视线投向远处，陆修靠着墙站着，漆黑的眼如同一汪深潭。
　　陆修捻了捻手指，想起刚才抱她时她瘦薄的肩胛骨。
　　“饿不饿？”
　　顾姜摇头，两鬓的头发滑落耳侧。
　　“陆修，我其实......”顾姜的声音有点哑，不往下说了。

　　下课了，安静的校园重新骚动起来，操场上的人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
　　陆修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站直，“今天不上课了，我让何遇帮你请假。”
　　“谢谢。”
　　“回家吗？”
　　顾姜把冰块从脸上拿开，摇摇头，这个样子回去，她不想让奶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修掏出手机，给何遇发了条短信，又走开去给人打电话，大约二十分钟，手机响了。

　　陆修把手机装进兜里，走过来牵住顾姜的手腕，她的手很凉，陆修皱眉，把冰块从顾姜手里接过来，扔进垃圾桶里。
　　“冷也不知道说，什么都不说。”
　　陆修没察觉他的语气有多么亲昵，被握住的手腕渐渐烫起来，顾姜手臂往外挪了挪，陆修察觉过来，松开了手，指尖滑腻一片。
　　手指捻了捻，视线挪向别处，“给你奶奶打个电话，今天不回去了。”

　　——
　　车里，顾姜一个人坐在后排，脸上的红痕还未消去。
　　司机老张从后视镜里看顾姜，他在陆家做了这么多年事，头一次看到陆修主动带小姑娘回家。
　　陆修话少，家里也没几个可以说话的人，老张眼看着陆修越长大越沉默，心里也不是滋味，家里那几个，太欺负人了。
　　这姑娘生的好啊，人看着也安静有礼貌，老张有点欣慰，陆修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他心里就跟自己半个儿子一样。
　　老张又多看了顾姜几眼，只是这个脸......

　　没人说话，车里安静的可以听到车轮划破气流的声音。
　　顾姜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给家里打电话，只嘟了几声，就被接通了。
　　“谁呀？”
　　奶奶的声音有点喘，顾姜知道这个点奶奶是去买完菜刚回来，晚一点菜市场里的菜都卖的差不多了，小贩们都急着赶紧卖完了回家，剩下的总能跟人讲讲价。
　　顾姜低下头，抓着手机的手握的紧了一些，”奶奶，是我。”
　　一听是孙女，顾奶奶笑起来，说道：“怎么这个点给奶奶打电话呀。”
　　“奶奶，今天同学过生日，我晚上放学就直接睡她家了，不回来了。”
　　”男同学女同学呀。”
　　顾姜抬头，在后视镜里对上陆修的视线，“女同学。”
　　“哦，那你自己注意安全，你王叔送了我一条鱼，我还打算给你煮汤来着......”
　　顾奶奶不疑有他，絮絮叨叨的说着，顾姜听到拨弄碗筷的声音，垂下眼去，喉头发紧，“奶奶，晚上记得吃饭，早点睡。”
　　说完快速的挂了电话。

　　车内又恢复了安静，三个人都各有所思，车子驶过一家商场，巨大的logo投射到车窗上。
　　“张叔，停一下。”
　　车子靠边停下，陆修解了安全带下车，顾姜抬眼看他。
　　“等我一下。”
　　陆修关上车门，走入人流，顾姜看着他的背影远去，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老张忍不住开口，“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是陆修的同学吗？”
　　顾姜把视线收回来，落在中年男人和善的笑脸上，“张叔好，我叫顾姜，跟陆修一个班。”
　　再无其他。
　　少女的眼睛干净而坚定，老张握着方向盘的手搓了搓，喃喃道：“一个班好啊一个班好啊。”

　　又等了一会儿，陆修拎着个袋子回来了，陆修坐回车里，扣好安全带，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顾姜。
　　神色不自然，“这些你先拿着用，其他的我让蔚玛丽晚上给你送过来。”
　　顾姜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条白裙子和几样洗漱用品，都是今天晚上会用到的，顾姜很快懂了他说的其他的东西是什么，脸上一热，说道：“谢谢。”
　　陆修坐回去，脊背挺的笔直。

　　车子在一栋小别墅前停下，陆修让老张先回去，领着顾姜往里走。
　　道路两旁种着三色堇，一簇一簇的在阳光下灼人眼球，风里传来淡淡的香味。
　　陆修掏出钥匙开门，转头发现顾姜低着头站着，把钥匙递给她，说道：“这里平常只有我一个人住，我今晚回家住，明早来接你。”
　　陆修比顾姜高出许多，他想看她的眼睛，就得微微弯下腰。

　　简约的装修，房间里没什么多余的家具，也没什么烟火气息，进门的沙发上摆了几件陆修的衣物，陆修领着顾姜上楼，顺手把衣服拿起来丢进洗衣机里。
　　陆修把人领进自己的卧室，接过顾姜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他的房间东西也不多，被子叠的齐整，屋里很干净。
　　“你今晚就睡这里吧，其他的房间也没收拾出来。”
　　陆修拿了两瓶水，拧开一瓶递给顾姜，顾姜接过来拿在手里，看瓶壁上的水珠晃来晃去。
　　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顾姜就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陆修话也不多。

　　“饿了吗？”
　　顾姜还想摇头，她没什么胃口，抬眼对上陆修似笑非笑的眼睛，不说话了，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陆修曲着腿坐着，掏出手机，看向顾姜，说道：“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顾姜的视线落在陆修露出来的那一截手臂上，很白，不算强壮。
　　“厨房能用吗？”顾姜站起来。
　　陆修犹豫了一下，才道：“能是能，就是没什么食材。”
　　刚才进门的时候顾姜注意到厨房在一楼，转身出门，走出去几步，陆修跟了上来。

　　厨房里该有的工具都有，但都很新，顾姜打开冰箱，里面空空荡荡的，陆修还真是没骗人。
　　陆修很少回家，大多时间都在这里住，周末王姨会过来给他收拾屋子，做饭给他吃，平时他都自己点外卖。
　　顾姜合上冰箱，拿出仅有的几样东西，叹口气，“外卖不健康，也不营养。”
　　陆修看着她细胳膊细腿，有点想笑，顾姜回头瞥他一眼。
　　“想吃什么？简单的。”
　　陆修靠着流理台站着，微微弓着腰，勾了勾嘴角，轻笑道：“西红柿鸡蛋面吧。”
　　顾姜：“......”
　　顾姜懒得理他，又在橱柜里找了几样食材出来，转过身发现陆修还在那杵着，把人赶开，卷起袖子开始洗菜。
　　细白的手指握着西红柿泡在水里，陆修盯着她的侧脸，不自觉的捻了捻手指。

　　“有围裙吗？”
　　“我找找。”
　　顾姜的手湿着，陆修站到她身后，给她系带子，两个人站的近了，她身上的香味飘过来，陆修喉头微动。
　　很快，饭菜的香味弥漫开来，顾姜就着仅有的食材做了两个菜一个汤，男生的饭量总是大一些的，顾姜煮饭的时候多放了一杯米。
　　饭菜上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顾姜饭量想来小，吃了没两口就想放碗，被陆修一个眼神瞪回来。
　　顾姜有点无语，这个人，连她吃饭都要管。

　　陆修夹了一筷子菜，顾姜的手艺很熟练，想必这些年来吃了不少苦，陆修垂下眼吃饭，问道：“你脸还疼吗？”
　　顾姜摇头，声音轻轻的，“好多了。”
　　比起这个，她更担心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流言传着传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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