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淘宝攻略

作者:雪衣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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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4 章


      长夜漫漫,无人有心睡眠。
      床铺之上兵士们虽未说话,但却能从起起伏伏的急促呼吸声中得知伙伴们也还醒着。
      陆经亘所说的话让他们太过于震惊,而从那蛛丝马迹的线索中拼凑出的事实也太过让他们不敢去想。
      在边境呆了那么些年,大齐多么岌岌可危,没有人比他们还要明白。
      那些将武将踩在脚底下的文官多么无用,没有人比他们还要清楚。
      他们不想家国天下,他们只想活着而已。
      清晨天微微亮,东方的地平线处隐隐晕出一片霞光。
      “将军,他们都准备好了。”门外传出靳柯的声音,
      白涣微微颔首,在贺兰的打理下穿戴齐整,将宝剑挂在腰间,推门而出。
      外面的空地齐刷刷地站满了士兵,职位由高到低排列,都头以上的全部在场,身上的铠甲都沾染上了清晨的湿气。
      “从今日起,我正式担任安西军的将军一职,想必无人有异议。”
      下面一片沉寂,所有士兵都低着头不作一语,虽没有反对,但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在迎接将领时,高喊表达欣喜的口号。
      无声地抵抗啊。
      白涣知道,世间男子都以自己为尊,若是女子比他强了那就是天大的羞辱,宁头断血流也不能被女子踩在脚底。
      可就算如此,也没见眼前这帮人在发生了昨天之事后自刎反抗。
      还不是乖乖地在破晓之前就等在这里,俯首称臣叫她将军?
      “我当初还想,如此突然的当上将军,定有不少人抗议,如今看来是众望所归。”
      那清冷的声音在下面数百军士中,只觉得极其刺耳,他们眼中升腾起嘲讽之色,低着头面露不屑。
      这些人的反应自然逃不出白涣的眼,她微微一笑,“靳柯,将名单呈上来。”
      靳柯递上一摞纸,白涣接过,对着下面人道:“我来此地也有两年,对你们还算较为熟悉。既奉我为将军,那便由我来重新划分职位。”
      众人一惊,纷纷抬头。
      事关自己,他们不得不做出反应了。
      “撤方长、贾当左右厢都指挥使一职,由裘让、靳柯委任。”
      “撤郗曹、屈光、祁连、王力、赵广、吴却来军主一职,由尹宽、薛克、孙大福、季由、何胜、萧沭委任。”
      “撤周元、乔碑……”
      ……
      众兵面色各不相同,但大多数下方的将领,几乎气的怒目圆睁,手上脖子上青筋暴起,仿佛一条条丑陋的蚯蚓。
      毫无例外,这些人全部都被降了职。
      但也有不一样的,偶尔有几个听到自己升官,喜不自胜,嘴角都挂上了笑。
      但这样的人并不多,多得是那些失去了可以谋取私利职务的人,他们顾不上白涣是他们的将军,眼中迸射的怒火,恨不得烧死眼前的女子。
      “你一介区区蠢妇,有什么资格当将军?还撤掉我的职务?老子不服!”最先没能按捺住的就是一个原来的军主,他怒吼着:“你杀了魏大人就自称将军,那老子杀了你是不是也能当将军?”
      说完他便挥舞着拳头冲上前去,壮硕如小山似的身躯能遮掩住两个白涣。
      此人孔武有力,是军中莽汉,能面对面打得过他的人并不多,若是之前,他们还会拉一拉他,但此时他们无人动弹一下,光是冷眼看着笑话。
      “敢撤老子的职,你个臭娘们——”
      话音戛然而止。
      众人被眼前一幕镇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那如巨石一般的拳头被一只素净的手轻轻松松挡住,再也不能往前一寸,而手的本人面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更让人看着觉得毫不费力,仿佛就是苍蝇飞来时人随意地一挡。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会被这么轻易的拦住,不信邪地往前推了推,分毫不动,使出浑身的力气,就连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这一幕就像是蜉蝣撼动了大树,荒谬却又真实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你这……臭娘们……”男人还在费力挥拳,但是自己的后脚却隐隐地被推着开始后移。
      白涣垂眸,手略施力,那男人被推得连退两步,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然后被两个白家军的士兵带走。
      “若是有人可以杀死我,自然可以当这个将军。”白涣将手背在身后,扬起下巴俯视着所有人,没有温度的视线扫过那些军士,“我话放到这里,欢迎你们过来挑战。”
      “所以,还有什么人对这次调整有异议的吗?”
      虽然没人再敢上前动粗,但这么大幅度的调整依然让那些原来的将领心中不服气,原左右厢都指挥使方长、贾当对视一眼上前行礼。
      “白将军,我们并非对您有意见,但此次变动过于突然,我们这些人多年来也是战战兢兢恪尽职守,被这么撤掉难免无法接受,还请大人给我们一个理由。”
      “哦?”白涣走下阶梯,在他们面前站定,似笑非笑,“你这意思,若我说不出你们能接受的理由,你们要拒不从命了吗?”
      “不敢。”这二人嘴上虽说不敢,但却纹丝不动,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
      “很好,二位也是铁骨铮铮之人,此点难免让我高看一分。”白涣勾起嘴角,嘲弄地笑道:“原本我还想给你们留点面子,看来是你们自己不想要,既如此我便如了你们愿。”
      两人心上一咯噔,同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方长,原左厢都指挥使,在任期间收受商队贿赂,敛财三千两白银。”
      方长的脸瞬间毫无血色,随着白涣的话语,身子越发僵硬。
      “……还派军士给商队当镖师。贾当。”
      贾当身躯一震,同样面色苍白。
      “原右厢都指挥使,在任期间借职务之便强抢民女,欺辱寡妇。”
      “郗曹,常在城外商铺收取‘护城费’,民怨连连。”
      ……
      不光是方长和贾当,白涣将那些被撤职将领的腌臜事一个不落地全部抖了出来,丝毫不留情面。
      军队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做过的事,说出来一点都不意外,但意外的是这样去做的人,白涣相当于将那层遮羞布彻底扯掉,露出了他们恶臭污秽的内里。
      在这些普通下层士兵的从军生涯中,还从未见到过如此敢说敢做的人,她现在口中所吐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阵风,吹散了那厚重的云层,露出了耀眼的初日。
      白涣站在那里,雪白的肤色此时此刻仿佛让她整个人都发着光。
      “身为大齐军士,本应为百姓而战,而你们这些废物,在战场上看到敌军仓皇逃窜,回来以后鱼肉百姓欺负手下小兵。”
      “你们就是大齐的耻辱,是安西军的污点,是我白涣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不想现在就被拔出来的话,我劝你们收敛自己,在新安排的岗位上改邪归正。”
      “所以,你们对此有解释吗?如果有能说服我,或者证明这些罪证子虚乌有的话,我白涣在全军面前亲自谢罪。”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那些刚才还叫嚣的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白涣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有了足够的证据让他们无从反驳。
      除非傻子,不会有人再幻想着能从她手中重新夺回职务。
      这明梁,真的变天了。
      那些大的将领换掉之后白涣没有继续说话,人们颇松一口气,尤其是一个叫孔山的都头,他平日嚣张跋扈,欺负下属,生怕被察觉,然而现在看来,大概这个娘们也只关心上头那几位。
      他还未想完,便听到白涣重新拿了一叠纸,抬头道:“……陆经亘可在?”
      人们纷纷将视线投向了一个低头的士兵身上。
      大伙心下猜测纷纭,这位本来就是小兵,再也退不得,这番看来,怕是要升官?
      孔山也是这般想,陆经亘是他手下的步兵,平日也是多看他不顺眼,如果……他目瞪口呆,心下更慌,险些掉了下巴。
      陆经亘心中也又惊又疑,他站出来跪下朝着白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郎朗应声。
      “属下陆经亘,拜见将军!”
      陆经亘虽未抬头,但却感到将军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一番。
      同时,来自身后的无数好奇或猜忌的目光更是黏在他身上,他忍不住紧张起来。
      “陆经亘,我命你即日起,任左厢步兵第五都都头。”
      他怔怔地僵住,有些不敢相信耳边响起的话。
      都头?他竟然成了都头?
      “陆都头,为何还不领命?”
      陆经亘此时才回过神来,他心神乱成一片,只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一时之间情难自己,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声音洪亮地回答:“是!承蒙将军信任,属下定不辱使命!”
      后来白涣又陆陆续续封了十几个新都头,那些原来的都头提都没提,显然已经被打回了普通士兵的行列。
      陆经亘重回队伍,然而这次却傲然站立在都头的列队里,面上难掩喜悦。
      原来管着他们的都头是个有勇无谋的壮汉,遇到燕兵两股战战,抱着刀在战场上给人当靶子,好几次靠着手下的弟兄们才捡回一条命。
      可他却毫不感恩,靠着对上级溜须拍马,动辄对他们非打即骂,还私下要求他们每月上供费用,拿着那些钱去吃喝嫖赌。
      变成都头之后,他是又惊又喜,虽官位不算大,但勉强能护住自己旗下百余兄弟已经心满意足。
      虽不知白将军是以什么标准来划分新任将领,但陆经亘此时此刻,实打实地发自内心对白涣产生了由衷的感谢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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